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怎麽迴事?”中年人向他問道。


    “當今皇帝好色得很,早年未曾享受過的事,此時能不百般享用一番嗎?而且,他在當上皇帝之前便已如此了。”那大漢說道。


    “這卻未曾聽說過。”那中年人奇道。


    “皇帝最是喜歡睡人家老婆的事,其實知道的人多得很,當年鄱陽湖大戰時,皇帝早就聽說陳友諒的妻子闍氏年輕貌美,待勝得陳友諒後,便將闍氏霸占,闍氏當時已懷有陳友諒的骨肉,後來生下一子,皇帝還封了他為潭王。”


    “贏了陳友諒,皇帝又敗得張士誠,他將張士誠的一眾貌美妃子納入了後宮,後來殲滅了方國珍,那方國珍的妻妾也未能幸免,均為皇帝所臨幸了。”那大漢講述道。


    “原來如此,這些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聞。”那中年人說道。


    韓瀟見白沐靈不斷的皺眉,好似覺得那大漢講述之事齷齪得很。永明亦是連連搖頭,口念佛號。


    那大漢笑道:“不止是這些,皇帝還喜歡睡自己大臣的老婆,聽說……”


    這時,那桌上的一位老者忽然說道:“老四,少說兩句,錦衣衛就在城裏,別惹上麻煩。”


    那大漢聽得此話便不再出言。


    韓瀟見此處雖是天高皇帝遠,可這裏的人卻敢公開談論皇帝的是非,實是令自己感到驚訝,也由此看出皇帝的做法確實過於極端,所以才引起了百姓的不滿。


    韓瀟等人雖已饑餓,聽過這些話來卻又是沒了胃口。


    “想不到皇帝是這樣的人。”皇甫英說道。


    “可歎那位郝大人,一生清廉,愛民如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韓瀟感慨道。


    “師弟,郝大人的事就無可挽迴了嗎?”白沐靈問道,她知韓瀟是將軍之子,對朝廷的事多少會有所了解。


    韓瀟搖頭說道:“事到如今,便連錦衣衛都已出動,郝大人確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白沐靈聽了這話麵色悲戚的說道:“這些錦衣衛到此,便是來殺郝大人的嗎?”


    “不會這樣快,錦衣衛此來是為了表明郝大人乃皇帝指名捉拿的欽犯,在這裏先初步審查尚有何人與案子有關,然後將一幹人犯帶到京城,下入詔獄。”韓瀟說道。


    “詔獄卻是什麽?”白沐靈又問道。


    “詔獄便是錦衣衛的監獄,這錦衣衛分為南北兩個鎮撫司,詔獄便由北鎮撫司署理,專辦這樣的欽案,連刑部、大理寺還有都察院這三法司都無權過問。”


    “那詔獄中疫癘充斥,水火不入,而且刑具繁多,刑法極其殘酷,入得詔獄有死無生,與其說是監獄不如說那是地獄。”韓瀟解釋道。


    眾人聽得那詔獄如此恐怖,想到郝大人便要入內,心中更是難過。


    “我明白了,詔獄便是皇帝法外屠戮異己的地方。”白沐靈說道。


    “大概便是這樣。”韓瀟說道。


    這時,韓瀟聽得身旁有人說道:“這位仁兄原來對那錦衣衛如此熟知,在下有一事請教。”聲音清脆悅耳。


    韓瀟等人轉過頭來,隻見說話之人便是臨桌的客人。那人十六七歲的年紀,眉宇清秀,麵龐白皙,雙眼靈動之極,一襲青緞長衣仿佛是為那纖小的身軀量身而做一般,更顯得他神采奕奕!


    真是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君!眾人心中讚道。


    那少年身旁隻坐得一人,卻是位年邁的老者。那老者頭戴鬥笠,一身的灰衣,麵上的皺紋如刀割一般顯眼。


    眾人見到那少年俊美的樣貌,都對他頗有好感。


    韓瀟向他說道:“不敢,我不過是隨意而談罷了。”


    那少年問道:“請問仁兄,這位郝大人被送入詔獄,皇帝會不會親自審他?”


    “我想不會,郝大人不過是言語不敬,又非謀反的大罪,皇帝不會親自審問。”韓瀟答道。


    “郝大人便連申辯的機會也沒有了?”那少年問道。


    韓瀟搖頭道:“欲加之罪,申辯又有何用?皇帝殺人便是要令百官震恐,也要讓天下之人不敢對他有不敬之心。”


    “就算他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又怎能管得了別人怎樣想他?”那少年不屑的說道。


    “兄台想來也受過郝大人的恩惠?”韓瀟見他處處替郝大人說話貶低皇帝,便這樣問起。


    那少年說道:“我們並非本地之人,不過方才聽店小二所講,那位郝大人真是好人無善報,我若是見了皇帝非得大耳刮抽他不可!”


    皇甫英聽他說得有趣,便笑道:“好!這位小哥,你也替我抽他兩下。”


    那少年衝皇甫英一笑說道:“我若是能見得皇帝一定帶上你。”


    韓瀟與白沐靈見他二人說得有趣,也不禁相視一笑。


    “這位仁兄,天下沒有絕對的事,以你對錦衣衛的了解,這郝大人便沒有得救的可能了?”那少年又向韓瀟問道。


    韓瀟沉吟道:“除非,這郝大人能夠重金賄得錦衣衛的指揮使,從中做一番手腳,免去皮肉之苦,再寫得一篇為他開罪的奏疏,待皇帝心情大好時將其呈上,如此或可免去一死。”


    那少年憤憤道:“郝大人一生清廉哪來的錢去賄賂他人,這樣看來他是必死無疑了!”


    韓瀟點頭道:“不錯!確是九死一生!”


    眾人聽得這話知道郝大人之事已毫無轉機,又是紛紛歎息。


    “仁兄見識廣博,小弟佩服,想來是和官家頗有關聯?”那少年向韓瀟說道。


    “非也,這些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韓瀟連忙解釋道。


    “仁兄可否再說說那錦衣衛的事?”那少年好似對錦衣衛頗為好奇。


    眾人正聽得津津有味,也想聽韓瀟繼續講來。


    於是,皇甫英向韓瀟央求道:“韓師兄,你再來講個故事吧。”


    韓瀟本不欲說,可拗不過皇甫英,便說道:“這可不是什麽故事,錦衣衛本多是皇帝的儀仗衛士,後來又成為偵查緝捕大臣的機構,他們在哪位官員的宅裏出現,那便是宣判了這位官員的死刑,真如閻王一般。”


    “那錦衣衛的首腦豈不是權勢熏天?”那少年問道。


    “確是如此,不過錦衣衛也不是胡亂抓人,上有皇帝和內閣,錦衣衛大多是按內閣草擬的聖旨來緝捕辦案。”韓瀟解釋道。


    “原來朝廷卻有這許多規矩。”那少年說道。


    韓瀟正待說話,忽然聽得那些百姓哭聲大震,又夾著陣陣喊叫之聲,直向西鳳樓一側的街道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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