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儒見此,也是不甘示弱,同樣施展出白虎與玄武兩般變化,由金生水,意圖一舉壓製顏劫。


    就這樣,二人不斷地加碼,布陣所用的銅錢數也步步增加,從單一的青龍白虎之變,逐漸轉化兩變、三變直至化作四象合擊。


    陣法布置到四象合擊的程度,便相當於棋局完成了排兵布陣,可以展開無窮無盡的變化,至於鬥陣的勝負,則全看雙方陣法的高明程度了。


    顏劫利用二十八枚銅錢,以四象之力演化周天二十八宿的變化,攻勢如天道恆行,滔滔不絕,永無止歇。


    老儒則另辟蹊徑,將四象之力化入九宮之中,演化九州地勢之變,厚重雄奇,守勢如大地般密不透風。


    一時間,鳥巢之內顯現出天圓地方的奇特景象,雙方各逞機智,窮極變化。一個移星換鬥,一個搬山移嶽,一時間,在二人的陣法當中,星河倒懸,桑田滄海,若是妙音仙子看到裏麵的場景,隻怕當場就要驚唿起來。


    原來,此時老儒與顏劫已經不是在鬥陣,而是在較量雙方的算力。雙方以天地交感的原理進行布置,每一方作出改變,另一言都需立即作出正確的應對,以使天道有序,地道恆行。


    否則,兩座陣法就無法並存,要麽星鬥亂走,天位混亂,黃道崩潰;要麽地脈交錯,山崩地裂,倒海翻江。


    無論哪一方出現紕漏,鬥陣便算是輸了。到那時,兩重陣法的威力加諸一身,再加上對方蓄勢已久的天機指,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鬥陣進行到現在,無論是顏劫還是老儒,動作都變得無比地謹慎小心。


    要知道,無論是星辰天道的運行,還是江河地脈的走勢,都以萬年乃至十萬年為單位。要在如此宏大的尺度上進行推演,既要給對方足夠的壓力,又要保證自己不會崩潰,這當中的算力比拚可想而知。


    其中任何環節出現了點點差錯,都會導致天地崩塌,陣法盡毀。輸的一方固然會很難看,可贏的一方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顏劫推演周天星鬥的變化,借星辰之力對老儒的九州地勢進行攻擊,屬於是天文的範疇,其中涉及的計算極為繁複,一點點偏差,就會導致星鬥相撞,天塌一方。


    老儒以地勢變化應對天道攻擊,其中的算力更加困難。要知在異世界,星鬥的運行軌跡多少是有跡可循,依托現有的數學公式,計算起來雖然繁瑣,但終歸可以推導。可地脈的走勢,在異世界也是個極大的難題,許多高明之士傾其一身也難以窺破,一方麵固然是地脈變化的影響因素太多,一時難以窮舉,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人們自身就生活在大地之上,難免會有“不識廬山”的認知障。


    因此,老儒以地脈應對顏劫的攻擊,可見他不僅算力非同小可,對於地脈走勢的認知也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二人的這一場鬥法,足足持續了五六個時辰。


    起初雙方你來我往,如同奕棋一般,幾乎不需要什麽思考的時間;可到了後來,天象變得詭異莫測,地勢更是匪夷所思,二人每一步變化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思考,往往一輪交換就需要花上近半時辰,爾後雙方再各思奇技,重新過招。


    現在的顏劫,真正走到了騎虎難下的境地。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情況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顏劫發現自己每次與人爭鬥的時候,戰況就會不斷地升級,最終演變到完全脫離自己掌控的地步。


    這一次麵對老儒,本來隻是打算實踐一下自己對天機指的認知,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戰況竟會發展成為陣法的對決,而且對決的強度遠遠超出了當初的預想。


    現在戰況的發展已經不是顏劫能夠控製得了了,他現在隻能不斷地加大砝碼,使對方知難而退。否則的話,一旦這場比試他輸了,兩重陣法的威力都疊加在他的身上,立刻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二人的鬥陣是在比拚天機指的情況下進行的,此時顏劫背負的左手中已經積蓄了非常強大的力量,每交手一迴合,這當中的法力就會強上一重。這不像是攔河蓄水,當水位上升到某個臨界高度之後,大壩如果再不開閘,強大的水壓就會衝破大壩,毀滅一切。


    此時,顏劫的天機指也麵臨著一模一樣的境地。無儔的法力積蓄在他的左臂之中,每加深一重,他的經脈受到的壓力就要加重一層,如果再不及時宣泄出來,隻怕他的左手就保不住了。


    “罷了,不過是一次無聊的試探,為此搭上性命就不值得了……進不了天機院固然可惜,那也比丟了性命要強!”


    眼看戰局再發展下去,自己勢必下場淒慘,顏劫心念電轉,當即決定認輸。


    他抬頭看向對麵的老儒,卻見對方依然在埋頭苦思,一隻右手不斷地掐訣推算,時而眉飛色舞,時而懊惱頹喪,表情變幻不定,似乎是遇到了什麽極大的難處。


    顏劫見這老儒須發花白,雖然明知對方的修為遠高於己,卻依然生起了一絲憐憫之心,開口說道:“院長,我們罷鬥吧,這一局,我認輸便是!”


    哪知這老儒已經計算到了關鍵時刻,此時全副身心都沉浸在算計當中,對顏劫的喊話竟是充耳不聞,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顏劫連續叫了三遍,老儒始終不發一言,他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這老家夥完全沉浸在推演當中,接下來一旦出手,必然會是極為淩厲的殺招,我堅持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哪裏還能接得下?想不到今日竟會命喪於此,我可是連天機院的大門都還沒邁進去啊!”


    鬥陣進行到現在,顏劫的算力雖然仍有富裕,可他的法力卻已經跟不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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