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真黃在大梁西北地每次踏上戰場之前,最喜歡的幹的一件事就是擦刀


    有的時候甚至會紅著眼睛擦一夜的時間。


    上一次這般的擦刀是踏進辛集郡之前,於少皚峰山下的仙田壟埂之上。


    而他帶著擦好的冠都,在那片陰『蕩』的山脈上殺了一堆的人,五宗能被叫上大名的築基就有好幾個。


    而這次亦然


    但對象卻轉換成觀樓宗的相家。


    明日即為王道寧大禮之日,他知道王棟真不會將此事拖過今晚。


    他這個做老子的是要送給自己兒子一份驚天大禮


    一份任何賓客送的禮物都比不過的大禮。


    按照王家的規矩照搬,所以茅真黃將此日定為自己的擦刀之日。


    用最烈的酒,一絲不苟的擦


    為此王庸還特意給他送來一份百年份的正霄宗大釀映良曲,揭開壇蓋酒漿都已成粘稠輕油之態的一壇酒水。


    此法據傳是出自混元劍宗,那群西蜀的瘋子認為這是人與器合的一個過程,可達傳說中的人劍合一,而此法到了大梁西北地五宗修士之間就變成了人與刀合。


    茅真黃擦了十二年的刀都不知道人與刀合究竟是一種什麽境界,但這對他也無關緊要,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境界的世間大有人在,而他隻需知道擦刀會讓他那顆躁動的心前所未有安靜就好。


    貫恆推開這處兩躍閣樓高門走進內堂,對著入眼大香爐的望了一眼,然後走到“悟”字之下的茅真黃跟前,單膝跪地對其行了個軍禮道“主子”


    這是他們這群背刀修士特有的禮節,迥異於修士之間的稽首,也是對於一名知擦刀之人的最大尊敬。


    “說”


    “我等三百三十一人全部集結到位。”


    貫恆鏗鏘的話語難掩眼中的紅絲。


    一日的時間,張燈結彩的少皚峰瞬間詭靜的不見一道人影,一股無形的蕭殺之意充斥這座本是喜氣洋洋的山峰,效率的讓人感到可怕。


    “外麵剛才有一陣『亂』聲,似乎持續了片刻。”


    茅真黃抬頭對著牆上巨大的“悟”字望了一眼,此字出自王道寧的二叔王恆真之手,淩厲之中帶著一股無窮的殺意,一般人坐於之下片刻就會心煩意『亂』,若是心智不堅者,甚至有靈氣逆行經脈之險。


    很考驗道心


    “王家出了幾個另類。”


    “讓王家自己去解決,你們的刀不應該帶上王家人的血,即使是叛逆”


    貫恆低了低首道“喏知道這個道理。”


    “相家動了吧”


    茅真黃抓過剩下半瓶的酒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有點烈,不過卻很爽。


    “三個時辰之前,鶻峰鳥盡獸散,兩個時辰前,鶻峰出現一聲震喝,一個時辰前,鶻峰頓起燈火通明,此時蘊素山隻有鶻獨亮八峰。”


    “知道相家多少人嗎”


    “王家人密告,八百,隻多不少”


    “確定”


    茅真黃聽完貫恆的話心頭直接就是一顫,轉過身子對他就是一聲疑。


    “確定”


    “嘶”


    茅真黃狠狠地吸了一口涼氣,觀樓宗一共才多少


    三四千撐死


    其中還有近九百隕落在辛集郡,剩下的有大部分駐在大梁各個州郡,相家哪來的這麽群人


    “王家也有四百多”


    貫恆看著茅真黃的不敢置信抬首就又是一句,也許這就是傳承了幾百年家族的底蘊。


    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想猜的。


    “王家也有四百多”


    茅真黃徹底被震撼了,他以為王家很弱,弱到他們這群人會為王家填上一重量的籌碼,但哪裏想到他們這群人根本不是雪中送炭,隻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王家人正在山下仙田之中靜坐,坐等王棟真一聲令下。”


    茅真黃聽完貫恆的話,直接起身走到窗前對著山下望了一眼。


    果然,確實有一群黑影盤坐在他收完仙田的土地之中,目測一番也正如貫恆所說近四百多的人數。


    “我們小瞧了王相兩家。”


    貫恆目光掃了一眼山下,雙眼就是一陣陰冷,事情發展的真是太出乎意料。


    茅真黃冷哼了一聲道“你看到的才哪到哪。”


    貫恆扭頭不可思議的道“還有”


    “這不是一場天命與築基的戰爭,而是一場金丹甚至化神的戰爭沒人攔著他相韓渠這個化神,我們這群人外加他們王家下麵的四百人,不過是這等人物一道大術的事。”


    貫恆聽完茅真黃的話眉頭一皺頓陷沉思,他身後這群背刀的似乎有點完全高估了自己的作用。


    “而你知道咱們這群在這場巨人的戰爭當中是個什麽位置嗎”


    “打掃戰場”


    “王家人還沒多到那個地步。”


    “那是幹什麽的”


    貫恆感覺有點跟不上茅真黃的腦子,這幫坐在上頭的人,陰的簡直恐怖。


    “混場子”


    “混場子”


    貫恆聽著茅真黃的雙眼驚到不可思議的暴凸,對著他就是一聲不可置信。


    放著二百個七重天命,一百二十多個築基不用,讓他們混場子


    開什麽玩笑


    說他們這群人能頂上觀樓宗半邊天都不為過。


    “別把自己看的太有價值,世間沒了誰太陽第二天都照樣升,而你們這群人也本就沒在王大宗主考慮的範圍之內,不過是給他的一點點小小驚喜罷了。”


    茅真黃感覺此時應該將“宗主”這個頭銜從相韓渠腦袋之上拔下來,放在王棟真頭上才能表示這個義父的尊重。


    此人是他活了大半輩子見過最陰的一個人


    也是最穩重的一個人,對方當初跟他所說的五五,茅真黃此時一番沉思之後,可將這個幾率提升到九成九。


    “我有點不懂。”


    貫恆看著茅真黃的背影,感覺對方肥碩的身軀跟他那顆心完全不襯。


    茅真黃迴首對著貫恆一聲輕笑的道“所以我是主,而你是仆”


    “”


    茅真黃的話噎的他貫恆緩了半天,才唿出胸中的悶氣。


    無情的鄙視


    也甚為打擊人。


    “一會將職責告訴你身後正磨刀霍霍的這群殺才,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讓王棟真對我黑臉,壞了他的大事我是無所謂,誰將來沒好果子吃誰知道。”


    茅真黃感覺已經不能在將王棟真看成是少皚峰峰主,而是應將對方看成觀樓宗宗主。


    王棟真也估計早換了角度看問題。


    “你覺得他們能甘心麽”


    貫恆沉思再三,擰著一對眉『毛』抬手對著茅真黃就是一句。


    “不甘心就去死。”


    茅真黃收好冠都走到門前,直接將高門打開對著貼著門縫偷聽的賤貨就是一個怒瞪。


    “沒意思了嗷我剛來還沒聽到兩句話。”


    王道寧對著茅真黃一聲,然後伸頭對著屋裏瞄了兩眼。


    茅真黃看著他眉頭一皺的道“你怎麽出來的”


    他出來之時可是見到十多個人將這貨給生生堵了迴去,哪裏想到他神不知鬼不覺的鑽到他門前。


    王道寧對他嘿嘿一笑的道“我在那新房待了十幾天,你說是白待的麽”


    “你不該出來。”


    茅真黃也不得佩服這貨的本事,屁大的三躍閣樓十多個人居然都沒看住他。


    “好奇的我抓心撓肝,你不會出賣我是不是”


    王道寧望著茅真黃那雙怒目,身子對著門框一蹭直接進到屋中。


    “你竟給我玩幺蛾子,而你這種行為讓我很不好跟你老子交差。”


    茅真黃看了一眼他嘿笑的臉心情頓時有點焦躁,相家與王家的滅族之戰,這貨出現在戰場之上想都不用想相家人看見這貨會瘋狂到什麽程度。


    “主子,我去傳達你的口諭。”


    貫恆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道寧,然後轉頭低首的對著茅真黃道了一聲。


    “告訴他們貪婪要分場合,這裏是觀樓宗而不是大梁邊疆原話帶到。”


    “喏”


    貫恆道了一聲後,一擺衣袍轉身就踏出房門。


    “喲小弟”


    王道寧看著貫恆離去的身影,雙眼就是一陣精光大放。


    這可是高配


    他也就能指揮指揮王家一小撮天命三重以下的人,像這種築基人物可沒一個給他王道寧鞍前馬後。


    而築基就是高傲的資本


    “終身的仆從,跟王庸一樣。”


    茅真黃對著王道寧挑了條眉『毛』故意對他一頓氣,他並不想說貫恆剛剛築基成功不過三天,而且僅是個三災築基。


    “臭顯擺”


    王道寧直接就是一個大白眼,哪裏還不知道他那眼神什麽意思。


    “誰讓我被『逼』的摻和你們王家的破事當中,就這麽一個築基仆從的迴報我都感覺虧的慌。”


    王道寧聽著他的話,對著興奮的有點抖的道“我老子是不是要當觀樓宗宗主”


    茅真黃深深的看了這貨一眼,半天沒緩過神


    “別愣我王道寧不傻,就是你們幹什麽事都瞞我,才顯的我跟個二傻子似的,問你呢,我老子是不是要當觀樓宗宗主”


    “那是小事,你老子是想讓王家在觀樓宗千秋萬代”


    這可有本質的區別,觀樓宗是華陽天宗附屬,有華陽天宗的存在就有觀樓宗一天的輝煌,想一想有一個與華陽天宗永恆共存的家族,估計是個人都會對這個家族生出三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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