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詠之正和劉三銀說著有關醫術方麵的事情,一偏頭就看見了陳溫。


    陳溫本想悄悄地走在她旁邊呢,結果她這樣突然迴頭,竟然有些猝不及防,“我,我走前麵沒有相熟之人,很是無聊。”


    “那就一起走吧,”看著陳溫今日的打扮,謝詠之笑著說:“你會射箭嗎?”


    “會,但是沒有你厲害。”陳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這少年是誰啊,感覺有些麵熟,”旁邊的劉三銀眼中全是疑惑。


    謝詠之聞言也看了過去,“你確定,按理說你們應該沒有見過麵才對啊。”


    “確定。”劉三銀信誓旦旦說:“而且應該是在京城見的,那會我在乞討,一個中年大叔給了我幾兩銀子。”


    謝詠之聽了以後,心裏暗暗的琢磨著,又將目光放在了陳溫臉上,隻不過他的臉色卻出奇的平靜。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陳溫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想象的人有很多,何況是個中年男子呢?我哥哥倒是在外麵,可是我哥哥還小,我爹在我小時候打獵時就去世了。”


    “哦,”劉三銀看著他,突然生出了一抹同情,“我是從小無父無母,被師傅收養,以前還有哥哥,現在也不知道哥哥在哪裏。”


    謝詠之被夾在中間,也想說點什麽附和此時此刻的氣氛,可她說什麽,我有父有母,並且生活的很快樂?


    陳溫笑了一下,“都會過去的。”


    誰成想,劉三銀根本沒有意會到陳溫的點,而是大聲道:“哇,你笑起來真好看。”


    這一聲,不僅讓陳溫羞紅了臉,更讓前麵的人都迴過頭看了一下。


    而劉三銀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妥。


    謝詠之一偏頭就看見陳溫羞紅的臉,心裏極度不舒服,她笑著說:“我怎麽不覺得他笑起來好看。”


    “或許是每個人喜歡的都不一樣吧,”劉三銀笑著說。


    無人發現陳溫在聽了謝詠之的話後,身上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冰的要命。


    至此,在很久的一段時間裏,陳溫再也不笑了,一直都是板著臉,麵無表情。


    一行人進了山中以後,謝詠之將隊伍分成五組,分別由五個少年帶領著,剛好每組十人,而剩下的那個就是王俊亭,他今年隻有八歲,況且也瘦小,力氣也不大,上次比試的時候他就隻射中了兩三環。


    故而,這次的比試王俊亭不準備參與。


    “我們按獵物數量多少來定輸贏,贏得隊伍,我為你們準備了特殊的禮物,待下山後,我讓人給你們送過去。切記不要進深山,兩個時辰以後,帶著你們的獵物到此處集合。”謝詠之站在山坡上大聲道。


    “先生,能說說,是什麽禮物嗎?”人群中一個少年大聲喊道。


    “絕對是你們非常喜歡的東西,”謝詠之賣了一個關子,沒有說具體是什麽東西。


    “先生您就說吧,這樣我們才能更加努力。”


    謝詠之爽朗的笑了起來,道:“是從謝師長那裏拿的書哦。”


    “哇。”


    周圍全是吸氣聲,謝師長是誰,那可是書院最厲害的先生,他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在於,對科舉考試的敏感度,這是整個箐山書院無人能比的,而他的書肯定都是珍藏的,誰不想要。


    一句話說的下麵的兒郎們都瘋狂了。


    “去吧,”謝詠之道。


    “好。”


    一群少年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陳溫一直站在下麵看著謝詠之,她站在最高點時,耀眼至極,仿佛她就是世界的中點,讓人望塵莫及。


    謝詠之走過來,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怎麽呢?傻了吧唧的。”


    “沒,沒怎麽,”陳溫急切反駁。


    謝詠之笑了笑,沒說話。


    “你們這下準備幹嘛,我要去采藥。”劉三銀將地上的竹筐背了起來。


    “要不要人幫忙。”謝詠之關心道。


    “好啊,就讓陳溫跟我去吧,這個娃兒太小了,背不動竹筐,估計也走不動山路。”劉三銀在陳溫和王俊亭兩人身上掃了掃道。


    謝詠之不知為何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去看陳溫,剛轉過頭,就看到陳溫明亮的眼睛,心尖驀的一顫,趕緊將頭迴了過去。


    謝詠之等陳溫迴答,陳溫再等謝詠之迴答,


    導致劉三銀尷尬的站在那裏,等了一會道:“陳溫不願意去就算了。我一個人去吧。”


    旁邊的王俊亭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是農村人,沒有你說的那樣嬌氣。”


    “好,那就走吧,以後給你治病免費。”劉三銀笑著說。


    兩人對謝詠之點了點頭,直接離開了。


    樹下,就隻有謝詠之和陳溫兩人,經曆了剛才的事情,他們兩人一時間都覺得尷尬不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後來,還是陳溫先道:“阿詠,你這下想幹什麽,我陪你。”


    謝詠之往左走了一步,麵對麵的和陳溫站著,道:“阿詠,你什麽時候開始叫我阿詠的。”


    “你不喜歡嗎?”陳溫答非所問。


    “陳溫,你有些奇怪,”謝詠之狐疑道:“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不方便告訴我。”


    陳溫聽著關心的話語,心情一度好了許多,低聲道:“我娘想要重新嫁人。”


    “那你怎麽覺得呢?”謝詠之作為曾經被人拋棄過得人,很能理解他的感受。


    陳溫抬起頭,一雙眸子如受傷的小鹿,可憐巴巴,“我怎麽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娘上次來,隻是給我通知而已,說不定,過年我下山我娘就已經嫁人了。”


    這個問題謝詠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能道:“你下山先去看看,嬸嬸她想要嫁人肯定會給你說的。”


    “阿詠,你說人是不是真的都會變的,我娘找的夫君,聽她說,坐小生意的,在南郡城有個不大的院子,家境也算富饒,那人以前的妻子過世了,留有一子一女,女兒已經出嫁,兒子比我大幾歲,還沒成親。”


    “我難過的不是我娘要嫁人,而是我娘根本沒有想過要和我商量。”


    看著陳溫喪氣十足的臉,謝詠之突然反應過來,道:“所以,你說的你娘租賃小院都是騙人的是不是,而且你娘是不是已經嫁人了,這次來見你隻是給你通知是不是。”


    陳溫淒慘一笑,“什麽都瞞不過你,確實根本沒有租賃什麽小院,我娘說她過幾日嫁人,可我觀察她說話的語氣,以及身上的穿戴,我猜,她已經嫁人了。”


    謝詠之拉著他的胳膊,認真的道:“陳溫,你還有我。”


    陳溫聽了這話一雙黯淡無光的眸子瞬間明亮了起來。


    “那你準備怎麽辦?”謝詠之關心道。


    陳溫笑著說:“我想去看看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可是,她離開的時候根本連住址都沒有給我說,你說,她是不是怕我找過去。”


    謝詠之很想說,是,“估計嬸嬸當時太匆忙,忘記了。”


    “唉,罷了,我娘那麽聰明,突然要嫁人,那肯定是自己中意的。”陳溫說著說著心情又好了起來。


    “是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書院放假了以後,我準備迴城去看看,之後的事情再說吧。”陳溫道。


    “那你過年怎麽辦,書院所有人都會放假,謝家別院的人應該都會迴家團聚,我父親在城中買了一個農家小院,你過年就住那裏吧。”謝詠之道。


    “哦,對,過年時三銀也沒地方去,你們兩都可以待在那裏。”


    “啊,不要,我不喜歡她,”陳溫直接道。


    謝詠之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沒事的,我把柳兒也留下,家裏還有幾個仆人呢?待初三四了,你們可以來南安城玩。”


    “那好。”


    陳溫解決了一大心病,終於心情大好,道:“走,我們去打獵,我給你打隻山雞,給你烤著吃。”


    “好,”謝詠之笑著跟了上去。


    兩人人並排走著,談笑風生,雖然謝詠之比陳溫高,但是兩人的背影卻異常和諧。


    ……


    京城,皇宮


    今日的皇宮異常熱鬧,大皇子和二皇子和蒙古族一站,大獲全勝,終於按過年趕迴了京城,建安帝今日非常高興,專門在宮中為兩位皇子設立接風宴。


    此時,大殿中,坐滿了朝中重臣,帝後坐在上方,後宮嬪妃和公主坐在右下側,幾位皇子坐左下側。


    大殿歌舞升平,吃酒談論,一時間熱鬧非凡。


    而兩位主角雖然麵上笑嗬嗬,心裏卻一個比一個難過。


    大皇子,這麽好的軍功,他現在成了殘疾,又有什麽用,雖然建安帝說,會找天下最好的醫師為他治腿,可誰都知道,這是客氣話。


    二皇子,他不過就是去邊關打了一場仗,迴來,就發現所有的事情都變了,他最大的靠山袁傾雲竟然辭官了,這就很尷尬了。


    李唯寧坐在對麵,將兩個人的神情全部看在眼中,她嘴角勾了勾,端起桌子上的美酒品嚐了一下,也不知道兩位皇兄見到她送的大禮,爽不爽。


    思慮間,隻聽殿中響起了一抹洪亮的聲音,“這帕子不是長公主的嗎?”


    大殿中一時間再無人說話。


    建安帝和蘭皇後不知道在說著什麽,兩個人皆是滿臉笑意。


    一旁的王貴妃陰陽怪氣的說:“陛下,剛才有人大喊長公主呢?不知道是怎麽呢?”


    建安帝冷冷的瞥了一眼她,擺了擺手,大殿中的歌女全部依次而下。


    “剛才誰說話了?再重複一遍。”建安帝道。


    大殿靜了三秒,一個少年撲了跪了出來,道:“稟皇上,剛才都是臣胡言亂語。”


    “朕讓你在重複一遍。”建安帝臉上已經有些不快了。


    趙子亦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長公主,咬了咬牙,跪了出去,“稟皇上,都是微臣的錯,之前在寧山府時,微臣和長公主一起打仗時,受了傷,長公主一時心急,就用自己的帕子給微臣包紮了胳膊,微臣因為愛慕長公主,就在長公主差人來要帕子時,撒了謊。之後,就一直將帕子隨身攜帶,沒想到,剛才卻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還請皇上責罰。”


    大殿中的眾人都開始算計著得失,一個是年輕有為的鎮遠侯,一個是為大文朝立下汗馬功勞的鎮國長公主。


    蘭皇後最先開了口,“陛下,您就饒了他吧,鎮遠侯到底是年紀輕,少年暮艾,到底沒出什麽事,說來也是這個孩子對寧兒真心,才會將她的帕子整日帶到身上。”


    王貴妃冷笑一聲,“哎呀,臣妾竟然不知蘭家的規矩如此兒戲,女兒家的帕子被外男隨身帶了這麽久,皇後娘娘竟然還覺得沒什麽,天下規矩,最以謝家有名,不如讓謝妹妹說說,這件事情鎮遠侯到底做的對不對。”


    這一番話說的,到底是打了好幾個人的臉,謝貴妃心裏那個氣啊,王家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女兒,可自家多次寫信來讓她多多照顧王貴妃,唉,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斟酌道:“天下的傳聞,其實也不實,我們謝家的禮儀雖然天下聞名,那隻是因為我們謝家特別注重這方麵而已,畢竟謝家又沒人當官,又不用關注時事。”


    “而鎮遠侯所行之事,按理來說,確實有些不妥,可鎮遠侯剛才說的很清楚,長公主殿下隻是因為一時著急而已,才用了自己的閨帕。”


    “正如皇後娘娘所言,臣妾覺得我們殿下乃人中龍鳳,繼承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優點,是我們大文朝女子的楷模。”


    “試問,這樣的少女,天下哪個男子不喜歡呢?”


    “而鎮遠侯隻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謝貴妃說完,笑著看著眾人,畢竟在她看來,長公主和鎮遠侯聯姻還是非常好的,這樣一來,以建安帝的性子,蘭家和鎮遠侯府就離滅亡不遠了。


    “謝妹妹就是會說話,不像有些人,”蘭皇後諷刺了一番,這才道:“陛下,寧兒確實很優秀,您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理呢?”


    建安帝沒有說話,將眾人的神色都看清以後,這才道:“唯寧,你覺得怎麽辦?”


    李唯寧站起來,恭敬的說:“迴父皇,兒臣認為,這件事情不全是鎮遠侯的錯誤,身為女子,將自己的帕子遺留出去,這本身就是兒臣的錯,所以,兒臣願意替鎮遠侯承擔一部分責任。”


    “好,不愧是朕的皇兒,”建安帝道:“將他們兩個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鎮遠侯趙子亦,看著無動於衷的長公主,閉了閉眼,大聲道:“稟陛下,微臣愛慕長公主已久,今日在這裏當著眾人的麵,向陛下求娶長公主殿下為妻,還希望陛下能同意。”


    建安帝聽聞此話,擺了擺手,後麵的侍衛又退了出去,他一雙眸子難看深淺。


    卻又像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道:“唯寧,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例外,你是大文朝的鎮國長公主,朕問你,你可願意嫁給鎮遠侯。”


    李唯寧麵無表情的道:“迴父皇,自古以來,親事都是聽從父母的,雖然兒臣乃鎮國長公主,可也是父皇和母後的女兒,女兒的婚事就聽父皇的。”


    “哈哈哈,”建安帝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大殿。


    中間都覺得這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畫麵,隻有謝貴妃覺得這長公主,越來越不簡單了,竟然將建安帝的性子摸了如此通透。


    “朕今天高興,就不責罰你們兩了,至於你所提的婚事,朕還是覺得由長公主親自決定比較好。”


    “謝皇上恩典。”兩個人跪在地上,行完禮以後,又退了迴去。


    蘭皇後一看這陣勢,不高興了,鎮遠侯多好的親事,不能就這麽白白的錯過這個機會,“陛下,臣妾覺得子亦這個孩子確實很不錯,對寧兒又真心,如果他們兩真的在一起,這倒不失為一門好的親事。”


    謝貴妃聽聞此話,心裏暗罵這蘭皇後真是個蠢貨。


    果然,建安帝輕微的皺了皺眉頭,笑著道:“既然皇後都覺得鎮遠侯不錯,那作為一個父親來說,成全女兒是最好的,那就趁著今日這個好日子,將唯寧嫁給鎮遠侯趙子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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