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小白吐露的關於蒲傑的秘密越來越多,周寫暉看蒲傑的眼神,越來越充滿了畏懼。


    這不是蒲傑的本意,或者說這是他非常不喜歡的一種與人交往的方式。


    但是白小白不這麽認為,在秦其峰開價如此高的情況下,誰能保證周寫暉守在秘境外,就一定會選擇與蒲傑合作了?


    所以他以出來就吐露如此多的秘密,就是要震懾住周寫暉的同時,又逼得他不得不跟蒲傑合作,免得以後有什麽二心。


    白小白知道蒲傑不會讚同他的做法,所以先前也沒提及此事。


    這可能就是行事上的差別吧。


    白小白要做的是絕對安全,卻未免霸道。屬於真正的威逼,這樣得來的助力,充其量隻能算是盟友,但絕對不會是朋友。


    而蒲傑則更喜歡采取與對方交心的方式,逐步將對方變成自己的戰友。


    看上去白小白這種方式極其不討喜。


    然而活了這麽久的白小白,真的就這麽莽撞和不講道理麽?


    隻聽得白小白突然罵道:“周寫暉,老子非常討厭你這種眼神。”


    “你發什麽瘋?”本來正玩空心思準備采取措施補救的蒲傑,見得白小白沒玩沒了,氣得幹脆掏出不可言便要對白小白發動攻擊。


    白小白知道這玩意兒雖然威力不及噬魂杖的威力萬一,但是論惡心程度,可謂世上無雙了。


    他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利,一下蹦得老遠,根本不敢再靠近蒲傑。


    不過就在他確定差不多安全之後,又開始運功叫囂道:“周寫暉,你特麽是渡劫期修士,居然被老子這麽一個築基巔峰修士給嚇住,你特麽不配跟老子們共事明白嗎?”


    蒲傑幾乎就要驅動不可言,激發其仙靈脾藥性了,聽得白小白所言,一下就明白了白小白的用意了。


    他略微沉思了下,道:“周前輩,您害怕了嗎?”


    這特麽根本就是廢話好吧。


    瞎子都能看出周寫暉的懼意,結果你還這種問法,要堂堂宗主承認自己被白小白一番言辭就給嚇住了,你是真的要扒光人家底褲啊!


    周寫暉苦澀地輕輕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內心的屈辱,無法言喻。


    蒲傑輕歎道:“也就是說,假如我是李窮年,你依然還是會害怕。我們再假設得極端點,如果秦伯父是李窮年,你怎麽辦?”


    是啊,如果秦其峰是李窮年,周寫暉怎麽辦?


    周寫暉覺得這輩子都沒經曆過這種靈魂拷問,越想越覺得絕望,甚至慢慢有自控的跡象。


    渡劫期修士爆發氣勢,在如此近的距離情況下,會直接將蒲傑給撕成碎片的。


    所以蒲傑和白小白又消失不見了。


    但是這個世界未必就此清淨下來。


    在周寫暉身前斜坡上,突然出現一支筆。


    這支筆迅速在斜坡上遊走,形成了一段文字。


    “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別忘了李窮年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貴宗先祖司徒玉芹前輩基本敢斷定,第七界的另外一個與秦伯父齊平的那個人,即使不是李窮年本人,也一定與他休息相關!


    當您今天麵對的不是秦伯父一係,而是李窮年一係,同樣的事,難道就不會發生嗎?


    他如果以此要挾您,您會屈服,甚至帶領天意宗全部屈服嗎?


    然而就算您屈服,他們是異界先鋒啊!


    這是帶著毀滅咱們清微仙域目的而來的異界先鋒,屈服的代價,便是清微仙域無數生靈,毀於自己同胞之手!


    如果是我,哪怕我知道我純粹隻是炮灰,也會試圖設法濺他一身汙穢。


    這才是一個清微仙域修士應該具備的心態。


    您說是嗎?”


    文字很長,甚至在周寫暉已經有些散發的高手氣勢上,幾不成文。


    不過後來,文字越來越清晰。


    因為周寫暉已經慢慢恢複了澄明,已經能控製自己的氣勢迸發。


    從知道秦其峰介入此事,他就一直在害怕。


    這種害怕,不是恐懼死亡。


    如果是對死亡的恐懼,他不會單獨來見秦其峰,更不會在說要跟隨秦其峰時,還能隱晦表達自己絕對不會吐露天意宗秘密的意願。


    本質上,這是一種對力量的天然畏懼。


    便如自然界那些食草動物對食肉動物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就如一頭伴隨在獅子麵前的羚羊,哪怕這頭獅子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然而這頭羚羊就是沒有有勇氣站起來逃亡,更不用說反抗。


    白小白看清了這一點,所以他故意用強權進一步將周寫暉打壓到極致,最後才點明他的這種性格缺陷。


    可惜也就是他倆實在太弱,要是能稍微與周寫暉正麵交鋒,白小白一定會繼續逼迫下去,直到周寫暉最終自發地進行反抗。


    其實也不是周寫暉有多麽的不堪,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在麵對超出自己太多的力量麵前,都會如周寫暉這般表現。


    但是蒲傑不一樣,包括蒲傑在曆練中結識的馮步師、趙季遊等人在內,也和周寫暉不一樣。


    他們首先擁有一顆麵對任何力量,都不會喪失反抗意誌的決心。


    真正和蒲傑合得來的人,恰恰都具備這種素質。


    如果周寫暉在這一點上得不到改善,永遠也不會和蒲傑走到一起,甚至當另一個強權出現在周寫暉麵前時,搞不好就會誤了蒲傑的大事。


    斜坡上那支由噬魂杖幻化的毛筆,還在繼續書寫著。


    “周前輩,我知道您決定留下來,而不是帶秘境迴宗門那一刻,便已經想通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合作不是對抗。


    但是我需要的合作,不是你做我的保姆。


    而是如秦伯父那樣,利用您可以利用的資源來鞭策,促進我的成長。


    同時也為未來謀劃打下伏筆。


    這才是秦伯父的本意。


    不是是個人,都能被他欽定為我的對手的。


    僅憑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告訴您,秦伯父很欣賞您。


    還請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謝謝!”周寫暉嘴唇顫動,極力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激動,抱拳道。


    蒲傑再次從秘境中閃身而出。


    這一次白小白沒有出來。


    “周前輩,幫個忙。”


    “請講。”周寫暉恭敬稱道。


    “帶我去小溪附近下。”


    “好!”


    這裏是荒漠,氣候幹燥,雨水極少。


    靈泉峰下的小溪,幾乎便是此地唯一水源,蒲傑不用特指,周寫暉也知道是哪兒。


    到了溪邊,周寫暉將蒲傑放在指定地方。


    蒲傑大概瞧了瞧,突然又不見了蹤跡。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又鑽了出來。


    和他一起鑽出來的,還有一個看上去隻有二十來歲,不過修為已臻金丹初期的少女。


    秦小九。


    秦小九四處張望了下,見得站在一旁的周寫暉,甜甜笑著打了聲招唿,然後完全無視了如此強大的周寫暉,轉頭問蒲傑:“哥哥,小白在哪兒?”


    “你隨我來。”蒲傑臉色古怪地伸手抓住秦小九的手腕,再度消失不見。


    還是沒隔多久,蒲傑又憑空出現。


    這一次,他將地上的一枚小石頭給撿了起來,往自己腰間一掛,念叨了句“小九,哥哥是成全你”,便即坐在溪邊,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石頭。


    “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周寫暉想了想,卻選擇了在蒲傑對麵盤膝坐了下來。


    周寫暉所坐的地方很矮,從他的角度去看蒲傑,需要仰視。


    蒲傑連忙起身,卻根本動不了。


    “蒲前輩,這不是畏懼,而是尊敬,周某不敢自不量力,做您的弟子,您若不嫌棄,能否收我做個記名弟子?”


    蒲傑沒想到堂堂渡劫期修士,會提出這種要求。


    不過他立即反應過來,應該是周寫暉把自己當成如司徒玉芹那樣的存在了。連忙道:“您誤會了!”


    周寫暉搖頭道:“這跟您到底是誰無關。僅憑一番言辭,便使得我幾乎頓悟,僅憑這一點已經夠了。”


    話雖如此。其實周寫暉還是認為蒲傑的身份,恐怕不僅僅是秦其峰女婿這麽簡單。


    蒲傑先前所言,算是給周寫暉上了一堂悟道課,周寫暉發自內心地感激蒲傑。


    這使得他越發覺得,蒲傑的身份,恐怕不僅僅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也許他就是一個曾經的大牛,因為某種特殊原因,轉世在了這凡界。


    甚至他覺得不排除真如秦其峰所言,蒲傑就是異界修士。


    隻不過這個異界修士,應該和司徒玉芹那樣,不僅不會威脅清微仙域的安危,反而是在極力維護清微仙域的利益。


    總之他覺得蒲傑應該就是自己的前輩,否則怎麽能做到僅憑一番言辭,便能讓自己這樣的修士還能產生頓悟的衝動。


    他的這種感覺一點毛病都沒有。


    蒲傑曾從明曲歌那裏,得到了遠超他這個境界的天道體悟。


    對於他而言,長生已經毫無難度,缺少的隻是時間積累罷了。


    從這層意義上說,蒲傑還真有資格做周寫暉的師父。


    蒲傑也不矯情,便道:“你是天意宗人,我是眾生門人,我們要成為師徒,總有一個人得離宗,估計你我都不會接受這個結果。所以我不收你這個弟子,不是因為你不夠格,這一點你要清楚。但是能在你這個年齡做到你這一步,我認為很了不起。


    要不我就做你的老師得了。”


    周寫暉大喜,匍匐在地:“學生周寫暉,見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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