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秋正自傷心,更沒料到啞女會突然醒來,對於她說的話更是沒有聽清,低下頭再要仔細聽時,啞女又已緩緩合上了眼睛。


    楚天秋知啞女這是迴光返照之象,命也當不久矣。想及此,心裏萬分沉重。離了啞女屋子,楚天秋叮囑小蝶,好生照料啞女,然後與阿金破空飛去,直奔黑龍潭。


    迴到黑龍潭時,剛過了巳時。在黑龍潭上空鎮守東麵的狐仙蕭飛雲見二人迴來,點頭示意之後,讓開去路。


    楚天秋也不及與其說話,與阿金匆匆降落在潭邊。這時金銀二使早已過來相見,楚天秋又匆匆問了幾句,得知一切安好,這才放心。當下取出水火珠,向阿金一招手,避水分波,下到了潭底。


    當楚天秋和阿金剛縱身下潭時,遙見西方天際飄來一大團黑雲,看似緩慢,翻滾洶湧,可是晃眼間便已臨近。


    鎮守西麵天空的瘋道人和王誌謹,先雖看到黑雲,卻未在意。當黑雲離已不足十餘裏時,才發現黑雲裏隱現猙獰鬼容,顯然藏有魔兵,當即發聲示警,同時發出一幢撐天駐地般的光幕,攔在黑雲的去路。


    其餘南、北、東和中四麵鎮守人聞聲知敵來犯,一麵加緊防備,一麵同時放出神光,將整個黑龍潭上空密密護住,謹防敵人暗襲。


    因己方早有準備,且老祖安排謹密,故敵人來襲時,一絲也不顯得慌亂。那團黑雲本來勢極快,本要出其不意,速戰速決,不料及見對方防護周密,無泄可擊,遂隻得臨時變計,由快變緩,一步步向前推進。


    瘋道人和王誌謹臉色凝重,嚴陣以待。


    迴頭再說楚天秋和阿金下到潭底,見到老祖已然在冰洞裏布好了一座高三尺,寬隻五六尺的法台,老祖端坐上麵,在他前麵放著一排法器。


    見二人進來,老祖點頭示意。二人到了法台前,向老祖躬身施禮,剛要開口說話,忽隱隱聽得潭上麵傳來示警聲,顯然有敵人來犯了。


    老祖臉色微變,向二人說道:“此次敵人乃是傾巢而出,大舉來犯,顯然是勢在必得。我方雖早有準備,仍恐難以抗擋。但你二人現還不能出去禦敵,需留下來與我防法。上麵隻要能抗擋得住半日,這裏便可成功,待卿兒還魂複活後,我等也可一起出去禦敵,到那時敵人也就不足為懼了。”


    楚天秋見老祖說時神色凝重,才知此次來犯敵人極是棘手,當時本想親自上去迎敵,但後又聽老祖卻要自己留下護法,隻得息了前念。當下取出招魂幡,遞將過去,想到幡裏小倩兒的魂鬼,聲音微顯哽咽地道:“卿妹妹寄體魂魄現已攝來,請老祖施法,好使卿妹妹快些複活罷。”


    老祖一麵點頭,一麵接過寶幡,然後往空中一舉,催動法訣,寶幡旋轉中,霞彩大放,並已緩緩打了開來。


    這時,老祖張目往寶幡裏一看,不由得神色大變,跌足歎道:“你們誤我大事了。”


    楚天秋也是一驚,不知出了甚事,忙問何故。


    老祖很快鎮靜下來,掐指一算,已知就裏,隨向阿金叱道:“你這孽障,平時胡鬧頑皮也就罷了,今日乃是何等大事,你卻仍是不知好歹,並還害了一無辜小女孩的性命,真是該死。”


    阿金見老祖動怒,知事已敗露,嚇得渾身一哆嗦,忙不迭跪倒在地,一麵磕頭,一麵求饒道:“弟子胡鬧,隻是想作弄下楚公子,實無惡意,還請師父明鑒,寬恕了弟子罷。”


    老祖氣急敗壞地道:“就因你的這個胡鬧,竟使我之前所有的安排和布置都前功盡棄,盡化泡影。若非也知你實是出於無知,現下我早就一掌斃了你,豈還能容你活著。”


    阿金嚇得大氣都不敢,隻是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楚天秋在旁聽得一頭霧水,一片茫然。及見老祖疾聲厲色,何曾見過他如此動怒過,心裏也不由得惴惴。


    老祖看了楚天秋一眼,歎了一口氣,遂又對阿金道:“此事因你而起,還是由你向楚公子去說吧,若他能寬恕了你,當是你的福氣。”


    阿金隨向楚天秋,臉帶愧色地將事情起因都如實說了。原來還是事由今日一早大殿上而起的,當時楚天秋因急於向老祖陳情,遂將阿金忽略未理,阿金不禁心裏有氣,犯起小性,暗想:“你不理我,我定要作弄你一下才好。”當下心裏盤算著作弄楚天秋的法子。


    隨後老祖安排阿金與楚天秋同往家鄉攝取蘇卿寄體魂魄,雖然事前老祖對阿金早有叮囑,但阿金隨楚天秋到後一看,發現小倩兒剛剛死去,並還有一個將死之人。當時又隻想著作弄楚天秋之法,也未想到後果,見此情景,頓時覺得正是機會,當下也未按老祖之囑去做,反催楚天秋去攝小倩兒的魂魄。而啞女才是蘇卿魂魄轉世的寄體之人,阿金卻有意瞞去未說。


    隻因阿金的一時頑皮胡鬧,不僅害了小倩兒的性命,還誤了蘇卿還魂複活的時機。待老祖打開寶幡,發現裏麵魂魄不對,略一掐算,已知就裏,當下又氣又惱,直恨不能一掌斃了阿金,最後還是強自忍住。


    楚天秋聽阿金說完經過,氣惱之餘也不禁呆住了,咐道:“阿金固是可恨可惱,可此時殺了他,也換不迴小倩兒的性命了。”隨又見老祖此時已轉霽色,咐道:“現下隻有老祖或許有法還可挽迴。”也顧不得再生阿金的氣,忙跪在法台前麵,哀求道:“老祖一定有法可以挽迴的,還請老祖大施神通救迴小倩兒性命,並使卿妹還魂複活。”


    老祖道:“適才我已然默運玄功,仔細又推算了一番。這事也不是不可挽迴的,但經此一來,錯過了大好時機,卻要多費一些手腳了。”


    當下也不去理睬兀自跪在地下的阿金,口裏又對楚天秋道:“小倩兒新死未久,且魂魄未散時便全數給招魂幡攝了來,此乃一大幸也。現下唯今之計,就是再帶招魂幡迴家去,先使小倩兒複活,然後再攝來啞女魂魄,以便給卿兒還魂複活。”說完,從懷裏取出一隻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黃豆般大小,通體呈黑色的丹丸,又對楚天秋道:“此丹丸乃由陳良夫婦取自長白山絕頂天池裏神龍有元丹而煉成的,取名‘神龍丸’。原本是要以此丹丸助卿兒複活之用,好在煉有餘用。此丹丸神效雖比寧道子留下的大還丹不如,但一粒也足可起死迴生了。現贈你一粒,帶迴喂小倩兒吃下,然後再將其魂魄複體,便可使其複活了。”隨即又將小倩兒還魂複體之活傳給楚天秋。


    最後又對楚天秋叮囑道:“小倩兒新死,要使其還魂複活,要較卿兒容易的多,所以此去你一人足矣。但要切記速去速迴,此時敵人已然攻上門來,耽擱越久,於卿兒複活越是不利。”說完,抬手收迴空中招魂幡,又重交到楚天秋手裏。


    交待完畢,又瞪視著跪在地下的阿金,道:“今日大敵當前,你的罪過切先與你記下,留下與我護法,若再有閃失,與前罪並罰,絕不輕恕。”


    阿金知老祖令出必行,向來法嚴,也知自己此次玩笑開得太過,嚇得戰戰兢兢,臉色如土,此時聽老祖話裏有寬恕之意,心裏稍稍一寬,忙不迭地磕頭道:“弟子知錯,下次絕不敢再犯。弟子已知今日之錯,便是百死也難恕罪,所以弟子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咎由自取,師父雖然饒恕了弟子,但弟子定當以死相報,絕無二話。”


    老祖心裏一聲歎息,口裏說道:“罷了!你且先起來,站到一旁。”隨又對楚天秋道:“今日卿兒複活成敗全係於你一身,責任重大,若此去路上有敵人阻攔也莫要與之糾纏,速去速迴,你這就去吧。”


    楚天秋當下向老祖辭別,出了冰洞,手執水火珠避水分波,重又升上潭麵。待上到潭岸,忽發覺天空中黑雲遮日,妖氛蒸騰,電閃雷鳴;地上更是走石飛沙,樹折山搖,聲勢極是駭人,顯見正邪雙方拚鬥正酣。


    楚天秋萬沒料隻在潭下耽擱盞茶工夫,上麵竟已天翻地覆,敵人來勢洶洶,己方究竟能否堅守得住尚在兩可,有心與友殺敵,又想到老祖叮囑,此去攝取卿兒魂魄,並還要救活小倩兒,責任重大,不得耽擱,想及此,口裏喝道:“二使何在?”


    金銀二使此時正尊老祖之命,守在潭麵上,不敢稍離半步。因黑龍潭上空盡給黑雲妖氛包沒,四周漆黑一片,楚天秋上來時二使竟未發現,此時聽到唿聲,急忙過來,齊聲迴道:“主人有何吩咐!”


    楚天秋道:“你二人定要守緊此處,切不可使妖人潛入潭底!”


    金銀二使同聲道:“主人放心,我二人便是拚了性命也絕不放敵人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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