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瀟一驚,隻見一道纖瘦的身影鶴立雪中,正是二師兄陸紹元!


    “原來是陸師兄,快來把你這位師弟帶迴去,省得在這裏丟人現眼。”端木藍顯然也未將陸紹元放在眼裏。


    陸紹元並未理他,快步走到韓瀟身前說道:“韓師弟,你摔傷了嗎?”


    見韓瀟搖了搖頭,陸紹元便迴頭向端木藍說道:“端木藍,你欺淩弱小,汙蔑長輩,這筆賬可怎麽算?”


    “陸師兄,我連一個手指都沒碰到你小師弟,怎麽算是欺淩弱小?”端木洪亮出肥碩的手指不斷的搖著。


    韓瀟見陸紹元平日勤於修煉,從未理會過自己,不想此時卻為自己抱不平,心中感激。


    隻聽端木藍接著說道:“我又哪裏汙蔑尊長了,伯父平日繁忙,我替他教導一番新來的弟子,這位師弟如此之笨,伯父教他定會大費心血,我這可是替尊長分憂啊。”


    見他強詞奪理,韓瀟氣憤不已。


    “端木藍,你他媽的趁大師兄不在便想作威作福,我呸!”陸紹元可不像韓瀟一樣文質彬彬,說著便向端木藍直吐出一口痰來。


    端木藍側身躲過,滿不在乎的說道:“看來,陸師兄這是要替大師兄教訓我了?”


    陸紹元平日沉默寡言卻脾氣火爆,此時受不得他言語相激,向前一步說道:“你欺負我師弟,教訓你又怎樣?”


    “也好,久未領教陸師兄的‘房中術’了,不知可否有所進境?哈哈!”說著手掌一翻,靜待陸紹元出招。


    韓瀟不明端木藍所說的“房中術”實乃是譏諷陸紹元經常在房中閉門修煉,隻知絕不是什麽好話,見陸紹元氣得臉色發紫,怕他真的動起手來,便立即上前拉住陸紹元的衣襟說道:“二師兄莫動氣,剛才是師弟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不關這位師兄的事。”


    “哈哈,陸師兄,想不到你的涵養功夫還不及一個新入門的師弟。”端木藍嘲笑道。


    陸紹元不再答話,輕輕甩開韓瀟的手臂,雙掌直奔端木藍,兩人就此交上了手。


    韓瀟見二師兄為了自己與同門師弟打架,心裏十分不安,自己又身無武功,無法上前阻止,隻得在一旁不斷大聲勸道:“二位師兄你們別打了!”不過和自己想象的一般,兩人皆是充耳不聞。


    韓瀟不懂二人的功夫,隻見雙方出掌飛快,直看得眼花繚亂。他雖不會武功,卻也察覺到兩人所使的掌法與冷文成教他的鬆風掌似是一脈相承,不過招式的變化又繁複了許多。


    韓瀟實不願他們動手,心裏又盼著二師兄能贏得那個端木藍,替自己出口氣,可又想到拳腳無眼,二人無論是誰因此而受了傷,這件事便無法收場,因此,隻盼二師兄能贏得個一招半式,讓端木藍知難而退便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韓瀟隱隱覺得二人在動手之前,端木藍從容的神態似是很有把握,難道二師兄會輸嗎?韓瀟心裏實不願這樣想。


    過了快一炷香的功夫,韓瀟不知二人已拆了多少招,隻覺他們出掌漸漸的緩了下來,二師兄表情越發的凝重,而端木藍依然輕鬆自如,不禁為二師兄擔心起來。


    果然,兩人又拆數招,隻聽端木藍大喝一聲“中!”,便迅速後退數步,而陸紹元已蹲下身子,手捂左肋,臉色蒼白,顯然疼痛已極。


    韓瀟見二師兄受傷,急忙奔了過去,卻未注意地上的積雪,腳下一滑,身子失去了平衡,直摔在陸紹元身旁,麵頰跌在地上,雖有積雪覆在青石板上,卻也疼得韓瀟捂著臉揉個不停。


    見此光景,端木藍不禁大笑起來,滿是嘲弄之意。


    韓瀟見陸紹元的額頭上淌下豆大的汗滴,知他難受已極,便顧不得自己的疼痛,扶著陸紹元的身子說道:“二師兄,你傷得怎麽樣?”


    “他沒事,我可是手下留了情,陸紹元,你服不服?”端木藍輕蔑的說道。


    陸紹元長長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服你媽個頭!”顯然已真氣不足。


    “功夫差,脾氣又臭,陸師兄這些年來可毫無長進啊。”端木藍老氣橫秋的說道,“看來伯父年紀大了心昏眼拙,淨收些個不中用的徒弟。”


    韓瀟見他辱及恩師,氣往上衝,直奔了過去揮著小拳頭朝端木藍的身子亂打,口中喊道:“你敢罵我師父!你敢罵我師父!”


    陸紹元見狀怕他吃虧,急忙說道:“韓師弟,快迴來!”


    端木藍不欲和他糾纏,長袖一撫,韓瀟隻覺迎麵一股勁風襲來便仰天摔倒。


    “陸紹元,快帶著你師弟迴去修煉‘房中術’吧,什麽時候筋骨發癢想挨打了便來找我,哈哈!”端木藍狂妄的一笑,轉身離去。


    聽得此言,韓瀟憤慨之極,可端木藍那長袖一撫實蘊含著落梅神功的內勁,雖然他隻使出半成的功力,韓瀟卻也抵受不住,直摔得渾身欲裂,眼冒金星,一時無法動彈。


    此時的韓瀟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張開雙眼,視線所及,隻見到陰沉沉的天際中掠過幾隻黑鷹,便如夜空中的流星般一閃而過。


    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尚在京城定遠將軍的府邸,雖無“思衣而有羅錦千箱,思食而有珍饈百味”的奢豪,卻也每日裏“上人寵,下人擁”,衣食無憂,自在逍遙。可此時卻癱倒在地,渾身疼痛難忍又動彈不得,上有刺骨的寒風,下有冰冷的積雪,真有再世為人之感。


    若不是那惡人殺害了父親,自己怎會躺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想到父親慘死在蒙古大漠,韓瀟更加的傷心難過。父親的血海深仇似是衝淡了自己委屈,想起自己立誓要練好武功,為父報仇的話語,體內生出一股勁力,掙紮著坐了起來。


    隻見陸紹元已緩緩的走到身旁,伸手將自己扶起,關切的問道:“小師弟,可摔疼了嗎?”


    韓瀟見他臉上疼痛的表情不減,心中愧疚不已,於是搖著頭說道:“對不起二師兄,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


    “小師弟,我們師兄弟同氣連枝,端木藍那狗賊欺負了你便算是欺負我,你不用自責。”陸紹元慢慢的說道,顯然每說一句便會牽動傷處。


    “二師兄,他打到你肋骨了嗎?我給你揉一揉。”韓瀟自小受到傷痛時,母親總是慈愛的為他揉搓,而後便減了疼痛之感,此時便也想為陸紹元減少些許疼痛。


    聽他稚氣的聲音,陸紹元卻笑不出來,隻低聲說到:“先扶我迴去。”


    此時的鬆風院中隻剩下這師兄弟二人相互攙扶,緩緩的在雪地中蹣跚而行。一陣凜風刮來,卷起地上的積雪直撲向二人的身軀,若不是有陸紹元可以倚靠,韓瀟早已被這風雪擊倒在地。


    隻剩下遠處的掃帚依然靜靜的躺在地上,望著兩個瘦弱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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