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月也不客氣,接過玉簡貼在額頭上,細細地察看起來。


    顏劫坐在她的對麵,隻見她雙目微閉,紅唇緊咬,眉毛輕輕顫動,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顏劫一時有些心猿意馬,不敢再看,連忙閉上眼睛,在識海當中推演起陣法控製的內容來。


    經過與明州的交流之後,顏劫意識到上古符文在陣法控製當中的一些作用,此時推演起來,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破解了摘星子留下的第一座陣法。這座陣法其實是一座專門用來防禦的法陣,本身並不具有攻擊力,其功能是通過陣法運轉,將對方攻來的強大衝力梯次化解,並將其威力引導至陣法的載體當中。隻要載體不被毀壞,陣法就固若金湯。


    從這座陣法當中,顏劫也隱約體會到魔族可能的戰鬥風格。


    這座防禦大陣隻對衝擊力有效,並不能自如應對五行之力,如果對方使用法力或是靈力進行攻擊,它便無法將其轉移走。由此也可以看出,魔族可能更擅長近身肉搏。


    推演結束後,顏劫忍不住驚歎起來:“奇怪,如果魔族隻擅長近身肉搏,那他們又是怎麽創造出陣法體係的呢?陣法本身就是用來改變靈力的性質,從而實現所需功能的啊?”


    顏劫想了一會兒,依然不得其解。此時雲疏月依然在修習玉簡當中的內容,神情專注,與之前別無二致。


    顏劫不忍打擾,便又開始推演起第二座陣法來。


    這第二座陣法是一個輔助法陣,其中涉及到大量的上古符文,有些地方的符文甚至直接就是魔族文字,結構怪異,理解起來也不容易。


    顏劫推演了一會兒,不由對二十八號室的那名黑衣女子生出一絲欽佩之意。


    “雲疏月說得不錯,她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她提問題的這三個魔族符文,正是整座陣法的核心。如果不理解這三個符文的意義,要破解這座陣法至少也要多費十倍算力!她居然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看破陣法要害,真不知是怎麽做到的……”


    顏劫怎麽也想不明白,他自己有“龜鏡”在身,神識具有極強的計算能力,再加上他利用異世界計算機的知識體係對識海的改造,這才擁有如今的計算能力。


    那名黑衣女子卻不可能有自己這樣的際遇,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發現那兩枚符文,隻怕其陣法修為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


    “真想不到在煉氣弟子當中居然會有這樣的人物,日後說什麽也要領教一番了……”


    “咳,顏劫,你剛才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雲疏月結束了參悟,睜開眼睛時,卻發現顏劫正入神地思考,她輕咳一聲,好奇地問道。


    顏劫尷尬地說道:“沒,沒什麽……對了,雲姑娘,玉簡裏的內容你都看完了?”


    雲疏月點了點頭,說道:“看是看完了,不過玉簡裏的內容實在太多,我可沒有你博聞強記的本事,還要再花些時日才能完全記住這些內容。”


    “這樣也好,多鞏固幾遍,對於理解其中的含義會有很大的幫助。”顏劫勸慰了兩句,又問道:“對了,如果你對玉簡裏的這些內容有什麽問題,不妨直接告訴我,如果我無法解決的,明天去問攖熒前輩……”


    雲疏月想了想,說道:“你剛才也說了,今天講的東西都是些硬知識,涉及到應用的地方並不多,隻需死記即可。想來,這應該也是攖熒前輩特意安排的……”


    顏劫聽得一愣,問道:“這麽說,你今天聽的書畫課也是一樣?可是書畫講究的就該是眼力和筆法,應該不會有什麽死記硬背的東西存在吧?”


    雲疏月搖了搖頭,說道:“這你可就想錯了,誰說書畫就沒有硬知識了?別的不說,光是筆毫的選擇就有一百三十三種之多,使用不同動物的皮毛製筆,就會產生不同的效果,更何況你是為以後學習製符作準備的,而符筆的製作最為繁複冗雜,其製作流程之複雜幾乎不亞於煉製一件法器,而且越是高階的符筆,需要的工藝就越特殊。”


    說著,她便也取出一枚玉簡遞給顏劫,說道:“這裏麵是我記錄的課堂內容,我可做不到像你這樣一絲不漏,不過重點的東西應該是齊全的。另外,如果你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問我,雖說我並不精通製符之術,但在書畫方麵指點你還是能做得到的……”


    顏劫欣喜地接過玉簡,便迫不及待地貼在額頭上查看起來。


    雲疏月輕舒一口氣,正要放鬆一下的時候,卻驚訝地看到顏劫已經放下了玉簡,正睜大雙眼看著自己。


    “怎麽了?莫非玉簡有什麽問題?”雲疏月下意識地問道。


    顏劫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已經看完了。”


    “什麽?你看完了?”雲疏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那枚玉簡當中的內容並不比顏劫給她的玉簡少。


    負責講授書畫技藝的那名金丹前輩足足講解了兩個時辰,這麽龐大的內容,顏劫居然隻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完了,這怎麽可能呢?這麽點時間,光是瀏覽一遍怕也不夠吧?


    顏劫見雲疏月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撓了撓頭,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腦子轉得有點快,有些時候,就連我自己也想讓自己慢下來……”


    雲疏月啞然失笑道:“顏劫,你還真是一點也不謙虛啊!罷了,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有了什麽疑問吧?”


    “正是,”顏劫麵色嚴肅起來,說道:“按照這玉簡當中的說法,可以用於製作筆管的材質足有上千種,金、玉、竹、骨皆可作筆,而且各有不同的功用。製作筆鋒的皮毛雖然少了一些,可也有一百三十三種之多。更何況,有些時候一枝符筆可以同時使用多種材質和皮毛。這樣算下來,修士可用的符筆隻怕數不勝數……可我在現實當中,也見過一些符筆,雖然樣式各有不同,可材質功效卻都大同小異,似乎沒有這麽多的區分啊?”


    “你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雲疏月歎了口氣,說道:“今天課堂上講的這些材料,修真界的確是真實存在的。可如果沒有一定的煉器造詣,是很難把這些不同材質的符筆煉製成功的。更何況,材質越是珍貴,煉製的難度就越大,符筆雖小,可它結構完整、陰陽兼備,煉製難度一點也不小。而修真界雖然有不少人都會製符之術,可那些大多是把它當作是副業,沒有人會把符籙當作主要對敵手段的……既然都是副業,自然是得過且過,繪製的符能有一定的威力也就足夠了。如今修真界比較流行的符籙威力也都不小,製作起來也很簡單,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也算夠用了。”


    “這是市場選擇的結果,說明這些符籙的確是有過人之處的。”有著異世界的記憶與經驗,顏劫深知市場選擇力量的強大。在修真界數十萬年發展起來的符籙體係中,肯定會有一些符籙比現在流行的這些威力更大,又或者製作更簡單,使用更便捷,但如果半所有因素綜合起來比較,這些流行的符籙必然是其中的絞絞者。


    “你明白就好……”雲疏月見顏劫沒有產生好高騖遠的想法,頓時鬆了口氣,說道:“今天授課的丹青子前輩也是這樣說的,初學符籙的人,普通存在好高騖遠的毛病,恨不得一上來就繪製威力最大的符,以彰顯自己的本事。可事實上,從修真界最常見的這些符籙開始學起,才是正道。話又說迴來了,正因為這些符籙比較流行,而且隻用一支符筆就可以繪製,因此才會出現你剛才所說的那種情況:大部分懂得製符之術的人,使用的符筆都大同小異。隻有極個別真正精通符籙的修士,才會有多支符筆在身,以應對不同的情況。”


    顏劫恍然大悟的同時,又有些無地自容。


    當初他在青陽觀的時候,還曾經嘲笑過老道士,在書房裏掛那麽多符筆,簡直就是浪費資源,暴殄天物。現在想起師父當初那鄙視的眼神,顏劫心裏陣陣無語——自己真是孤陋寡聞啊。


    他想了想,忽然問道:“世事都講究分工,難道修真界就沒有什麽地方專門製作符筆的嗎?”


    顏劫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稀奇,製作符筆的材料數不勝數,而且不同的組合就會有不同的效果,當真是讓人眼花繚亂。有些符筆需要的材料十分奇特,想要湊齊一支隻怕頗要花費一些功夫。


    在這種情況下,有著異世界經驗的顏劫自然就有了“買”的想法。畢竟,在異世界,沒有人會自己去做筆、紙等物件的,能夠買來的東西,就算多花一些靈石也是值得的。


    然而,在顏劫看來順理成章的想法,卻惹來雲疏月的一陣嘲笑。


    雲疏月性情溫和,極少表露自己的內心。可當她聽到顏劫想要去買一支符筆的時候,卻忍不住嬌笑起來。


    “顏劫,你這家夥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簡單懷疑你是不是修真界的人……你當靈石是萬能的嗎?什麽東西都能買得到?”


    顏劫疑惑地道:“難道不是嗎?大家分工協作,你煉丹,我煉器,他製符,彼此交換,豈不是好?”


    雲疏月歎了口氣,說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在修真界,弱肉強食,相互之間都是競爭的關係,掌握了一門絕技,誰不是蔽帚自珍,深怕被別人學了去?再說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輕易暴露了自己的底細,又沒有足夠的實力作依托,萬一惹來心懷不軌之徒,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顏劫無奈地歎了口氣,明白過來。


    現在的修真界,說到底還是處於無政府的狀態之下,修士的實力哪怕再強,也不會有徹底的安全感。缺少一個強大的力量去保護他們的權利,市場的力量也就難以得到有效的發揮,分工協作的體係自然也就難以成功了。


    不過,顏劫仍是有些不死心,說道:“像你們雲家,不就是專門從事煉丹的嗎?也沒見有人來找你們的麻煩嘛!”


    “誰說沒有?”雲疏月搖了搖頭,說道:“家族明裏暗裏不知應對了多少前來挑事的,如果不是有宗門庇護,隻怕雲家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顏劫也跟著歎息起來,他忍不住想起了張世傑,這家夥表麵看起來是一個紈絝子弟,可身上卻背負著巨大的責任。


    想到這裏,顏劫長歎道:“現在想來,你們這些大家族子弟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的……”


    雲疏月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世家子弟是這麽好當的?嫡係子弟要承擔家庭的責任,旁係子弟則沒有什麽地位……唉,說起來,滿是辛酸啊!”


    顏劫驚訝地看了雲疏月一眼,他知道,雲疏月乃是雲家的嫡係子弟,她居然會替旁係子弟著想,這可是不多見的。


    雲疏月又問道:“罷了,顏劫,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顏劫搖了搖頭,說道:“和你一樣,這些知識隻需要死記硬背即可。而且這裏麵的不少繪畫手法都與天機指的指法有相通之處,想來應該不難學!”


    雲疏月點頭說道:“以前聽說「天機指」博大精深的時候,我還不大相信。現在才知道,「天機指」理趣精微,可涵蓋萬物,就連書畫、烹飪這樣的小道,居然也能化用到其中,當中神妙不可言。現在想來,真不知道明州和幽簾二人討論的釀酒、刺繡之法,是否也會用到……”


    顏劫想了想,道:“刺繡離不開雙手,想來也會化用天機指的一些手法。至於釀酒,我實在想象不出這與天機指有什麽關係……”


    雲疏月歎了口氣,說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


    顏劫這才意識到,二人一番交流,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天馬上就要亮了。


    送走了雲疏月,顏劫迴到自己的臥室,歎息一聲,無奈地自言自語道:“現在看來,天機指的修煉也不能荒廢,我還得再開辟出一些算力,用來推演練習天機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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