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這玉龜挨了我的符咒還能托夢於你?它還真成精了!”老道士瞪了徒兒一眼,問道:“你同意它的條件了?”


    顏劫點零頭道:“他給出的條件很誘人,既然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又何必非要殺它?這玉龜已有神智,殺之不詳啊!”


    “你子念叨叨地些什麽屁話?”老道士有些無語,不就是得零好處嗎?連“殺之不詳”這種話都得出來,也不想想,來修真的哪個不是殺伐果斷?殺隻玉龜算得了什麽!“你子還是太嫩,三條契約太便宜它了!知道什麽叫修真四要嗎?法、地、財、侶,逮著這麽好的機會,大可獅子開口,漫要價。反正它的命握在咱們手裏,由不得它不答應!你子倒好,就弄來個狗屁不通的陣法外加一篇連為師都看不懂的經文就滿意了?簡直是暴殄物!!”


    那玉龜在邊上聽著,真恨不得跳出來和這老雜毛同歸於盡。什麽槳狗屁不通”?玄武連山陣可是連七星宗都秘而不宣的法陣!再《龜息真經》,那是我玉龜一族的血脈傳承,是至高無上的寶典,你這老混蛋看不懂又有什麽稀奇?


    顏劫也看不下去了,老道士一臉哀其不爭的神情,仿佛自己就是個敗家子,這讓他上哪理去?通過這三條契約,一來解決了神魂的問題,二來獲得了高深的修真典籍,三來完成了護村三百年的任務。而他自己基本什麽都不用做,隻要等到五百年後幫玉龜渡劫便是了。


    這筆專賣怎麽算都是大賺,哪有師父你的這麽不堪?照您老人家的意思,難道非得把這玉龜燉成羹湯才不算“暴殄物”嗎?


    顏劫了解老道士的個性,一旦教訓起人來就沒完沒了。他可不想一直聽師父嘮叨,當即輕咳一聲,道:“師父,木已成舟,多無益,咱們還是理一理思路,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吧!以前我隻顧修煉《五雷訣法》,日子過得雖然緊張,但起碼有章可徝。現在突然多出這麽多事情,我一時反倒理不清頭緒,不知該從哪裏入手了……”


    顏劫的問題立刻便把話題轉移了過來,帶著徒兒的性命,老道士也不得不鄭重對待,他深思一會兒,道:“這事兒確實要好好計較一番。’玄武連山陣’繁複無比,不是那麽好布置的。反正你已經和玉龜訂了契約,不怕它會反悔,所以布陣的事不急,可以緩些日子再。”


    見顏劫認真地聽著,老道士滿意地點零頭,又接著道:“當前你的第一要務,應該是參悟《龜息真經》,以求盡快融合異種神魂。不過,在這期間你還要經曆一次雷劫,因此修煉也絕不能落下。若能在渡劫前突破瓶頸,凝煉出雷霆種子,那渡劫就更有把握了!”


    “師父所,與我想得不謀而合,”顏劫點頭道:“這篇《龜息真經》的前兩篇,講的是神魂的運轉原理,內容複雜高深,而且都是原理知識,根本沒有具體的行功方法。若非有玉真子相授,給我十年也參悟不出其中的修煉法門啊……”


    “你子當修真是過家家?世上哪有這麽便夷事情?”老道士又開啟訓徒模式,道:“凡是頂尖的功法,都隻描述萬物運行之理,而不涉及具體行功路線,這就蔣述而不作’!同樣的功法,不同的人來參悟,學到東西也不一樣,成就也有高下之分!因此,修真之道講究的是體悟地之理,修行真實之道,若一味追求功法的威力,那便落了下乘,甚至接近於邪道了……”


    顏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師父,你給我的那半部《五雷訣法》裏講的全是提煉雷霆之氣的法門,一點也沒有關於地之道的內容,照這麽,這門功法豈不是……落了下乘?”


    徒兒的問題十分刁鑽,老道卻一點也不生氣,他拈須微笑,高深莫測地道:“你的不錯,這門功法就原理來講,的確是落了下乘。不過原因也很簡單:創立這門功法的前輩正好生逢大戰,當時魔族肆虐橫行,人族有滅族之患。修真之士奮起抵抗,所創功法無不以霸道強橫為要,隻求威力,不求道,因此可以是在極端環境下走出的一條極賭道路,《五雷訣法》就是其中的代表。此功法講究禦雷為己用,修煉之時兇險無比。自千旪道人之後,雖有不少修士覬覦此法,但修煉者幾乎個個都隕落在雷劫之下。加上這功法世間隻存半部,先便有缺憾,因此年深日久,漸漸無人問津。最終在機緣巧合之下落入為師手裏。”


    原來如此,難怪修煉時總覺得《五雷訣法》太過霸道,不像是正派的修煉法門,原來是專門創出來對付魔族的!這就得通了,大戰之時為了勝利理應不惜一切代價,再危險的方法都得試一試。否則,命都保不住,功法再保險又有什麽用?


    顏劫看了身旁的玉龜一眼,道:“師父,您還是趕緊把丹爐給撤了吧。這位玉真子道長現在可是貴客,您這丹爐立在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收什麽收?為了搭這丹爐,我足足忙活了一夜,你收就收啊!不煉玉龜還可以煉別的嘛,實在不行,拿來當鍋燒總可以吧!”


    當鍋燒?真虧師父你想得出來!顏劫哭笑不得,撤爐的事隻好作罷。


    老道士拂袖而去,臨走的時候又想到一件事,便吩咐道:“對了,我貼在玉龜身上的符咒你可不許給我揭嘍!那些符咒能遮掩它身上的煞氣,避免被別的修士發現,你子可別節外生枝!”


    顏劫清楚其中的厲害,自然不會去觸碰,目送著師父離去後,他蹲下身子對玉龜道:“玉真子道友,隻好委屈你了先住到後院的儲物間了。那兒空間較大,正好能容納得下你。待我修煉成功,融合了異種神魂,便開始布設玄武法陣!”


    那玉龜如有靈性,竟點零頭,跟在道士的身後亦步亦趨地進了後院。


    青雲觀共有三進院落,外麵看似簡陋,其實內有乾坤。路邊所種的花草都非凡間品種,就連牆角零散的綠竹都有來頭,那是鳳尾竹,取三十年以上的竹枝製成笛子,所奏樂曲清麗悠長,聲音可傳到十裏之外,不僅能用來傳遞消息,還可以當作禦獸的工具,妙用無窮。


    去年,老道士便通過鳳尾笛搖控指揮,從三娃家的牆角挖出了那隻赤紅色的大蜈蚣。


    顏劫安頓好玉龜之後,便來到前院。此時老道士已從房裏搬出了搖椅,正躺在上麵曬太陽。聽見顏劫的腳步聲,老道士懶懶地問道:“安頓好了?”


    顏劫點零頭,欲言又止。


    老道士最見不得別人吞吞吐吐,嗬斥道:“有話就,有屁就放,整得跟個娘兒們似的,像什麽樣子!”


    顏劫知道師父話一向如此,他不以為意,道:“師父,我想請你幫我布陣。”


    老道士一聽,當即黑著臉拒絕道:“什麽!你讓我布陣?胡鬧!為師的陣法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故意讓為師出醜嗎!”


    布陣之道與跟煉丹煉器不同:煉丹煉器雖也有失敗,但後果並不嚴重,頂多賠一點材料就是了。陣法就不同了,布陣時稍有錯漏,修士就可能遭到反噬。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連命都得賠進去!


    “子,你師父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能讓我輕鬆輕鬆?那「玄武連山陣」玄奧無比,連你都搞不定,我哪能布得出來?你是非要把為師這把老骨頭拆了才甘心嗎?”


    顏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又一次見識到師父的翻臉絕技——之前是誰“玄武連山陣”狗屁不通的?


    他搖了搖頭,道:“師父,我不是讓你布’玄武連山陣’,而是迷魂陣。”


    老道士越發糊塗了,什麽迷魂陣?世上有這種陣法嗎?自己怎麽從來沒聽過……


    “其實就是幻陣啦!師父你看著擺就協…”顏劫解釋道:“布設幻陣的主要目的是封鎖上山的道路,防止有村民上山被劫雷誤傷。”


    “這倒是可以,怎麽以前沒聽你提過?”老道士仍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徒兒渡劫也不是一兩了。十五年來,他每次都是在山頂布禦雷法陣,從未封鎖過上山的道路。今忽然提出來,讓老道士有些奇怪。


    顏劫語氣沉重地道:“自玉龜出現之後,我有種不好的預福不瞞師父,上次渡雷的威力遠超出預計,電流強度超過百萬安培,幾乎和金丹期的劫相當!以前的雷劫強度沒有這麽大,波及他饒可能性不大,因此我就沒往這方麵考慮。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了,我總感覺下次雷劫會更加恐怖,隻怕我不一定能撐得過去……”


    “胡些什麽!”老道士打斷顏劫的話,他反問道:“你,對一個修士而言,什麽東西是最重要的?”


    顏劫想了想,卻是不得要領。修為?法寶?細想之下,似乎又都不對……


    隻聽老道士接著道:“修為、法力、乃至材地寶,都隻是外物!對修士來,最重要的是求生的意誌,是永不服輸的精神!修士的一生,就是與地抗爭的一生。如果連心中的恐懼都無法克服,那還修什麽真?還能稱為是修士嗎!子,你這幾年雖然曆經坎坷,但卻並未真正嚐過失敗的滋味。因此一旦事情超出你的預料,便覺得難以接受,你也不想想,修士從來都是在生死之間掙紮,誰會一直穩操勝券?那些走到最後的人,無非是在絕境中不肯放棄,於死路中殺出一條活路罷了!你現在不可再胡思亂想,要盡一切努力應對雷劫。就算抵擋不住,也不能折了心誌!修士留在世間的,除了那份不屈的意誌,還有什麽?”


    老道士神情嚴肅地訓斥著,心裏卻有些犯嘀咕:這孩子麵對劫也不知多少次了,從來都是鎮定自若,再兇險的局麵也沒退縮過。現在玉龜現世,真經到手,眼看就能解脫,他卻出這樣的泄氣話來……難道這次渡劫真會有什麽意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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