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紋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感覺身體還在,隻是動不了,而且她好像一直醒不過來。植物人嗎?怎麽可能?!


    石紋覺得老天一定是在和她開玩笑,這算什麽?她以後還要靠林威活著不成?


    不能動,不能說話,意識卻清醒著,可以清楚地聽到林威說話,會被動的了解他的生活,知道他和別人的一切。


    很可能會先聽他訴說他的錯誤和不舍;再聽他說決定要開始新的生活;然後聽他講他的妻子如何,孩子如何……


    石紋隻是這麽一想就有一種肺都要氣炸了的感覺。她開始拚命地掙紮。片刻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身體好像動了一下。又掙紮了好一會兒,頭部好像撞到了什麽,緊接著身體一滑,然後空氣忽然從鼻腔衝進了體內,石紋被嗆得咳了好幾聲。可能是她的身體太虛弱的原因,咳嗽聲聽起來有點兒像小兒啼哭。


    再之後她有了很清晰的觸覺,好像被誰抱了起來。石紋用力的睜開了眼睛,卻被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那是一張極為滄桑的麵容,這人至少也得五六十歲了,醫院裏怎麽會有這樣的護士?醫生不可能這麽不會保養啊?臉上皺紋很深不說,皮膚明顯幹枯,一看就沒抹任何護膚品。


    可下一刻石紋才是真的被驚住了,一直到老人把她包裹好放到一個女孩兒身邊她才迴過神來。是的,女孩兒,很漂亮的女孩兒,十五六歲的樣子,明顯未成年。


    “看看吧,是個女娃兒,唉!”老人歎了一口氣,將石紋交給女孩兒後轉身開始收拾屋子。石紋的思緒卻飄出了好遠,“重新投胎嗎?隻是她好像沒喝孟婆湯,閻王都不管的嗎?還有老人家明顯重男輕女啊,女孩兒怎麽了,用得著歎氣嗎?”


    石紋正胡思亂想間,臉上的觸感讓她再次迴過神來。女孩兒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臉,接著從脖子上摘下一塊兒玉佩,把手伸進包裹著石紋的小被中,將玉佩放在了她胸口的位置,又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臉,才麵向石紋躺下,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此時的石紋才轉動眼珠打量她所處的屋子。接生婆(大概是)已經出去了,屋裏隻有她們母女二人。房頂能看到黑色的木頭承梁,四周是黃色的土牆。石紋視線所及隻有木製的窗欞、緊閉的木門和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呃,一身黑衣的男人?什麽時候進來的?石紋立馬瞪大了眼睛。


    隻見一個長相幾乎可以用妖異來形容的男子走到了廣木前,他漫不經心的態度和一臉玩味的表情都告訴石紋,這個男人應該不是她的父親。


    “產子嗎?”男子的聲音也動聽的令人沉醉,就見他接著把目光轉向了石紋:“嘖嘖,感覺不到絲毫血脈的氣息,純人類啊,怎麽處置好呢?”男子眼中沒有一絲溫度,看向石紋的目光帶著濃濃的嫌棄。


    “畢竟是個孩子,雖不能帶迴/族中,殺了好像有點兒可惜……”


    看著眼前似是遇到什麽難題的男子,石紋隻覺得如墜冰窖。


    “什麽叫純人類?什麽叫殺了有點兒可惜?”恐懼和憤怒幾乎同時湧上心頭。


    石紋應該慶幸男子在低頭思索,否則單憑她此刻的目光,男子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了她。呃,也許會因一時好奇將她留下,隻是那樣的結果絕不會比死亡好多少就是了。


    “有了,嘿嘿,看你的造化了。”男子說著翻手拿出一樣東西,然後拍到了石紋身上,石紋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男子送走石紋之後,又看向了廣木上的女孩兒:“唉!罷了,作孽啊,胡塗惦記了你十幾年,我雖不能帶這樣的你迴去,但至少可以帶迴你的魂魄,再護你投胎到我族中,也算給胡塗留個念想兒。”


    男子說著一揮手,廣木上的女孩兒竟直接化為了一堆灰燼,他又伸手一招——卻什麽也沒招到手中。


    “怎麽可能?”男子的身體僵了一下,說著又是一揮衣袖,骨灰在一陣風中散了開去,廣木上空空如也。


    男子這才真正變了臉色,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鎖魂佩呢?”


    石紋對上述情況一無所知。


    她醒來後看著高高的天空和天邊橘紅色的晚霞半晌不能迴神。


    她是真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望著出現在視線不遠處的山峰,她知道自己是在野外;


    望著即將落山的太陽,她知道天快黑了。


    可誰來告訴她,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手腳還不能動,被扔到這荒郊野外算什麽?“棄嬰”嗎?


    有趁著天黑的時候往山裏扔的嗎?喂狼嗎?那男子和野獸是近親不成,居然還給它們送這麽鮮嫩的口糧?


    憤怒已經不足以形容石紋此刻的心情了。她覺得老天在玩兒她。


    好不容易懷孕了,孩子沒保住;


    在家歇“小月子”,手裏的企劃被人頂了;


    拖著小產還沒養好的身子迴公司理論,被對手暗示看好自家老公要緊;


    迴到家裏向林威發牢騷時,看到林威瞬間變色的臉才陡然發現林威居然也是靠不住的;


    因不想和追出門的林威在馬路上理論走去了高架橋下,居然碰上了豆腐渣工程;


    本以為生命就此終結卻碰上了傳說中的重生;


    在決定即使家貧,赤貧,也要好好活這一世時,卻被人扔到了這荒郊野外。


    石紋覺得,她的經曆絕對算得上是出門踩狗屎了。不同的是別人踩一次,她是腳腳都踩中。好不容易踩上塊石頭,以為安全了,結果是塊土疙瘩,一腳踩碎了,裏麵還是狗屎。


    石紋看著天空,心說:老天爺,我強了你老婆嗎?你犯得上這麽整我嗎?


    可惜此時的她求生之心再強烈也做不了任何事情。新生的身體一點兒力氣也沒有,而且眼皮開始發沉。盡管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還是不爭氣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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