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棺之時,擇黃道日,忌七數出,諱八日葬;焚紙上香,祛晦拜祭,黃紙造函,禳鎮重喪;挖墳破墓,紅布遮光,開棺撿骨,清洗屍骨,不可遺失,壽材裝殮;事後墓穴,深埋蘿卜,撒高粱米,路口過橋,壓黃紙錢;此名曰:撿屍骨。——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原來這位號稱‘犁頭白巫’之人,名叫牛阿鵬,白族,雲南怒江人氏!


    白族有白子、那馬、勒墨三個支係,因有七姓,又被稱為七姓民。白族的古老先民認為萬物有靈,冥冥之中定有神靈操控命運,掌握人世吉兇禍福、窮困榮辱。更信奉金雞為‘神之使臣’,鳴聲更天,可喚天地初醒,便將金雞拜為圖騰。除家家供奉外,另立金雞廟、金雞寺等朝拜之所。


    牛阿鵬未滿三歲時,被‘金雞山’的一位犁頭巫道看中,便對其家人說道:“此子乃金雞神世仇騰蛇轉世,命有神力,卻難避天劫,需用犁頭刮眉,入我犁頭巫,方可避禍!……否則此子年內必亡!”


    就這樣!


    牛阿鵬被灌了一碗雞血,剃了雙眉後,便被道士帶進山中,傳授‘犁頭巫術’,更名為:牛寶!


    他這一走,便是三十年!待到下山之時,正逢天災兵禍,雲南之地為對抗外敵,白族、苗族、瑤族、彝族,四族結盟!民寨相通,教派相往,所以這‘犁頭白巫’牛寶和‘苗疆蠱師’麻祖的關係非比尋常,好的甚至能穿一條褲子……


    此時!


    牛寶一聽廖老太說“駁議派”三字,心裏就不舒服,因為這‘駁’字暗有反意!這時牛寶抬手抓了抓蓬亂的頭發,轉麵笑道:“兇婆!你猜毛小芳他有沒有請我?”


    “我猜?”


    廖老太看著牛寶詭譎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在手指上加了些力道,說道:“我猜你現在渾身麻癢吧?你這脈門可被我掐死了……哦!忘了告訴你,這個脈命在我們‘奇門遁甲’裏叫做:死門!”


    “死門?”


    牛寶突然大笑道:“兇婆!你可不敢殺我!”


    “你這是在試我?”廖老太手指上又加了些力道,隻見牛寶臉色頓時變得通紅,額頭上青筋直暴,太陽穴凸鼓了起來。牛寶頓時急道:“殺了我……你就少知道一件事情!”


    廖老太一愣,問道:“什麽事情?”


    牛寶死穴被掐,此時全身發麻,抖著手,顫顫地指向廖老太頭上的那朵白花,說道:“你以前戴的不是一朵紅花嗎?”


    廖老太手指上力氣一鬆,問道:“你要說什麽?”


    牛寶咳嗽道:“我知道‘喜漢’是被誰殺的……”


    廖老太大驚道:“是誰?”


    就在這時,牛寶手指向上一挑!‘嗖’地一聲,從身旁突然飛出一道白影,廖老太頓時一驚,收手撤了迴來。牛寶趁著這個空檔,身子向後一仰,從草堆上翻了下來,抽身站落!夾在兩人之間,正是那一紮雙眼赤紅滴血的紙人,脖子上吊著兩個秤砣,發出‘鐺鐺’的響聲……


    俗話說:踢人一腳,需防一拳。


    廖老太這邊剛占了優勢,卻是一時大意,忘了提防。剛才牛寶一邊用‘齊連山’的話題來分散廖老太的注意,一邊暗中操控紙人上前解圍!如今二人分散到兩處,牛寶揉了揉膀子,呲牙笑道:“看來……沒有‘喜漢’的那雙眼睛為你盯著,總歸會丟了一眼!”


    廖老太怒道:“不教訓一下你們‘駁議派’,怕是不行了!”


    牛寶搖著頭說道:“我可不想跟你鬥法!你們奇門遁甲的道法我也見過,如今奇門已缺,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另外!我也收到了毛小芳的口信,要趕去雲門山!我們何必再這裏惡鬥呢?”


    “什麽?我鬥不過你?”廖老太聽後,氣的渾身哆嗦!


    藍心兒見後,便上前插話道:“我看你年長,不想讓你在我師父麵前折了麵子……如今你卻自己貼臉過來找打!你也別怪我不客氣,把你綁了送到毛道長麵前,讓他誇誇我藍心兒的本事!也讓你瞧瞧我們奇門遁甲的厲害!”


    牛寶陰著臉,冷笑道:“哪裏來的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們師尊在這裏說話,哪裏輪得上你?”


    “師尊?”藍心兒抿嘴笑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話趕話!既然話都說到這裏了,你叫我怎麽收?”


    “好!有種……”牛寶氣的雙手直顫,身旁的紙人也跟著簌簌發抖,直叫道:“我今天就要替‘喜漢’齊連山訓訓徒弟,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尊師重道’!”


    “尊師重道?”藍心兒抿嘴笑道:“你又不是我師,我尊你幹嘛?至於道麽!……你又算得上什麽‘道’?邪魔外道?”


    牛寶氣的滿臉漲紅,也不答話,從懷裏掏出來兩張犁頭符,緊緊握在手心,搓動起來!兩張符紙,在他掌中化出一股白煙!


    白世寶一瞧牛寶動了怒,掙紮著要站起身來,卻是吃不上力氣,便急忙向藍心兒提醒道:“你要小心,他剛才可在那紙人上麵淋了屍油,不知道是什麽法術!”


    藍心兒扭頭朝白世寶笑了笑,說道:“正好!讓他瞧瞧我們奇門‘三奇’!”說罷,從懷裏掏出來一塊七寸大的木盤,往地上一擺!


    白世寶朝藍心兒那塊木盤上望去,隻見這木盤上下三層,上層刻著:‘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中層刻著:‘天蓬、天芮、天衝、天輔、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九星;最底層刻著:‘天遁、地遁、人遁、風遁、雲遁、龍遁、虎遁、神遁、鬼(隱)遁’九遁……另有年份節令、時辰風雨、天幹地支,排局布盤,分布兩旁,書寫精細!


    “怎麽?藍心兒她不用蠱術了?”


    白世寶暗暗吃驚,便向藍心兒問道:“這個木盤是?”


    “八門排盤!”


    “八門……排盤?”


    藍心兒點頭道:“這‘八門排盤’中分布著奇門‘咒、符、印三奇’,又有‘九星九遁’……吉者終吉,兇者終兇,兇中有吉,吉中有兇,九星九遁更是人不能窺!”


    白世寶聽得直愣。


    就在白世寶發愣之間,牛寶嘴角之上,突然閃爍出一絲邪笑,手指向上一挑,‘嗖’地一聲!那紙人竟然淩空飛了起來,雙手在前方疾舞,露出一股淩厲的肅殺之氣。直奔著藍心兒就飛了過來,誓要將她抓得粉身碎骨!


    “小心!它來了……”


    白世寶迴過神來,一麵大聲提醒著藍心兒,一麵扭頭向廖老太瞧去。隻見廖老太身形未動,顯然是相信藍心兒的實力!


    這時!


    藍心兒已經準備妥當,隻見她端起‘八門排盤’向紙人身上一照,隨後伸出五指在木盤上飛快地轉動!排盤發出‘哢哢’的響聲,上麵的字像是撒了冥火,忽閃著發亮……這時四周忽然刮起了一陣邪風,卷著沙土將紙人橫麵攔了下來!藍心兒嘴角微微一笑道:“讓你見見我的本事!”說罷,咬破中指,在木盤上‘唰唰唰’地一抹!


    白世寶急忙向‘八門排盤’上瞧去,隻見那排盤上有三個處已被藍心兒的鮮血染紅!


    傷門!


    天英!


    風遁!


    “這是?”白世寶不明其意,再瞧牛寶在紙人身後雙手急抖,口中催咒,雙手控製紙人左右擺動,試圖避開這股邪風。未過多時,這陣邪風漸弱,牛寶叫道:“看你能撐多久!”說罷,雙手在胸前一合,那紙人將掛在脖子上的秤砣卸下,用力一擲,迎麵向藍心兒砸了過來!


    藍心兒並未躲閃,用手在‘八門排盤’急轉,將指血又再上麵一抹!這次抹的卻是:死門、天任、鬼(隱)遁三處!


    啪!


    藍心兒雙手‘八門排盤’上用力一拍,地麵上沙土急卷,橫飛在空!紙人拋過來的秤砣忽地變了方向,向藍心兒身旁的一株大樹上襲去,隨後藍心兒大聲喝道:“八門生化!”,隻見周圍樹枝頓時應聲折斷,慢慢漂浮在半空中,‘嗖嗖嗖’像是長矛一般,向紙人身上急射了過去……


    哢嚓!


    無數根樹枝,將紙人穿胸而入,將紙人定在那裏,一動不動!連同紙人胸前的那兩道‘犁頭符’也被樹枝紮成了窟窿!


    牛寶的巫法頓時被破!


    白世寶瞪大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藍心兒竟然如此厲害,毫不費力就將這巫法給破了!


    就在這時,隻聽牛寶在遠處大笑道:“就說你們丟了一眼,還不信……迴頭瞧瞧!”


    廖老太迴頭瞥眼望去,頓時大驚失色!


    不知何時站著兩個紙人,紙人雙眼滴血,頭上冒著白煙,聳著肩膀站在白世寶和藍心兒的身後!這兩個紙人,正是先前被藍心兒打飛的那兩個……廖老太急叫道:“小心!”


    話音剛落,還未等白世寶和藍心兒反應過來,兩個紙人已經出手,朝白世寶和藍心兒的頭上劈落下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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