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毓貴妃撐著下顎挑挑眉,「可是我隻是母妃啊,這可是母後該坐的位置。我今兒個坐在這兒受了禮,恐怕明天就有人說我沒規矩吧。」


    皇帝揉了揉眉心,「參你的人那麽多,朕何曾讓你受過委屈。」


    毓貴妃嘴角彎了彎,目光看向朝他們走來的一對新人,輕笑了聲,聲音飄渺,「你沒讓我受委屈是因為我自己先把委屈咽了下去,你又怎麽會看得著呢!」


    皇帝心神一震,看著毓貴妃的側顏久久說不出話。


    「你……」


    「吉時到!」禮官朗聲喊道。


    寧王和蘇珍珠緩步進了正堂,蘇珍珠從蓋頭下看到了寧王的腳,有點大,不太符合他君子的形象。


    「一拜天地!」


    蘇珍珠深吸口氣,轉身跪地一拜。希望天地能保佑他們平安幸福。


    「二拜高堂!」


    王爺成親,皇帝一般是不會來王府的,前麵三個王爺在這時都是對著皇宮的方向拜。


    蘇珍珠跟著寧王一拜,磕頭時她聽到微微的抽泣聲。


    皇帝在旁邊勸道,「這是大喜事,你哭什麽哭?」


    毓貴妃不客氣的迴皇帝,「我兒子成親我感動不成嗎?」


    雖然看不見毓貴妃的表情,但蘇珍珠可以想象出她的模樣,而皇帝定然是會對她這個婆母無可奈何。


    「夫妻對拜!」


    蘇珍珠和寧王相對一拜。


    「送入洞房!」


    在眾人起哄的吆喝聲中,蘇珍珠被女官送到了新房所在的清寧苑。


    這個院子是定下親事後寧王才著手讓人修建的,名字也是取自蘇珍珠郡君的封號。


    蘇珍珠剛坐下不久,永王妃和賢王妃,以及其餘幾個嫁了人的公主就來了。


    安王妃一如既往的沒出門,而側妃並不能進王妃的新婚房間,所以這裏並沒有安王府的人。


    一行人說笑了一會兒後,永王妃就開口大家出去吃席去,讓蘇珍珠好生休息一會兒。


    一番折騰,蘇珍珠早就累了,聞言對永王妃生出幾分感謝之意來。


    說來三個妯娌,除開安王妃她不曾見過,這兩個都不是難纏之人。永王妃心思細膩,溫柔賢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賢王妃雖然看著有些跋扈,但實則心中有底。


    天色漸暗,皇帝沒讓眾人拜送,帶著毓貴妃坐著龍攆迴了皇宮。


    毓貴妃閉目養神,聽到皇帝忽然道,「你最近怎麽了?」


    毓貴妃睜眼皺眉,「什麽怎麽了?」


    皇帝看著毓貴妃的眼睛,「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從趙宸定下親事開始,她就開始不對勁了,這段時間尤其厲害了,就好像沒了顧忌,更加隨心所欲。


    她以前也很隨心所欲啊,宮裏沒人好惹怒她,可皇帝就是覺得她不一樣了,就好像……好像以前的她是假的,是裝出來的,是在應付他。


    這個念頭冒起,皇帝心裏一震,隻覺得像是有幾根針刺入心尖,疼得讓人喘不過氣。


    毓貴妃淡淡一笑,「皇上誤會了,隻是宸兒成親讓我生出太多感觸罷了。」


    「什麽感觸?」皇帝追問。


    毓貴妃深深的看皇帝一眼,淺淺一笑,溫和從容,哪有平時半分的囂張跋扈。


    她道,「就是想若有下輩子,臣妾還是不要碰到皇上的好,遇上一個山野平民,粗茶淡飯,雖然日子過得艱難,至少心是愉悅和自由的。」


    說這話的時候毓貴妃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仿佛在期待著。


    期待著和另外一個男人成親生子。


    皇帝臉一沉,質問毓貴妃,聲音大得外麵的宮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你明明說過下輩子還要遇到朕,還給朕生孩子,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皇帝很生氣,可是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不能對毓貴妃發火,一張依稀能看出年輕時俊朗的麵孔氣得通紅。連質問的語氣都莫名的帶了絲絲委屈的意味。


    毓貴妃目光閃了閃,聲音帶著笑意,「皇帝看不出來嗎?那是騙皇上的,這皇宮就是個牢籠,我從來都不喜歡。」


    看皇帝臉色越來越難看,毓貴妃又道,「不過皇上用不著生氣,雖然我不喜歡這個皇宮,但我還是會一直在這兒陪著您的,就是不開心罷了,這一點也不重要。」


    皇帝:……


    剩下的路,兩人沉默以對。


    龍攆停在朝陽宮麵前,毓貴妃下了龍攆,轉身對欲下龍攆的皇帝道,「皇上今天的公務應該還沒處理完吧,您去處理公務吧,臣妾就不打擾您了。」


    言罷,毓貴妃福了福身,含笑離開,將皇帝扔在龍攆上。


    鄧公公躬身在龍攆旁不敢說話,剛才龍攆內的對話他是聽得一清二楚。


    皇帝忽然開口,「你說朕對她還不夠好嗎?」


    鄧公公愣了一下才明白皇帝是在問他,斟酌了下,才大著膽子道,「或許皇上給的並不是娘娘想要的。」


    皇帝和貴妃一走,這婚宴才真的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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