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遇偶及遭累害,皆由命也。


    老頭消失了!


    茅真黃一腳邁出,取代對方身影出現的就是此十二個字。


    茅真黃認認真真的盯了兩眼,這是《修真辯難》開篇第一句,由此可見,這道題似乎沒也沒那麽超綱。


    “朝下麵看!”


    耳邊一聲清脆,依舊是老者的聲音,茅真黃順著朝腳下側目了兩眼。


    一處村子!


    更確切的說是一處快倒塌了的土坯房,四周土皮跌落,窮的連瓦片都沒有,房頂上的稻草也不知幾年沒有更換,搭眼望去,腐朽之色中盡是坑坑窪窪。


    “你叫趙六,你媳婦叫悍三娘,還有一個兒子叫趙蛋兒。”


    砰的一聲,茅真黃隻感屁股一陣生疼,在然後就是腦袋一陣頭暈目眩,睜開眼睛之時已經到了一處黑暗的空間之處,入眼的是一黑乎乎的灶台,灶台之上僅放了一把禿毛的刷子。


    “一眼真實,一眼虛夢,從這方世界走出去,此關可過。”


    耳鳴隆隆,隨後後背之上就是一陣的火辣。


    “狗六子說!你昨晚是不是又去跟張老栓進衛河邊的爛賭坊了?說!老娘嫁給你時候陪嫁的銀耳環哪裏去了?


    給我說!”


    碰!


    在茅真黃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之時,後背之上又是一頓火辣。


    本想站起的身子,被這一陣火辣直接拍在地上,嘴裏更是與大地有點濕乎乎的土泥來一頓熱吻。


    “我呸!”


    “還敢呸老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砰!


    可憐的某人再次被抽在地上,根本起不來身。


    孱弱!


    這是一具凡人之軀,而且還是比正常人都要孱弱的一具身體。


    對方抽的茅真黃沒有辦法,隻能逼的他躺在地上雙手將腦袋抱的死死。


    “哇~~~”


    “哭什麽!沒見過你娘修理你老子啊?給我滾出去。”


    “嗚~~~”


    隨著這個女人一聲厲喝,門外的哭聲更大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娘嫁給你趙老六算是毀了這輩子,還有你這孽犢子,就你這隻知道賭的老子,將老娘的陪嫁都輸光了,也不知道你有什麽護著的。


    護吧護吧,等你大了,娶不上媳婦時候你就知道全賜他這廢物老子。嗚嗚~~~”


    砰!


    一物落地。


    茅真黃扒開眼縫瞧了瞧,一把掃炕的短掃把!


    “嘿嘿~~”


    一雙黑乎乎的破鞋,露了兩個大腳指,往上是一雙黑乎乎的腿,褲子有點破爛,膝蓋之處三個補丁,在往上是一道長長的口子,而在往上是一件似乎小了兩三號的衣服,小的連扣子都係不上。


    一張正在衝著他傻笑的臉!


    “嘿嘿~爹,我想吃香瓜了。”


    “……”


    茅真黃被這一聲“爹”叫的愣了半天,然後才反應過來的朝著兜裏摸摸。


    比臉還光!


    “想吃香瓜怎麽辦?”


    茅真黃迷茫了!


    這個家屬實窮了點,他如果沒估計錯,應該是沒有下鍋的米。


    “你上次說好帶我去張老鬼瓜地裏偷的。”


    趙蛋兒看著茅真黃的犯迷糊頓時有點喪氣,他老子說話就沒兌現過,就跟騙他娘的時候一個樣。


    “好!答應你,但你先去你娘那給我說兩句好話,然後我帶你去偷。”


    不愧為悍三娘!


    這名給起的,茅真黃感覺要不是現在還能站起來,都認為脊骨被這惡婆娘給抽斷了。


    趙蛋兒有點不信的道:“真的?”


    “真真的,就今天下午,你帶我去那老鬼的西瓜地,順便把梁上掛的空筐順上。”


    茅真黃起身對著采光不太好的房子看了一眼,現實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峻!


    不光沒有起鍋的米了,就連鹹菜都沒了,屋頂更是有幾處透亮的地方,更甚的是連個耗子洞都沒有,可見這是窮到什麽程度。


    “凡人遇偶及遭累害,皆由命也。可是修士是不信命的。”


    茅真黃一聲嘀咕轉頭就出了門,朝著石碾上坐著的村婦看了一眼。


    別說,長的該可以!


    瓜子臉,大眼睛,身條也不錯,茅真黃不知道這個村子多大,但這個女人如果沒有被生活所累至臉糙了那麽一點,應該可算在村花那列。


    “愛哪混哪混去,沒飯吃!”悍三娘瞥了一眼茅真黃,沒好氣的就是一聲。


    而茅真黃看了看趙蛋兒就是聲會心的笑道:“走,我帶你去兌現諾言。”


    這個開局茅真黃沒感覺到一絲難度!


    即使他對《修真辯難》不甚的理解,但“凡人遇偶及遭累害,皆由命也”這句話還是簡單了點。


    命何解?


    生來注定!


    祿又何解?


    官老爺的俸祿罷了。


    加在一切也不過就是生來注定的福祿!


    而修士是幹什麽的?


    逆天的!


    華陽天宗那無良老頭給他安排的開局,怎一個窮字了得,不就是讓他逆天嘛。


    幹本職的活很困難?


    估計是個修士遇見這題,都會笑醒!


    而趙蛋兒大樂,直接拋棄他娘奔著茅真黃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死鬼你成天混也就算了,還帶著娃一起混,學堂的先生說了,孩子大了不能在蛋兒蛋兒的叫,得有個好名字,而老師傅說下個月給起,但要送一條後豬腿去。”悍三娘話語之中帶著一絲憂愁,那對耳環她本打算是幹這個的,但……


    茅真黃拉著趙蛋兒杵在原地愣了愣,然後舉頭朝著高天望了一眼。


    一條後豬腿多少錢?


    最少二兩銀子!


    別看是二兩,這個錢可以在大梁國國度嫖兩次,可以買一壺上了五年份的好酒,如果是一平凡之家省著點,夠吃三個月!


    這就是一條豬後腿的威力,茅真黃不得不感歎一番還好他不是一凡人,要不然這學費都能將他的腰壓彎。


    開局不錯,但這個悍三娘將開局加戲到困難級別,胖茅真黃就有點不高興了。


    但他也沒有辦法,走出院子時有點意興闌珊,直到趙蛋將他牽到張老鬼的瓜地時眼神中才多了一絲神采。


    不過看見遍地甜瓜的興致,隨著三條漫步的大黃花狗出現在眼簾,茅真黃頓感華陽天宗對他充滿了惡意。


    “爹,還偷麽?”


    “偷個球了,不過蛋兒啊,說真的我有點想吃狗肉了。”


    趙蛋兒抬頭好奇的道:“爹,那狗肉好吃麽?”


    “沒魚肉好吃!”


    “那魚什麽味的?”


    “我帶你去,然後讓你娘晚上燉了給你吃。”茅真黃話語中帶著一絲的無奈,今天的瓜是絕對沒得吃,還好在來之前路過一條水渠。


    但水渠這種溪不算溪,河不算河的可有點不好抓魚。


    水深、流水緩又窄,下水摸魚不靠譜,撒網又撒不下去,但魚是絕對有的!


    而看著趙蛋兒盯著香瓜流口水的樣,茅真黃也隻能去試著拚拚手氣。


    作為一名修士茅真黃知道,命,並不是那麽好改變的。


    喪氣的沒偷上瓜,茅真黃隻能帶著趙蛋兒在水渠之上晃蕩了半天,在一塊水田的臭水溝當中拿起兩個破筐,動動手一番拆解,又重新編成個上寬下窄的漏鬥,在水田裏又摸出五六隻蝲蝲蛄,用草繩往筐裏一係,一個陷阱就成了。


    在水渠堤壩中間挖了一個大窟窿,然後茅真黃帶著趙蛋兒開始用石頭往中間趕魚。


    方法雖然有點笨,但成績頗豐!


    兩個人從中午一直幹到天黑,大水漫灌也不知淹了誰家的田,但看見三條兩斤沉的大鯰魚,還有七八條不過兩的鯽魚之後,茅真黃知道,這第一關他算是過了,起碼不用擔心肚子空癟的問題。


    連肚子都填不飽還談什麽改命?


    晚上迴到自己的破家,悍三娘在看見趙蛋兒抱著的魚,難得的沒有對茅真黃惡語相向,而他也樂得飽餐一頓。


    女人似乎很好對付!


    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把自己的勞動成果帶迴來,那個曾經對你惡言相加,甚至拳打腳踢的女人都會化成溫柔。


    入夜的茅真黃躺在炕上,一隻有點略糙的手已經不知不覺的攀上了他的胸膛。


    “不睡麽?”


    “想跟你說一個事!”


    “說吧。”


    茅真黃有點受不了一個人的兩種極端變化,白天還抽的他滿地打滾,現在後背的火辣辣還依舊在目,哪裏能接受的了了這份溫柔,不由的話語有點冷,但就是這,他也沒膽子拍飛對方還在不停蠕動的糙手。


    實在是白天留下的陰影有點大!


    “臘豬腿的事。”


    “知道!”


    “然後呢?”


    “如果急有點什麽就當點什麽吧,先應付。”


    現在這家徒四壁的,二兩銀子.......他看這悍婆娘手上的銀鐲子倒是值!


    啪的一聲脆響,茅真黃胸膛直接挨了一個大巴掌,“你當了老娘的耳環,還想打我鐲子的主意?”


    迷迷糊糊挨了揍的茅真黃眼簾頓現一張“猙獰”的麵龐!


    “沒有沒有!”


    茅真黃哪裏敢承認。


    悍三娘捏著他的胳膊就是一聲的吼道:“那你告訴蛋兒的事怎麽辦?”


    茅真黃被捏的痛,但也沒掙紮開的道:“我明日去找張老栓。”


    “你還想找他鬼混去?你真要把我輸了,兒子賣了才心甘是不是?”悍三娘捏著茅真黃就是一聲怒吼。


    “疼疼......我有說過找他鬼混了嘛?”


    悍三娘疑惑的道:“那你說還找他幹什麽去?”


    “你看見村子裏那個李家大宅子了嗎?”


    “怎的?”


    “找個活計啊!要不然怎麽辦?但那宅子你感覺是那麽好進的嘛。


    張老栓是什麽人物?村中怎麽也是誰看見懼上三分的人物,我去找他,讓他去李府管家那給我說說情。”


    “你想去李家當長工?”


    改性了!


    悍三娘簡直有點認不出與他睡覺的這個男人。


    “不去找點活幹,難道一家人全餓死?”


    悍三娘有點落寞的道:“但給李家幹活能拿的錢並不高,一個月半兩錢銀撐死了。”


    “能幹就先幹著,然後在說其他,睡覺!”


    .茅真黃感覺這一天就是噩夢,大被一蒙隻想把今天徹底的混過去。


    “你真惦記我的銀鐲子了?”悍三娘看著有點不認識了的茅真黃,還是對他有點不信任。


    人,轉性哪有那麽快!


    “我說你讓不讓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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