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李氏做活的地方,而本應在那忙碌的母親卻不見了,向天賜四處張望一番,見沒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有人麽,娘……娘你在哪”


    這個字向天賜已經許久沒有喊過了,此刻從嘴裏吐出竟有一股淡淡的暖意在心裏蔓延,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的影響。


    奇怪的是不止沒有李氏的身影,就連這家的主人也沒有出來一個,隨著向天賜靠近,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心裏直覺不妙,加快腳步走到門前,直接抬手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即便身為修士見慣了各種畫麵,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一地的死人目測最少也得十個,千奇百怪的死法,但無一例外都十分淒慘,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鮮血淋漓。


    別人死不死對她來說不重要,但李氏就不同了,這麽想著從心裏不由自主的升起擔心和懼怕,雙腿都有些控製不住的顫抖,這種感覺向天賜並不陌生,上次占據傅尤為肉身的時候,也是情緒不由自主。


    深吸一口氣抬步向前走,也幸好這具身體瘦小,否則還真進不去,將趴在地上看不清麵目的人挨個翻過來,沒一會就累的氣喘籲籲過神酸軟,這具身體還生著病,本來就走了不少的路,現在又翻動數具比自己重數倍的身體,若不是憑著這肉身突然出現的一股韌勁,早就堅持不住了。


    休息片刻將倒在窗戶邊的女屍翻過來,看清楚長相的那一刻,眼淚刷的就淌了下來,難以言說的悲痛瞬間席卷全身,較其他人來說李氏還要更慘,淩亂的衣衫和發鬢,明顯的可以看出來死前曾遭受了什麽非人的待遇。


    極度悲傷加上疲倦讓向天賜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終於堅持不住暈了過去,等她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會了自己家的床上,左邊坐著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張嬸,右邊是因為饑餓不停啼哭的年幼弟弟。


    “張嬸……”剛一開口眼淚就抑製不住的流下來,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全。


    與其說是向天賜占據了別人的肉身,不如說是向天賜附在別人身上一同感受經曆來的妥當,除了偶爾不重要的時候,她可以自由控製身體和言語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甚至生出來的情緒和感受,都不受向天賜的控製。


    包括上次的傅尤為也是一樣,隻不過那個時候所說的話也是向天賜想說的,不像現在反差這麽大,就像此刻這具身體心裏掛記的是李氏,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是本能反應,也句句和李氏有關。


    “我娘,她她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唉,你娘走了,翠兒想哭就哭吧,從今往後就你和你弟弟二人相依為命了,苦命的孩子……”


    “嗚嗚”


    這還是向天賜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痛到極致的感覺,用心如刀割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每一次唿吸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眼睛被淚水泡的幹澀腫痛。


    憤怒還可以用靜心經壓製,悲傷怎麽辦,哭到體力不支昏睡過去,醒了想到母親已經離開,又開始哭個不停,反反複複持續了一天一夜總算在看見弟弟的時侯有所好轉。


    沒了母親還有嗷嗷待哺的弟弟等著自己撫養,必須振作起來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是伸手抱起弟弟的時侯,向天賜心裏突然湧現的想法,或者說是翠兒突然湧現的想法。


    此想法一出明顯的感覺到身體狀態迅速恢複,但心裏的悲傷卻沒有減多少,上一個陣法也是這樣,怒氣平息的同時身上的傷也會有所好轉,按理說不可能這麽快表現出來,如此隻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控製情緒很重要。


    若是說附著的肉身死亡就意味著破陣失敗,那是不是說痊愈就會破陣?不對,剛這麽想向天賜就直接否認,上一個陣法破陣的時候,傅尤為的身上還帶著很嚴重的傷。


    控製住情緒,傷病好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向天賜心中出現,或許之前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破陣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徹底壓抑住了肉身上的憤怒。


    那麽現在是怎麽迴事,難道是悲傷?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徹底抑製住悲傷麽?隨後發生的事驗證了向天賜的想法,早上看翠兒睡過去就離開了的張嬸又焦急的跑了過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翠兒你爹來了,說要來接走你弟弟,你叔好不容易攔住,沒讓他闖進來,你快跟嬸過來”


    爹?哪裏來了個爹?翠兒的記憶裏根本沒有這個人的痕跡,抱著懷疑的態度跟著張嬸來到了院子,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滿臉焦急的探頭探腦,一旁背脊有些佝僂的灰衣人死命的拽著男子,不讓他闖進去。


    聽到腳步聲男子視線轉過去,看見隻有張嬸和翠兒二人之後,眼中的光彩瞬間退去,頗為厭惡的瞪著翠兒開口道


    “你個賠錢貨過來做什麽,釗兒呢?趕緊抱出來交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認識什麽釗兒,你也不是我爹,憑什麽要把弟弟交給你”


    “我本來就不事你爹,別廢話你不抱出來我就自己去”說著用力一甩手,脫離了牽製後大步朝裏走去。


    二大一小三人加起來都沒有男子強壯,加上張叔之前不察,被男子一甩傷了肩膀,根本就攔不住,眼睜睜的看著男子闖進屋子,抱起弟弟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支撐突然失去了,心裏空落落的一片,翠兒單薄瘦小的身體氣喘籲籲的跟在男子身後追趕,直到筋疲力盡都沒有追上,癱倒在路邊號啕大哭。


    沒了母親又失去了唯一的弟弟,僅剩下她一個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悲痛,成倍的增長爆發,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可是活著還有什麽用,沒辦法賺銀子就沒辦法養活自己,最後還不是隻剩餓死一條路,悲痛加上滿滿的負麵情緒讓翠兒起了輕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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