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淒迷,涼風習習。楚天秋和柳如煙站在屋頂,輕風拂體,衣袂飄飄。


    柳如煙兀自被楚天秋抱在懷裏,她整個人都依偎在了他的身上,芳心中既激動又甜蜜,竟不覺得冷了。


    這時楚天秋忽道:“上麵不易辨別方向,不如我們還是下去吧。”


    柳如煙聽完,暗自幽幽歎了一口氣,嘴裏說道:“好呀!”心裏卻好想就這樣依偎在楚天秋懷裏直到永遠。


    楚天秋抱著柳如煙飛身下了屋頂,落在一條小街上,隨將她放開。


    柳如煙脫出楚天秋的懷抱,雙腳落地,心裏若有所失,怔怔地發起呆來。


    此時夜半更深,喧囂了一天的人們早已入睡,街道上寂靜無聲,更不見一個人影。


    楚天秋問道:“柳小姐,我們現在該往哪裏走?”雖見她在發呆,卻哪裏知道少女的心扉,還以為她在想著迴去的路道。


    柳如煙聞言醒過神來,打量了一眼處身所在,說道:“我們先出了這條小街看看。”


    地麵上都是用青石鋪就,既平坦又幹淨。兩人走在上麵,腳步篤篤,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甚是清晰。


    兩人交肩往前走,走不一會兒,便出了這條小街,前麵便是一條又寬又整潔的大道。


    這時就聽柳如煙笑道:“我現在知道這是哪裏了,順著這條大道一直往前走,便到了我的住處。”一麵說著,一麵用手向那大道的一頭指去。


    這條大道是長安城的主道,橫貫東西。大道兩旁店鋪林立,風旗招展,好一派繁華景象。此時雖已過了子夜,但大街上還有人影往來,既有醉漢,也有走卒。


    兩人順著大道往西走,約走出一裏多遠,柳如煙忽拉著楚天秋拐進了一條小巷。走進小巷,盡頭竟是一座獨門小院,朱門青牆,甚是清幽古雅。


    門楣上掛著一隻紅色燈籠,燈光暗淡,越顯得淒迷。


    柳如煙領著楚天秋徑直推門進到院裏,裏麵是兩進的四合小院,青石鋪地,梅樹吐蕊,冷香撲鼻,沁人心脾。


    楚天秋怔了一怔,問道:“你便住在這裏?我還以為你當住在鑫雅閣呢。”


    柳如煙笑道:“這小院是我自己花錢偷偷買下的,平時卻是住在鑫雅閣,很少來這裏住,故也很少有人知道這裏。”一麵說,一麵將院門閂好,旋即轉身領著楚天秋往裏走。


    屋裏都沒點燈,一片漆黒。順著甬道穿過一道角門,二人進到了後進院裏。迎麵是一棟二層小樓,小樓是以白石砌造的,冰花格子窗的窗檻上漆著淺淺的藍色,糊窗的棉紙則如雪花般白,遠遠望去,真有如仙境般雅致。


    二樓窗戶裏透出燈光,楚天秋怔問道:“樓上雖會亮著燈,莫不是樓上還住著人?”


    柳如煙道:“樓上當是小蘭了,我早一些便吩咐她先迴這裏了。”說話間,二人已然走進小樓,順著樓梯上到了二層。


    兩人的腳步聲驚動了裏麵的人,隻見房門開處,果見小蘭從裏麵走了出來,乍見隨柳如煙一起的楚天秋後,不由得怔了怔,隨即斂祍一禮,笑道:“見過楚公子!”


    楚天秋點頭道:“小蘭姑娘你好!”


    小蘭一笑,將二人讓進屋裏,便即轉身下去了。


    楚天秋進到屋裏,才發現這竟是一處閨房。這樓上共分一明一暗兩間,外間的陳設俱是上好的紅檀木所製作的桌椅,桌椅上細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


    靠近竹窗邊,那張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台上擱著幾枝湘筆,宣紙上繪著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閨閣的主人的多才多藝。


    屋子的左邊用一個屏風隔開了,隱約可以看到牆上掛著一把琵琶,和矮幾上還放著一張琴。琴隻露出個琴頭,顏色黑暗陳舊,顯是一張古琴。


    看著眼前房間的陳設布置,處處顯著主人的身份和才情,看得楚天秋驚佩不已。


    柳如煙忽向楚天秋一笑,說道:“公子稍待,我進裏間換件衣服。”說完,飄身進了裏裏房間。


    這時又聽樓梯聲響,房門開處,丫環小蘭手裏端著一壺茶水進來了,斟滿一杯茶後,向楚天秋道:“楚公子請用茶!”隨即抽身又出去了。


    麵前那杯茶水熱氣氳氤,清香入鼻,楚天秋初入少女閨房,甚覺拘束,哪裏還有心喝茶?


    此時這樓上隻剩這兩人,楚天秋聽得進麵一陣悉索聲,顯是柳如煙正在換衣服,不由得竟覺心跳加速,臉紅耳赤起來。


    過不一會兒,柳如煙在裏間說道:“楚公子可以進來了。”


    楚天秋呆了一呆,還是走了進去。進到裏間,透過昏黃的燭光,正麵是一張紅幔秀床,床的斜對麵,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台,甚是華美無朋,絢麗奪目。梳妝台的兩邊的牆上分別掛著兩幅刺繡絲帛,一幅繡的是牡丹花,另一幅繡的也是花,卻是荷花,俱都繡的嬌豔動人,栩栩如生。


    此時柳如煙正站在那秀床前,已然換了另一件衣裳。白色長裙,裏麵襯著淡粉色的抹胸,修長潔白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風鬟霧鬢,發中別著珠花簪。星眸流波,淺笑輕顰,再襯上一身冰肌玉骨,越發顯得明豔綽約,嫵媚動人。


    楚天秋乍見之下,頓覺意亂神迷,忙定住心神,不敢再直視柳如煙。


    夜靜更深,楚天秋身處女子閨房之中,與人獨處,渾身都不甚自在,怔了一怔,遂說道:“柳小煙既已到家,我也該走了,告辭!”說完轉身欲走。


    柳如煙滿心歡喜,萬沒想到楚天秋要走,一怔之下,忽道:“楚公子且慢走!”


    楚天秋腳步一頓,迴身問道:“柳小姐還有甚事嗎?”


    柳如煙玉頰紅生,目光瑩然,星波欲流,說道:“公子既然來了,又為何還要走?”


    楚天秋見狀,已然明了,卻暗自苦笑,忙道:“柳小姐莫要誤會了,我今晚之舉卻是不忍小姐落入李林檜那猥瑣的小人手裏,故才將你救出,實無他意。你現在既已脫出魔掌,安全到家,我便該告辭了。”說完又要走。


    柳如煙聽後,心如錘擊,又痛又苦,泫然欲滴,幽幽一歎,說道:“楚公子你可以聽我說幾句話嗎?”


    楚天秋聞聲後,一時進退維穀,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囁嚅道:“不知柳小姐卻要與我說什麽?”


    柳如煙目光怔怔地注視著楚天秋,幽幽說道:“自在數月前與公子別離,我便日思夜想著能再與公子相見。今日在大街上遊行誇美,我萬沒想到會在此情此景之下與公子相見,當時也是又驚又駭。”隨即淒苦一笑,又道:“公子也不會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與我相見吧?”


    楚天秋點頭道:“我卻是沒想到!”


    柳如煙紅暈雙頰,說道:“自那次在夾樹古道中,公子救了我和丫環小蘭的性命後,我便對公子又敬又佩,之後同車而行,我更是對公子心生愛慕。之所以沒向公子表明我的身份,便是怕公子嫌棄我,不理我。我雖自處青樓,卻也是賣藝不賣,守身如玉,是個潔身自好之人。我今夜向公子表白了心跡,並非是我恬不知恥,而是不想讓公子誤會我。”


    楚天秋心裏一陣迷亂,怔了怔後,點頭道:“我信柳小姐所說都是真得。”


    柳如煙苦笑道:“既然公子肯信我,我現在便是死了也是開心的。”


    楚天秋一驚,忙道:“柳小姐何苦如此!對於你的身份,我絕無嫌棄之說。”


    柳如煙道:“公子若不是嫌棄我,為何急於要走?”


    楚天秋張口結舌,怔了好一會兒,才訕訕道:“我實隻是想救小姐脫出那李林檜的魔掌,卻無他念,既然已將小姐送迴了家,我當然就要走了。”


    柳如煙見他意切情真,心裏卻甚覺失望,強笑道:“楚公子果是正人君子,而我也絕非****。”隨即從床下取出一件青色長袍披在身上,臉上也換成一副莊重端淑之色,用手指著那床,嘴裏又道:“公子已站了太久,快快坐下吧。”


    這裏間也隻有那床能坐,除此之處實無可坐之物。楚天秋心想自己坦蕩磊落,便坐床上又有何妙,遂笑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邁步走到床前,折身坐在床沿上。


    柳如煙也與他並肩坐在床邊,又輕瞥了他一眼,低垂臻首,說道:“我今晚剖開心扉,向公子表白了心跡,並不求能與公子永結同心,卻想此生為奴為仆,侍奉公子一生。”


    楚天秋側頭看著柳如煙,見她嬌美豔麗,又多才多藝,能有此等女子相伴身邊,實是人生幸事,隻是自己此心早有所屬,再也容不進其他的女子了,想及此,嘴裏道:“柳小姐冰清玉潔,更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我對小姐也實是敬佩的很,隻因我心已有所屬,卻要辜負了小姐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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