第59章

    魏庚被撲騰的有些無奈，但知道這大概是在埋怨他又很長時間沒有迴家了，就也沒忍心訓斥。當初把這小東西帶迴家時，明明說好要對人家負責的，結果後來還是沒能做好，雖說居有定所，吃喝不缺，但三天兩頭的讓小東□□自待在家裏，孤孤單單的，也屬實是他這個作為主人的失職。真正的“負責”，不應該隻是給個地方住，給口飯吃，還應該給予充分的關愛和陪伴，收養一隻小動物是如此，收養一個人也是。魏庚就是小時候吃過同樣的苦，所以對小橘貓心懷愧疚，抱著小家夥去沙發上坐下來，揉著小腦袋歎著氣道：“ 不然你以後去跟著小飛吧，那小子幹別的不太靠譜，但照顧你應該還是能照顧好的。”小橘貓本來都已經安分下來了，聽了他的話，挺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就又撓了他一爪子，直接給他下巴殼都撓出了三道印子。魏庚疼的嘶了聲，捏起小橘貓的小臉兒，戳著腦門兒笑道：“小東西，性子還挺烈，不跟小飛想跟誰啊，禹老大嗎，你想的美，他才不會要你呢。”這話小橘貓大概是聽的更不高興，又要伸爪子撓人，不過被魏庚及時躲開了。“ 好啦，別生氣啦，先不把你送給別人還不行嗎，我努力努力，爭取以後還是親自照顧你。”魏庚又揉了把小橘貓的小腦袋，笑了笑，笑完又歎了口氣，然後，默默在心裏補上了後半句：如果老天爺眷顧我的話。陪小橘貓玩了會兒，鬥了鬥氣，十分鍾左右，手機的震動聲就如期而至了。是禹鋒。接起來，那頭是語氣平靜的問話：“ 迴家了？”“ 嗯。”魏庚眼眸稍稍眯了下，也語氣平靜的迴道：“ 過來找我嗎？”那頭沉默了下，說：“ 明天再去，今晚有事。”“ 什麽事？”魏庚立刻迴問，語氣稍顯警惕。那頭又沉默了下，說：“ 等著就是。”“別瞞著我！”魏庚語氣開始急躁：“ 你要去幹什麽！”“ 急什麽。”禹鋒在那頭稍稍歎了口氣：“ 不用擔心，這次不是我一個人，隻要他一露麵，警方就會全力實施抓捕。”“ 所以！”魏庚說：“ 你是又要打算獻祭自己去當誘餌了，對嗎？”禹鋒沒有迴答，相當於默認。“在哪！”魏庚立刻更急道：“ 告訴我！在什麽地方！”“ 聽我一次話。”禹鋒又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這次就乖乖的，在家等我，好不好？”“…”已經不記得自己具體有多少年沒有聽到禹鋒用這種哄小孩似的語氣跟他說話了，魏庚仔細迴想了下，發現上一次，似乎還是他十多歲的時候。那時候，魏庚剛被禹鋒帶到京城，禹鋒很忙碌，經常是正陪他吃著飯，或者是正睡著覺，別人一個電話打過來，就必須立刻離開。出身所致，禹鋒每一次臨時被喊出去，都會伴隨著或大或小的危險，魏庚知道，所以就總會想方設法的絆住禹鋒不讓走。禹鋒那時候對他很耐心，每次都會先編一個避重就輕的理由安撫他，然後再笑眯眯的摸著他的腦袋哄他，哄的時候，語氣就是這樣，寵溺，溫柔。記憶被忽然被帶迴到曾經年少的時候，情緒也就跟著脆弱了很多，魏庚沒忍住，鼻子就酸了。小時候的他其實很聽話，禹鋒說什麽就是什麽，他隻有暗地裏偷摸較勁的份兒，很少明著忤逆禹鋒的意思。但後來長大了些，想要的東西多了些，他就變成了一隻白眼兒狼，非但不再聽禹鋒的話，還經常演戲套路禹鋒，總是跟禹鋒對著幹，禹鋒經常會上當，後知後覺之後，被他氣的暴躁如雷。這次，大概更是會生氣吧，畢竟他又騙了禹鋒一次。從禹鋒那裏竊取來了洪奎的聯絡方式之後，他跟洪奎做了比交易，所以禹鋒那邊今天晚上注定會撲個空。禹鋒是安全的，不安全的，是他。魏庚放開小橘貓，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陽台那邊點了根煙，看向遠方的城市燈火，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喜歡我，說一次，可以嗎？”禹鋒沒有迴答。“ 哥。”魏庚抽了口煙，深深吸進去，再深深的吐出來，再開口時，嗓子被嗆的都有點啞：“ 說一次給我聽吧，就一次。”禹鋒仍然沒有迴答。“禹鋒。”魏庚又用力吸了口煙，聲音也開始控製不住的有點抖：“就承認一次，不行嗎？”“…”禹鋒在那頭繼續沉默片刻，終於開始口說話：“ 等我迴去，當麵說給你聽。”“ 等不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可疑，魏庚已經很努力的在克製了，可沒辦法，有些生理反應是情緒左右不了的，激動的喊出這三個字的同時，他的眼淚嘩啦一下從眼角滾落。他該如何告訴禹鋒，就應該當下，立刻，因為他真的很有可能就等不到了。可是，禹鋒仍然很固執的丟下了一句：“ 等我迴去！”然後，掛了電話。魏庚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眼淚啪嗒啪嗒的繼續滴落，很快模糊了屏幕上的那串數字。小橘貓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難過，從客廳跟過來，用腦袋蹭著他的褲腳。魏庚低頭看了看它，想到了什麽，就平複了下，然後彎腰把它從地上撿起來，送進臥室，把小家夥關了進去。等下不知會是什麽樣的情形，但估計不會太好看，不能嚇到他的小貓。迴客廳坐下之後，魏庚看了眼時間，感覺差不多之後，先給110和119分別發了預編輯好的報警信息，其中包括自己家的地址，以及家裏攝像頭遠程監控切入賬戶密碼。然後給小飛發了封郵件，裏麵都是他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必要提前交代的事。最後，計劃之外的，又給蔣寧也發去了個信息，內容是：珍惜當下和眼前人，不要像我一樣抱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他想，若是今天真有萬一，這就算他能為曾經救了自己兩次命的程慕言做的最後一個助力了。所有的信息發完之後立刻關機，正好，門口處也傳來了動靜，不到半分鍾，哢噠一下，防盜門被從外麵撬開，洪奎走了進來。“ 後事交代過了嗎？”洪奎進屋之後，直接從背後掏出了刀，放手上輕輕拍打著，看魏庚的眼神，仿佛即將要宰的是一隻小雞仔般容易。魏庚靠在沙發上坐著，不慌不忙，甚至笑了一聲：“ 話說太大，很容易閃到嘴啊。”“ 嗬嗬。”洪奎站在門口，也冷笑了一聲：“ 怎麽，怕了？”“ 是替你怕。”魏庚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答應過你很多條件吧，可你今天動了我，那些就都不作數了，你覺得自己還有活路嗎？”“ 那就不用操心了。”洪奎說：“ 我跟他之間的事，早晚是要算個清楚，沒有你橫在中間礙事，或許進度還能快點。”“喲？”魏庚更笑了：“ 聽這話的意思，還存著些癡心妄想呢，怎麽，這兩年平時都不照鏡子的嗎？”“…”聽了這話，洪奎的臉色頓時就陰了下去，他臉上有大片的傷疤，是早些年再一次和禹鋒的交手中，被魏庚用熱湯給當頭澆上去燙出來的，經年曆久，越發的猙獰醜陋。“ 這仇早就想報了吧。”魏庚笑著說：“ 今天老子給你這個機會，你可千萬要抓住啊。”“少廢話，準備上路吧！”洪奎狠狠的咒罵著持刀上前，魏庚也從沙發下抽出自己提前放好的木棍…實力畢竟懸殊很大，打鬥不過幾分鍾的功夫，魏庚開始落了下風，挨了幾腳，被鋒利的刀刃劃破了手臂，但他並不慌亂，盡力抵抗，拖延時間。同時，不動聲色的，把人往窗戶邊上引，然後在混亂中哐啷一聲，把陽台的玻璃給敲碎了。洪奎不知他突然打碎玻璃是為什麽，注意力被這件事吸引，他就正好趁機用棍子打掉了洪奎手裏的刀。接下來的繼續打鬥中，魏庚手裏的棍子很快也被卸掉，在徒手博弈中仍然落下風，但他仍然不慌不亂，且目標清晰。他家住十樓，三十多米的高度，若是從窗子掉下去，神仙都迴天乏術。魏庚就是這樣打算的，即便最壞的結果是同歸於盡。所以，他先跳上了窗台，然後在洪奎試圖推他下去的時候，死死的扯住洪奎的衣領，用力把洪奎也拽了上去。洪奎這個人並不怕死，但他還不想死，所以在魏庚死死抓著他不放，打算和他同歸於盡的時候，他也死死的抓住窗欞不放。論直接打鬥，魏庚確實敵不過，但拚體力耐力，魏庚卻落勝一籌，在兩個人極限拉扯，力氣都即將耗盡的時候，魏庚明顯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占了上風。所以，大概也並不需要同歸於盡了。洪奎抓窗欞的手已經開始顫抖，隻要他現在騰出一隻手臂去勾住鐵欄杆，另一隻手再用力拽一下，那他拿命賭的這一把，就贏了。可是。就在他即將準備這麽做的時候，大門突然再次被踹開，兩列武裝特警持槍而入。衝在前麵的幾個行動及其迅速，以迅雷之勢衝過來抓住了他們。魏庚的第一反應是很失望。但緊接著再一想，又覺得，可能也是好事。畢竟，趙叔曾經說過，不管什麽原因，隻要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腥的東西，那這種東西帶來的陰影都會伴隨著整個後半生，禹鋒一直以來拒絕下狠手，就是因為這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人跑是絕對不可能再跑掉了，就交給警察吧，就當老天爺給的一個機會。想到這裏，魏庚就放棄了抗爭，送了手，準備被拖迴屋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