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寬在睡夢中,忽然聽到房梁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猛然睜開眼睛,在黑暗中仔細搜尋那聲音的來源。龐寬常年在地下盜墓,練就了一雙在黑暗中也能目光如炬的雙眼。此時,雖夜已深沉,房間裏也沒有點燈,但這絲毫不影響龐寬在黑暗中觀察。很快,他便發現了屋頂上,有腳步輕移的動靜,雖極其細微,但這根本逃不出他的眼睛。


    龐寬從枕頭下輕輕摸出一隻梅花鏢,嗖地一聲,朝房梁上甩去。房頂上的瓦應聲而裂,那梅花鏢也穿透了那片瓦,直指那人的腳掌。範二爺反應極快,聽到梅花鏢從屋內飛出的聲音,便側身一滾,翻到了房頂的另一側,躲過了那隻梅花鏢。


    “房上是哪路英雄,我這裏隻是一家歇腳吃飯的小酒肆,想發財怕是找錯地方了吧?”龐寬朗聲說道。


    說完,龐寬便側耳細聽,卻隻聽到房梁上靜悄悄的,就在他以為那人已經走了的時候,隻聽一聲輕響,那人從房頂上跳到了房門前。範二爺在門口低聲說道“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才知道。”


    龐寬一驚,一咕嚕從床上坐了起來“明白不明白,不明白才明白。”


    說完,龐寬翻身下床,將房門打開,看見外麵站著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幹瘦老頭,碩大的酒糟鼻甚是顯眼。來人正是範二爺。


    “閣下是?”龐寬從來沒有見過範二爺,所以才有此一問。範二爺也沒有見過龐寬,兩人這是第一次打照麵。


    範二爺的眼神可不如龐寬,能在黑暗中也將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了看站在黑暗之中的龐寬,還是沒能看出所以然來,隻能通過聲音大致判斷他的年紀。範二爺抱拳施禮“在下範二,久仰龐神醫威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龐寬忙將他讓進了屋,隨即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尾隨跟蹤,這才將房門關上。


    “範二爺是在陳公府吧?”龐寬將屋內點上燈,將範二爺讓到桌前坐下,然後拎起桌上的茶水,用手試了試茶壺壁,發現茶水已涼。龐寬歉意地說“茶都涼了,我去燒壺熱的來。”說完就要往門外走。


    範二爺一把抓住龐寬的手腕“龐神醫別忙活了。範某今天來,並不是來喝茶的,而是有事相求。”


    龐寬依言在凳子上坐下“好說,範二爺既然對得上暗號,必然也是咱們黑暗料理界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還有什麽求不求的,理應互相照顧。”


    聽到黑暗料理界幾個字,範二爺的臉不由得抽了抽,他並沒有接著話頭繼續往下說,而是用手將自己的袖子捋了上去,露出了右手臂上的傷口。此時,那傷口已經止住了血,表麵上結了一層新鮮的痂。


    龐寬抬眼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然後不解地與範二爺對上眼神“範二爺,你這是怎麽了?”


    “在窗戶上刮了一下,蹭破了皮。”範二爺如實說道。


    龐寬點了點頭,不再繼續看他的傷口,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送到嘴邊輕抿了一口。範二爺看他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不由得有些著急“龐神醫,還請你救在下一命。”


    龐寬一口茶沒喝下去,聽到範二爺這句話,不免想笑,臉上神色剛一動,冰涼的茶水就嗆到嗓子眼裏,讓他冷不丁猛咳了起來“咳咳,我說範二爺......咳咳......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我怎麽會拿你尋開心呢?”範二爺有些懊惱,神色中略微有些生氣,自己真心誠意地向他求救,他卻在這裏笑話自己。


    龐寬手指著他露出來的傷口,一臉不屑地說“你是說,這點小傷口,會要了你的命?這不是拿我尋開心是什麽?這隻是蹭破一點皮而已,過幾天就自然好了,而且,你這都已經結痂了,又沒什麽異常感染,更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龐寬說完,一口氣將杯中的茶水喝完,然後站起身來,一副要送客的姿態。


    龐寬的心中已經有些提防,這個範二,深更半夜來找自己,卻並沒有什麽要緊事,看起來相當可疑。他雖然對上了暗號,可是這個人在陳公府呆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在黑暗料理界露過麵,難保他不會出現什麽變故,從而背叛黑暗料理界。


    範二爺忙站起來攔住龐寬“龐神醫,怪我沒有說清楚。要我命的,不是這個傷口本身,而是有這個傷口這件事情。”


    “嗯?什麽意思?”


    於是,範二爺將今天晚上,在陳公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龐寬,並請求龐寬將自己的傷口治好。


    “你的意思是,你要今天晚上就把這個傷口治好,明天早上,大家誰也看不出來,你曾經有這麽一個傷口?”龐寬似乎明白了範二爺的意思。見範二爺點頭,龐寬卻反而搖了搖頭。


    “怎麽?龐神醫你不願意幫在下?”範二爺有些急了。


    “不是不幫你,我是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你老兄有事情瞞著我啊,嘿嘿嘿。”龐寬重新在凳子上坐下來,又拎起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茶,這一次,他給範二爺也沏了一杯茶,那意思,是讓範二爺慢慢道出其中原委。


    範二爺見狀,知道自己今天不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龐寬是不會幫自己的。他皺著眉,心裏激烈地思考了一番,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歎了口氣“罷了,我就將其中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吧。”


    龐寬微微一笑,用手一指凳子,示意他坐下說。


    範二爺端起龐寬為他沏好的茶,呷了一口,像是被燙著了一樣,邊咂嘴邊搖頭“整整十年了啊!”


    “什麽十年了?”


    “我是說,我到陳公府已經十年了,我也離開黑暗料理界十年了。”


    “什麽?你離開了黑暗料理界?”龐寬心中一驚,果真如此的話,那他現在就不是黑暗料理界的人了,自己和他這樣坐下來聊天,是有違教規的。


    範二爺搖搖頭“不,我從未離開過。隻是,這十年,我從來沒有跟黑暗料理界的人聯係過。”


    聽到這裏,龐寬才放下心來,又將範二爺的茶杯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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