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賜伸出手水珠緩緩落下,一股溫熱的觸覺在手心蕩漾,和想象中的不同,水珠並不是液體而是實打實的固體,有拇指大小,周身光華璀璨,不刺眼而是十分柔和內斂,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入手的刹那一股心靈相通的感覺油然而生,向天賜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其體內的那本書,所用的是自己沒見過的文字或者說是符文,整整有數千字每個都散發著古樸滄桑的氣息,盡管看不懂但她也能感覺到蘊含在其中的深奧。


    向天賜本來以為就這樣了,想知道其中的內容隻能去釋道台或者等莫道蘇醒再請教他,沒曾想當她將之再次收入識海的時候,那些字竟然一個一個從水滴中湧出,每一個符文都似有千斤重般,墜在腦海中頓時傳來一陣脹痛。


    這還不算完,當所有字都如有實質的漂浮在識海中時,紫色水滴突然散開,變成一縷縷紫色的霧氣,就像是向天賜最開始見到它的樣子,接著霧氣一點點融入每一個符文中,隻見本來繁瑣晦澀的符文竟然肉眼可見的迅速簡化拆分,從數千字變成了數萬字,一下子增加了十倍不止,原本就快不堪重負的識海徹底溢滿。


    仿佛又經曆了一次靈脈築基,向天賜此刻已經顧不上那麽多,全身上下的感受都隻化作一個‘痛’字,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就這麽不管不顧的將那顆水滴納入識海,難道就是因為它帶給自己那一瞬間的熟悉感麽,誰知道這種感覺是它故意讓自己感覺到的,什麽時候自己這麽不謹慎,修煉生活的安逸是不是已經讓最基本的生存法則都給遺忘了,向天賜不由自主的開始胡思亂想。


    人在經受磨難之時,或是激發潛能或是自暴自棄,短暫的反思抱怨過後理智重新迴籠,這種識海脹裂的感覺不同於經脈丹田破損,後者尚可用頑強的意誌堅持,而前者本身就是在不斷的瓦解意誌力,這種時候能靠的唯有修士自身的本能反應。


    “啊!”向天賜慘叫一聲雙手抱頭仰倒在地,整張臉沒有一絲血色蒼白至極,額頭青筋暴露,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臉頰進領口瞬間打濕了前襟。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感覺,向天賜隻覺得陣陣撕裂般的疼痛直擊身體最深處,像是正在給靈魂淩遲,漸漸地向天賜體內的靈氣也開始不受控製的暴動,露出來的皮膚上麵出現了道道像是蜈蚣般的突起,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恐怖。


    終於在又一波疼痛襲來的時候,向天賜眼前一黑徹底昏睡過去,沒有了刺耳的叫聲,隻剩下血液流淌和緩慢沉重的唿吸,或許此刻她昏迷過去並不是一件壞事,因情緒波動而暴亂的靈氣也漸漸的平穩下來。


    此刻向天賜的識海處密密麻麻布滿了蠅頭大小的文字,靜止不動散發著淡淡的紫芒,而就在她昏迷過去的瞬間,處於丹田內的莫道本體,突然劇烈顫抖原本被修複的表麵又裂開布滿了縫隙,接著一縷縷紫色的煙霧從縫隙中飄出匯入識海之中。


    像是契機般,隨著誤入莫道體內的紫霧迴歸,識海處的文字重新開始運動,十字一排,千字一章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般,數萬個字有條不紊依次排隊疊加,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直到識海中本來密密麻麻的文字變成了前後重疊的一本透明的書後才停止,占地麵積也由原來的溢出識海變成兩個巴掌大小。


    盡管看上去沒那麽壯觀,但其散發出來的洪荒氣息依舊令人心驚,也許是它自己也察覺了這幅樣子會讓向天賜難以接受,慵懶的抖了抖身體氣息瞬間收斂,滿意的轉了個圈之後開始壓縮變薄,直到隻剩一張紙的厚度後才停止。


    奇怪的是本應因為壓縮而重疊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文字卻消失不見了,其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女子的畫像,仔細看上去竟然和向天賜有幾分相似,分明就是在她築基時出現在頭頂的那名女子的樣貌,畫中女子身穿淡紫色衣裙,衣帶翩翩的飛在半空中一手指天一手背後,大有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可惜沒有持續多久畫像開始逐漸模糊,接著屬於《金木決》特有的氣息傳來,仿佛排斥般彼此相互抵消,最終向天賜辛苦修煉了四個月的《金木決》消失了大半,女子徹底消失,隻留下天空和大地的輪廓。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陽光再一次照射進窗戶的時候,向天賜纖長濃密的睫毛顫抖了兩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迴籠後立刻內視識海,隻見正中心漂浮著一個兩掌大的長形絲綢質地的物體,像是一方淡紫色的手帕,上麵寥寥幾筆勾勒了一副大好江山的畫麵,要不是在其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向天賜真的不敢相信這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手帕,就是之前那個散發著玄奧氣息的紫色水滴,這變化委實太大了些。


    但不管它看上去多麽無害,現在還隱隱做痛的識海提醒著向天賜,這是方才讓自己痛苦的罪魁禍首,她可不敢把這東西繼續放在識海裏了,這次給識海造成的傷害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治好,萬一哪天它又抽風來上一次,豈不是哭都沒地方去,心念一動嚐試將其召喚出來,然而不管她怎麽驅趕,其就是紋絲不動穩穩地紮根在識海中央。


    不僅如此,向天賜發現每一次觸碰它的時候,腦海中都會不自主的浮現一個個文字,結合昏迷前發生的一幕幕,不難想到那些文字就是自己當時看到的那些晦澀難懂的符文,既然驅逐不了那就讓她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向天賜抱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想法將神識完全覆蓋在手帕之上,很奇怪的是明明眼前沒有一個字,自己卻能清楚感覺到它的存在,和方才試探性地觸碰湧出的零星片段不同,當她靜下心特意去看的時候,這方手帕就像是一本厚重的書般,輕輕的翻開了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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