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玉將令牌重新遞交到顏劫的手中,說道:“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被聘為天機院的內門執事,聘期為三個月,待進修開始時截止。另外,這典藏閣的執事每個月的供奉以獎勵點的形式發放,每月七號會自動存入天機令中,你到時可別忘記查看……”


    顏劫對於執事的供奉並不關心,不過見歐陽玉說得鄭重其事,他仍是點了點頭,說道:“晚輩知道了。”


    歐陽玉歎了口氣,說道:“也罷,天機殿的情況你應該已經了解了,你在這典藏閣的一層任職,有一定的權限可以查看這兒的典藏,不過對於那些加持了禁製的,仍需要使用獎勵點才能兌換。至於典藏閣裏的其他規矩,你自行查閱天機令,那裏會有詳細說明的。記住,每日卯時前來開門,酉時方可迴去,萬萬不可擅離職守!”


    “多謝前輩提醒,”顏劫知道天機院的規矩極嚴,歐陽玉的提醒完全是出於好心。


    歐陽玉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罷了,我知道你急著查閱這些典籍,也就不打擾你了!”


    說著,他雙手一掐訣,整個人便在一道藍光中消散無蹤。


    顏劫看得目瞪口呆,驚歎道:“這典藏閣裏居然還能使用法術?”


    顏劫壓下心頭的好奇,看賂周圍浩如煙海的典籍玉簡,這才想起歐陽玉還有話沒說完呢。


    “前輩,你不是要傳授我一些經驗的嗎?這麽多的玉簡,我從哪裏看起啊!”


    然而,此時歐陽玉早已在數裏之外了,哪裏還能聽到他的話?就算聽到,有院長在暗中窺伺,他也不敢指點顏劫半句了。


    顏劫歎了口氣,看著不遠處的巨大樓梯,神色又恢複了冷靜。


    “既然不知道從哪裏開始,那我就索性從那道陣法難題入手吧!”


    想到這裏,顏劫頓時便熱情滿滿,三兩步便走到了樓梯之前,盯著眼前的木牌看了起來。


    然而,他雖然見過古蒃文,也曾經對上古的一些常用文字進行過係統的梳理,可上古文字變化繁複,而且語法結構並不統一,很多生僻文字他更是從來沒有見過。直到此時,顏劫才意識到:自己以前是過於托大了,沒有經過係統地學習,隻認識一些上古蒃文,就認為自己能夠解讀上古的典藏,現在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顏劫在木牌前站了一個時辰,連蒙帶猜得看出了木牌上的一些內容。正如歐陽玉據說,這隻木牌上記載著的是一道陣法難題:傳送陣。


    在諸多陣法中,傳送陣由於牽涉到空間之力,構造最為複雜。傳送法陣不僅要能夠撕開空間,開辟一條聯通兩地的通道,還要確保這條通道有足夠的穩定性,不至於使進入其中的人畜受到傷害,因此在布陣時需要考慮的內容非常多,稍有錯漏,就有可能出現陣毀人亡的結局。


    而顏劫眼前的木牌上給出的題目則更加困難,它以上古金蒃刻畫了傳送陣圖的一角,要求解題者將整座陣法補充完整。


    顏劫對上古金蒃本來就一知半解,而木牌上的陣法描述中又牽涉到大量與陣法有關的名詞。隻要有一個詞不認得,這道題目就無從解起。顏劫無法可想,隻有先去尋找與上古金蒃有關的玉簡來學習。


    到這個時候,顏劫才終於發現這道題目的難點所在。


    他按照天機令中的講解,把所有與上古金蒃有關的玉簡都找了出來,卻發現這些玉簡雖然都以同一種文字寫成,可根本沒有任何批注,就連相對照的其他文字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他隻有利用自己的積累,解開這些玉簡中的各種文字的涵義,才能真正看懂木牌上的內容。


    這也就意味著,他必須先要破解上古金蒃文,才能開始解題。


    而要破解一門失傳已久的上古語言,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就算顏劫腦海裏有一些對應的金蒃語句,可憑借這些毫無關聯的語句來破解整個金蒃文體係,難度也絕對不低。


    他不僅要博覽群書,將所有玉簡當中的內容都通覽一遍,還要從上百枚玉簡當中找出自己能夠認得的語句,並借由上下文之間的關係,一個一個地破譯金蒃文的含義與用法。


    眾所周知,越是古老的語言,文字的數量就越少,而同一個文字能夠表達的含義也就越多。極端的情況下,一個文字就能表達數十種含義,而且這些不同含義之間的關聯完全是天馬行空,讓顏劫想破腦袋也參透不了。


    有些文字顏劫明明知道它們的意思,可偏偏帶入到語句當中就怎麽也讀不通,他不得不專門從“龜鏡”中撥出一些算力,專門存儲他已經掌握的文字,並不斷更新其中每一個文字的含義。


    如此一來,顏劫“龜鏡”的算力便被徹底分割成了三個部分,其中三分之一的算力用來推演《五雷訣法》、《龜息真經》和《枯木逢春功》三法齊修的手段;一半以上的算力都用來破解金蒃文,隻有剩下的一點算力,用以維持“青帝望氣術”的運轉,以及正常的生活。


    落到外人的眼裏,此時的顏劫便似乎成了一個傻子。整天要麽就端著玉簡寫寫畫畫,要麽就機械一般地完成登記的手續與步驟,整個人形同傀儡,原本靈動的神情蕩然無存。


    顏劫為了將全部精力都用來研究金蒃文,不得不犧牲許多其他方麵的算力,這不僅讓他的表現變得更加呆滯,就連待人接物也受到極大的影響。


    在顏劫成為典藏閣執事的三日之後,歐陽玉過來探望他,他驚奇地發現此時的顏劫似乎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眼神呆滯,言語重複,在交流的過程中不斷地走神,就連基本的集中注意力都難以做到。


    他不知道顏劫此時正在分心三用,還以為是院長對顏劫進行訓練的結果,心裏忍不住歎息起來:“院長大人未免也太心急了,顏劫現在不過隻有煉氣八層,再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修煉鞏固,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啊!”


    好在,典藏閣雖然是天機院中重要的建築,可這裏的人流量卻並不多。


    這主要是由於天機院采用了與招新殿一樣的管理方法,崇尚自助,天機院的修士在查閱典籍的時候,並不需要親自來到典藏閣,隻需要通過令牌繳納一定的獎勵點,就可以通過與典藏閣相連的傳送法陣獲得自己想要的典籍。


    不過,也並非所有修士都會使用遠程兌換的方式,在顏劫擔任一層執事期間,他就曾看到不少修士來來往往地進出典藏閣。


    不過這些修士都不會在一層逗留,他們一進典藏閣的大門,便通過樓梯前往更高的樓層,這些修士大多都是金丹期,有時還會有元嬰修士前來,以顏劫現在的身份地位,連上前搭話的資格都沒有。


    擔任了這個執事之後,顏劫才發現天機院內同樣存在巨大的等級差異。


    就拿他與看守大門的築基修士定一來說,他們二人同樣作為一層的執事,掌管著完全不同的事務,可無論是金丹修士還是元嬰修士,進來之後都隻與定一說話,根本不會看顏劫一眼。


    事實上,顏劫現在所感受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他進入典藏閣時有金丹期的歐陽玉陪同,便相當於是有一個金丹修士作為自己的後盾,因此定一雖然修為超過顏劫一大截,卻也不敢欺負顏劫。如果換作是一個毫無背景的煉氣修士,隻怕早就被遣去做些最髒最累的活計了,哪裏會讓他有這麽多清閑的時間,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中去?


    半個月之後,顏劫便以自己強大的計算力,徹底破解了木牌上的金蒃文,窺得陣法的原貌。


    與此同時,他的功法推演也進行得非常順利。


    顏劫現在才發現,自己修煉的《五雷訣法》與《枯木逢春功》具有相輔相成的效果。以雷霆真氣滋潤過的經脈,再修煉《枯木逢春功》,便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他準備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先從這兩門功法的同修開始推演,再慢慢將《龜息真經》也摻入進去。


    這段日子裏,顏劫嫌來迴出入於天機殿與典藏閣之中太過麻煩,索性便將被褥搬到典藏閣,吃住都在閣中,也不去管這樣做是不是違反了典藏閣的規矩。


    反正顏劫自從進入典藏閣後,便一直沒有什麽人來管他,他想到便做,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經過半個月的緊張推演,顏劫總算是破譯了那木牌上的金蒃文,能夠讀懂其中的具體含義了。


    與此同時,他也正式開始將《枯木逢春功》與《五雷訣法》糅合到一起進行修煉,以木養雷,以雷粹木,兩種功法同修而無幹擾,真正做到了道並行而不悖,修煉速度大增。


    一旦確定了修煉的基本方法,“龜鏡”中的大量計算力就能被解放出來,用於做其他的事情,這也是顏劫隻推演了兩種功法,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修煉的緣故。


    此時的他,隻需要分出不到十分之一的算力,就可以操縱雷霆真氣與《枯木逢春功》的同時運轉,根本不需要他再額外花心思進行修煉。


    如此一來,顏劫便等於徹底摒棄了閉關這一修真界主流的修煉手段,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在他看來,閉關不僅耗時耗力,而且所得的成果遠遠無法與付出的時間相比。就算修為能夠得到提升,也是得不償失之舉。像現在這樣,既能隨時保持修煉,又不影響自己去鑽研陣法,學習技能,才是真正有效的修真手段。


    半個月的時間裏,功法與金蒃文同時出現了突破,“龜鏡”的算力一下子釋放出來,顏劫頓時又恢複了以往的靈動。


    他熟練地完成一些必要的手續之後,便急不可待地來到巨大樓梯旁邊,再一次鑽研起木牌上的陣法來。


    有了金蒃文作鋪墊,此時的顏劫再看木牌上的陣法頓時便有了頭緒,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把那一角陣圖熟記在心,“龜鏡”自行分配算力,推敲起來。


    “這座陣法的確是傳送陣無疑,但複雜程度卻與現在流行的傳送陣法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據說上古時期,陣法從魔族手中流傳出來後,經過修真界的推演變化,逐漸呈現出不同的麵貌。有一段時間,陣法的構造越來越趨複雜,出現了許多龐大壯觀的布局,譬如當時創造出來的封魔台,規模直接覆蓋了整個修真界,徹底將魔族與修真界的通道封印起來。眼前這座陣法功能單一,可是偏偏結構如此複雜,很可能就是同一時期有作品……不過,這種布陣思路應該早就已經被修真界摒棄了才對,怎麽天機院反而把它拿出來,作為進入二層的必修題目呢?”


    顏劫下意識地感到有些奇怪。


    最近這一年來,他在修真界遊曆,對修真界的許多人與事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如今的修士崇尚修為、崇尚簡化,以至於布陣之時多采用模塊化的布陣手段,與上古陣法完全不在一條道路上。


    尤其是他曾經見識過妙音仙子施法,知道妙音仙子的布陣思路也是采用模塊化,因此他心頭便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絲疑雲:怎麽這典藏閣裏的題目居然如此複雜?


    顏劫哪裏會知道,這些木牌上的題目並不是像歐陽玉所說的那樣,作為尋常弟子進入更高一階的憑證,而是真正的難題。


    原來,當初創立天機院的創派祖師深感陣法在修真界的重要作用,便以陣法立宗,創立了天機宗。


    為免後人一意修習功法,忘記陣法的本宗,創派祖師便以莫大法力建設了這座龐大的典藏閣,將與陣法有關的種種典籍收錄其中,並在每一層的階梯之前立下木牌,言明“後世弟子,欲修習陣法者,當從破解木牌之上的陣法題開始,此為我陣法正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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