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後,藺巧龍在迴東宮的路上,「巧遇」了迎麵而來的華仲春,她抬手讓身後的太監、宮女停下,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像是誤入深宮這座叢林,心無城府的小白兔。


    「參見太子妃。」華仲春向前施禮,眸光閃動。「微臣恰有一事要請教太子妃,不知得問否?」


    藺巧龍笑容不減。「華太醫太客氣了,華太醫想問什麽,直說無妨。」


    「太子妃的針灸之術實在叫微臣欽佩,因此,微臣鬥膽,請問太子妃師承何處?」


    他費盡了心思也打聽不出她的師門,而且她的來曆還頗為奇怪,是錦州海運大商戶藺家的嫡長女,卻因癡傻被送到了一個莊子去養病,一過多年,迴到藺家時便有了醫術,她的身世並不是秘密,他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問了許多人,答案都一樣,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本宮嗎?」藺巧龍笑了笑,笑得十分甜美。「本宮的師傅乃是長庚堂的海萬選,海老爺子。」


    華仲春瞬間變了臉色,眼中有什麽閃過,又飛快的藏斂了。「娘娘,您是在與微臣說笑吧?」


    「不是說笑。」藺巧龍一臉的嚴肅。「本宮確實師承海老爺子,而且,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華仲春笑得很僵。「您要告訴微臣秘密,是微臣的榮幸。」


    藺巧龍神秘的壓低了聲音,「海家遭遇火劫後,本宮曾去找過師傅的針灸秘笈,可惜卻沒找到,也不知被何人捷足先登了,那秘笈上滿載了各種病症的施針方法,若是本宮能得到那本秘笈,針灸之術肯定能突飛猛進。」


    華仲春心中震驚,故作鎮定地道:「未曾找到您要的秘笈,那真是太遺憾了。」


    她居然連海萬選有本針灸秘笈都知道,難道她真的是海萬選的弟子?


    「不過,秘笈落入任何人之手都無用,你知道為什麽嗎?」藺巧龍又衝著他笑了笑。


    華仲春心髒怦怦地跳。「為什麽?」


    「因為啊,」藺巧龍甜甜一笑,還俏皮的對華仲春眨了下眼。「那秘笈對一般人來說是無字天書,天底下隻有我能解。」


    華仲春狠狠一震,她知道針灸秘笈是無字天書,那麽她不是在誆他的?她真的是從海老頭那裏學到的針灸之術!


    可惡的老頭子,還口口聲聲、信誓旦旦的說不傳外人,哼,不傳外人?難道眼前這臭丫頭不是外人嗎?


    「如何解開秘笈,能否請太子妃賜教?」他卑躬屈膝地問道。


    藺巧龍卻是嗬嗬嗬地掩嘴,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然後說道:「華太醫又沒有那針灸秘笈,本宮教你何用?你說是不是呢?再說了,即便你真得了秘笈天分不夠高,那也是無用的。」


    「您——說的極是。」華仲春自然隻能稱是,暗自恨得牙癢癢。


    死丫頭不上當,他自有方法讓她說出來!


    綁架一個人原來就很困難了,何況還是綁架一個孕婦,還得小心翼翼的不傷了她的肚子,免得將事情鬧大,他的目的隻在解開如何看懂針灸秘笈,他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藺巧龍很配合地在一次上香的過程讓人綁走了,在那之前,她刻意將自個兒要去朝明寺上香的消息大肆放送,這麽一來,並非隻有特定幾個人知道她要去上香,知道她要去上香的人多了去,要下手的人也會相對放心,她被綁架之後,四麵八方的人都有嫌疑,要查出是何人綁架她的需要費一番工夫,而綁架犯隻要在那之前放了她,被繼續追查下去的風險相對也會小了許多,便能放心下手,因為這次若不下手,誰知她下迴出宮會是猴年馬月。


    華仲春便是這麽想的,隻要一逼問岀解開秘笈的方法便放了藺巧龍,讓她毫發無傷的迴去,那麽一來,宮裏隻會當作是虛驚一場,不會追究,頂多下次太子妃再出宮時,嚴派人手戒備便是。


    漆黑的小屋裏,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經過了半個時辰,藺巧龍也漸漸適應了,知道自己正在一處林中小屋,還聞得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隻有雙眼被蒙住,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但綁得頗鬆,雖然逃不了,卻也絲毫不會讓她的肚子不舒服。


    她早吩咐過小蝶事發當下隻需盡量鬼哭神嚎,絕對不要硬是與綁匪拉扯她,更加不要舍身救她,因為她的目的就是要被人綁走,可小蝶擔心得要死,死活不肯配合,板著小臉好幾天,最終被她那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理論說服。


    華仲春是個心機深厚、小心翼翼的人,綁人的事可以派手下進行,可逼問秘笈解法他肯定要自己來,以免讓第二個人知曉。


    所以,她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中等待,因為預料到綁架過程會至少數個時辰,因此她早膳吃得很飽,不會餓著自己與肚子裏的孩子。


    終於,小屋的門被打開,有人進來了,像要引她迴神似的輕輕一咳,開了口,「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隻要你乖乖配合,很快就會送你迴去。」


    說話的是個蒼老的聲音,但她知道變聲的藥不難配,對華仲春而言是小菜一碟,眼前這人除了華仲春,再也不會是旁人。


    「配合什麽?」她牙齒打架,假裝顫抖地問道,被綁之人若太鎮定,華仲春容易起疑。


    「我隻問你一件事,海萬選的針灸秘笈要如何解開?」


    她裝作訝異萬分,「難道你便是取了家師針灸秘笈之人?」


    「不錯,我乃海老相交數十年的摯友,海老臨終之前將針灸秘笈交給我保管,卻來不及說秘笈解法便斷了氣,就此讓博大精深的針灸之術失傳,實在可惜,也應非海老所願。碰巧,日前我與幾名退隱的醫者相聚,有人提及宮中的太醫院流傳出太子妃是海老傳人,知曉秘笈解法的說法,便鬥膽將太子妃請來了,我保證絕不會傷害太子妃,隻要你說出秘笈的解法。」


    聞言,藺巧龍氣得心肝直顫。


    一派胡言,胡說八道!說得冠堂皇,還先將自己摘了出去,自以為如此說法便天衣無縫,無人會將綁架一事懷疑到他頭上。


    她壓住心中的怒濤,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秘笈呢?你可是帶來了?若沒帶來,也無法驗證我所言。」


    「自然帶來了。」華仲春的語氣裏有著迫不及待。


    藺巧龍淡淡地道:「燒了它。」


    「什麽?」華使春顯然是十分驚訝。


    藺巧龍張嘴緩緩道:「我說燒了它,便能看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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