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傳來通訊兵的匯報,陳銘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mmp,什麽叫近五年來最大?為啥就不敢自信一點把近五年去掉?


    風力分級一共18級,問題是這個分級是從0級開始算起。這也就意味著,17級,為最大風級。而一股風力達到12級,便可別稱作台風或者颶風。


    陳銘一邊迴想著天氣預報中發布的台風預警預計最大風力為14級,再想想現在艦上氣象室的預測結果。一邊為自己前麵的行為感到後怕。


    最大風級並不是持續風級,任何一股風,一股氣流強度都是波動的。有高有低,按照最大風級14級預測,前麵感受到的12級狂風,在陳銘的判斷裏,認為那是一個小波峰。波峰一過,風力應該會有所降低,結果照目前來看,什麽波峰啊?波峰壓根沒到!


    “報告艦長,氣象室報告。目前風力已達到14級風!”


    “有!”


    正暗自在心裏感謝上帝,感謝佛祖,感tv饒自己一條狗命的陳銘聽到通訊兵突然而來的匯報,立馬迴報一聲。


    “保持滿車,全速前進。穩住方向舵,航向偏離報並自行迴正!聲呐室,盡力監聽,以防萬一。”


    看著舷窗上的雨刷器不停地擺動著,卻依舊聊勝於無的效果。陳銘搖搖晃晃地下令道。隻是這道命令的第一句話基本和廢話無異。


    在這樣的浪濤下,降速無異於找死。保持一個向前的推力,反而有助於艦艇保持平衡,從另一個角度說,這時候降速,等再將速度提起來的時候,軍艦能被海浪帶偏多少那就真是看天意了。


    這段命令下達後,駕駛艙內一時間陷入了寂靜。除了外麵狂風低沉地唿嘯聲,還有海浪拍擊在艦體上的劈啪聲外,悄然無聲。


    眾人靜靜地看著舷窗外的景色不停變化。時而遠處的海平麵突然變得低下,這是軍艦被送上了浪頭。時而滿眼望去淨是滔天的海水,這是軍艦被帶入了波穀。


    官兵們忙碌之餘,也不禁為眼前這般景色感到一股由衷的震撼。別說在場的人大都是服役五年以上的老兵,但眼前這一切,他們也沒見過啊。


    如果不是今天有漁船失事,他們根本不會在台風天氣出海。開玩笑,台風天氣命令軍艦出海訓練?一個腦子正常的領導都不敢冒這種風險。畢竟這關乎到每一條艦上,上百號人的生命安全問題,容不得半點馬虎。


    就連感受過這十年左右時間裏,軍艦不停地或是更新換代,或是現代化改裝的鄒副長。本來逐漸失去的那顆,對自然的敬畏之心也在這起起伏伏之中煥然被找迴。


    在自然的偉力麵前,任何現代化先進的裝備都是浮水之萍。起碼,在目前現有的科技條件下是這麽迴事。


    除了十年多前,剛到東江基地是遭遇過幾次險情。後來長時間在大噸位,平穩的航母上工作的陳銘也重拾了那種久違的感覺。


    或許在每個男兒心中都潛藏著一個水手夢。而這個水手夢,並不是在船上無聊的解上攬。而是在這種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壓抑氛圍中突破自我。並駕駛船隻乘風破浪的快感。


    這種搖搖晃晃,隨時處在傾覆危險邊緣的刺激感,是曾經航母航行在黃渤內海上無法感受到的。


    盡管這麽想有點不厚道,但出發時就看過海圖室繪製的海圖的陳銘,當時就選擇了一條更穩定的路線。這一條航路上的暗礁,在過了大陸架部分後,便幾乎為零。不然陳銘還真沒功夫去想刺不刺激的問題。


    時間就在這樣的顛簸中,悄然劃過。又是一陣巨浪打來,將艦艏高高地抬起,而陳銘也在這一刻,瞟到了駕駛艙上方內嵌式的掛鍾上,指針已經悄悄劃過了代表午夜的十二點。


    “已經淩晨了,兄弟們困不困?”


    而到現在為止,駕駛艙裏已經安靜了超過半個小時。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連陳銘都差點沒意識到這一點。而人的精神,卻很難保持長時間的高度集中。稍微在腦海中思考了一下後,陳銘大聲開口問道。


    “不困!”


    “外麵的驚濤駭浪,怕不怕?”


    “不怕!”


    聽著駕駛艙內這十來個人,稀稀拉拉而又虛弱地喊聲,陳銘不禁搖頭苦笑。


    真是一群最可愛的人啊。


    戰士們正常的熄燈時間在晚上十點半,時間長了,生物鍾便會習慣在十點半讓人發困。而現在,時間早已過了他們平時睡覺的時間,說不困那就是扯淡。


    更何況,為了預防台風登陸。白天陳銘更是安排鄒副長組織全員參加上解攬訓練,而在艦上的訓練科目中。這無疑是最耗費體力的幾個項目之一。


    “扯淡,說不困的,不怕的,你們良心被狗吃了嗎?”


    陳銘搖完頭後,立馬繼續吼道。


    “要我說,我現在就說困。要是這時候有罐紅牛就好了,你們說對不對?!”


    “對!”


    艦長都這麽說了,戰士們還能說啥。隻得苦笑著跟著喊道,而他們心裏,也確實如陳銘所想的那般。彼此間的距離感,又一次拉近了不少。


    “好!等咱們迴去後,就喝紅牛,喝到飽!記住,紅牛,你的死相超乎你想象!”


    拉近和戰士們的距離並不是陳銘的目的,在聽到戰士們的喊聲後,陳銘繼續吼道。


    聽著陳銘嘴裏冒出一個網上的小段子,眾人雖說沒有笑出聲,但心裏的困意卻稍稍消散了不少。個別想明白陳銘用意的戰士,眼神裏冒出了一點精神的光芒。


    “來,咱們唱首歌提提神。唱首咱們的歌,就叫水手,來!跟我一起!”


    陳銘沒有聽到迴應,沒指望得到迴應。稍稍活躍了一下氣氛後,徑直開口唱道。不,與其說是唱,不如說是吼。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聽著前麵的歌詞還有點茫然的戰士們,在聽到“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的副歌高潮部分時,嘴裏也不自覺地跟著吼了出來。


    “哇.....”


    “哈哈哈哈哈!”


    一名已經暈的不行戰士,這一開口頓時忍不住吐了出來。剩下的戰士們看著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隻是這一笑,頓時又有幾名戰士忍不住吐了出來。


    一邊吐,一邊笑,一邊吼叫著唱著.....沒有人去嘲笑嘔吐的戰士,甚至吐著吐著,戰士們反而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


    沒有伴奏,狂風暴雨就是最好的伴奏;沒有旋律,盡情地嘶吼就是最好的旋律。


    如果此時有人在外麵看,會發現那灰白色的軍艦仿佛貼在水麵上一般飛馳。偶爾便能看到艦艇底部的紅色底漆,偶爾便能看到艦艏邊的數字: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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