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瀟聽了嚴道的話語,隻覺他並沒有嚴覺方丈靜心參禪的祥和,那深沉的語聲中充滿了金戈鐵馬的殺伐之音,心中有些奇怪,不明白這出家高僧的身上,為何會隱隱藏得兇煞之氣。


    “嚴道大師,您定是能找得到袁伯伯了?”韓瀟反問他道。


    這時,隻聽範崧說道:“嚴道大師雖然無法替韓少俠找到‘東海狂生’,不過他也為你想到了一條出路。”


    韓瀟好奇道:“請範長老明言。”


    範崧不答卻是看向身旁的嚴道。


    嚴道古怪的一笑,雙眼瞪向韓瀟,仿佛將他全部的隱秘看穿一樣,直把韓瀟瞧得渾身不自在。


    “韓少俠,”嚴道的話音好似帶著金屬的碰撞之聲,“範長老的話絕非危言聳聽,此刻你已成為武林公敵,你體內那道真氣又不能隨時任意取用,出了這永寧寺當真是步履維艱。”


    “‘東海狂生’若是不來尋你,便怕你這一生也見不到他一麵,不如先隨我去往幽燕之地,待一切安頓妥當再做今後的打算。”嚴道說道。


    範崧接著說道:“韓少俠,老朽雖不懂那道真氣的奧妙,可這些時日我與嚴道大師在為你治療內傷時,對這真氣精研過一番,也略有一二的心得,若按我的方法,你當可用得這真氣三成的威力。”


    韓瀟聽得眼前這世間兩大高手合力尚且無法參透無名真氣的玄理,心中實是駭然不已。不過,他亦覺若能用得無名真氣的三成功力,這對自己來說實是內力劇增一般,心中不禁向往。


    可轉念一想,韓瀟隻覺範崧二人傳授自己掌控無名真氣的法門絕非是因為自己相救於江婉,顯是另有目的,於是說道:“嚴道大師,幽燕乃北方關塞的門戶,那裏地廣人稀,可不知大師想帶我去往何處,又要我去做何事?”


    “韓少俠果然是聰明人,”嚴道微微一笑,“老衲便是要請你去往北平燕王府,燕王氣魄恢弘,最喜結交你這樣文武全才之人!”


    韓瀟卻是看向範崧說道:“韓瀟雖然窮途末路,可也不至附庸權貴,範長老,你是一代宗師,不會也趨於權勢吧。”韓瀟說道。


    “嘿嘿,老朽還不至被你考較。”範崧冷笑道。


    嚴道連忙說道:“韓少俠不可誤會,在外人看來,燕王乃是金枝玉葉,可實不知他禮賢下士,廣納人才,不是為了比肩戰國四公子的豪闊,而是為保國守土,不受蒙古的侵擾,實乃憂國憂民的賢王。”


    “若是如此,有燕王守在邊地,真是百姓之福了。”韓瀟說道。


    “韓少俠,你的事我亦略有耳聞,”嚴道接著說,“你智勇雙全,是難得的人才,燕王定會重用於你。”


    韓瀟謙遜道:“大師過獎,韓瀟少不經事,何德何能敢在燕王麵前賣弄。”


    嚴道聽他這話,知他仍是不願隨己前往幽燕,遂合十不語。


    “範長老,婉兒,”韓瀟又問道,“你們也是在為燕王效勞嗎?”


    “非也,”嚴道卻是迴答道,“範長老乃是隱匿的高人,早已不問世事。”


    範崧此時對韓瀟說道:“你是否聽從嚴道大師的話與我無關,你今後作何打算我更是無從阻攔,我隻不過怕你出了永寧寺枉自送掉小命罷了。”


    韓瀟覺得自己方才確是誤會了範崧,便說道:“範長老,嚴道大師,你們的好意韓瀟心領了,家父的大仇,實乃我此生最緊要之事,即使付出性命也是在所不辭,袁伯伯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可我實已將他看做親人長輩一般,即便到得天涯海角,也要尋找到他。”


    聽他說得如此堅定,嚴道於是說道:“既然如此,老衲也不便強人所難,敢問韓少俠打算何時離開?”


    “我想明日一早便即出發。”韓瀟答道。


    “老衲定去恭送少俠。”嚴道雙手合十說道。


    “不敢勞煩大師。”韓瀟謙遜道,卻是瞥見江婉眼中發紅,身子微有顫抖,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麽。


    不過,江婉始終未曾作聲,默默的隨二人退出韓瀟的房間。


    第二日一早,韓瀟出得禪房,準備與江婉道別,可剛走至永寧塔的塔基廢墟之旁便遇到了範崧、江婉與嚴道三人。


    隻聽嚴道說道:“韓少俠起得好早,我們都是來送你出行的。”


    “不敢當,”韓瀟拱手說道,“韓瀟這便啟程,兩位前輩的大恩隻得他日再報。”隨後又走到江婉的身旁,對她笑道:“婉兒,大哥這就走了,等我報了父親的大仇一定再來尋你。”


    “婉兒昨天想得一夜,這次定要隨大哥一同前去。”江婉的話語堅定又透露出情意綿綿。


    “哎。”韓瀟聽得範崧長歎一聲,仿佛洞穿了江婉的隱秘而感到無可奈何一般。


    韓瀟不知範崧是否已知曉江婉對自己的情意,便將她拉到一旁,輕聲說道:“婉兒,我此去可是危險得很,便如你外公所說,隨時會有性命之憂,我怎能連累於你?”


    江婉卻是說道:“大哥,你難道忘了咱們結拜時的言語?‘此生同甘共苦’。”


    “我曾說過,那時不知你是女子,否則也不會如此唐突,婉兒,你要好好在外公身旁習武。”韓瀟說道。


    江婉見他去意已決,於是將手掌一伸,冷聲說道:“那好,你走之前將欠我的五十兩黃金如數奉還,我便不再糾纏於你。”


    “這……”韓瀟為難道。


    “嘻嘻,你若是還不上錢,那便將我帶在身邊,就當做奉還我的利息了。”江婉笑道。


    “婉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若是再這樣蠻不講理,我可要告訴範長老了。”韓瀟說道。


    “外公最聽我的話了。”江婉仍是笑道。


    韓瀟怕她糾纏不清,便當機立斷的向範崧與嚴道拱了拱手,朗聲說道:“二位前輩,韓瀟這便告辭了!”


    “阿彌陀佛,韓少俠,你臨行之前可否再聽老衲最後一言?”隻聽嚴道甕聲甕氣的說。


    “請大師指教。”韓瀟說道。


    “蒙古韃子雖已元氣大傷,可塞外之地仍有鐵騎無數,時有犯邊的舉動,若是元主勵精圖治,將這些散落的兵將糾集一處,以窺探我大明的江山,我漢人的山河仍是時刻置於危險之中,你以此有用之身,卻隻想著父母的大仇而忘了國家的危難,豈不知忠孝不能兩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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