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後,合棺入葬,棺者其擇穴擇位擇葬擇法,均有考究;走陰之人,見母子陰魂,切記速離,此乃至陰之物。


    母子屍身被封葬大兇之局,母棺內有子棺,二個陰棺,二個陽棺,陰棺存肉身,陽棺存魂魄;棺內有鐵鎖縱橫,逆轉五行鎖龍陣,棺下注水,不得入土為安,再擇糯米密封,陰魂聚而不散,久成厲鬼,永不超生;此葬名曰:陰陽子母棺。——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它中了我的毒蠱,說謊隻能自討苦吃。”


    藍心兒從腰間摸出一個紙包,轉身對那小孩說道:“你將術式解了吧,別再捉弄那位大當家了,這包是你傷口蛇毒的解藥,卻是不能給你,待我迴苗疆問了馬道長詳細後,會將解藥轉交給他!”


    小孩點了點頭,彎著腰幹咳了兩聲,從口中吐出一顆桃核兒……


    白世寶走上前去,拾起來捏在手上仔細瞧看,心中驚奇,這麽小的桃核上竟然雕著字兒,還是精巧小篆,算是文玩的寶貝了,再仔細一瞧,上麵刻著大當家的名字:袁龍招。


    白世寶感到奇怪,問道:“這桃核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在他書房中摸來的。”


    “你用這個桃核就能害他?”白世寶追問道。


    “我將桃核含在口中,念著‘合魂咒’,他身子便被我操控,我蹬腿兒,他也跟著我蹬腿兒,如同傀儡一樣……”


    白世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轉身向二當家王響招了招手。王響端著手槍跑過來問道:“大師,怎樣?要殺了它嗎?”


    白世寶搖了搖頭,將這桃核遞給王響說道:“這黃皮子是我一同道前輩的弟子,我已經讓它把大當家身上的咒術解開了,就放了它走吧!”


    王響端著手上的桃核兒看了看,又瞧了瞧小孩,自言自語道:“想不到世間竟有這麽靈異的事兒,真是長了見識。”將桃核往懷中一揣,抄著手槍向眾麻匪揮了揮手,喊道:“迴山!”


    白世寶用大鍘刀在小孩的腋下刮了刮,地上掉落了幾撮黃毛,白世寶撿在手上揣好,向小孩擺了擺手說道:“看在你恩師的麵子上,今天饒了你,迴去好好做你的黃二大爺,別再這裏勾魂耍人!”


    小孩忍著腿傷,向藍心兒和白世寶拜了拜,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收黃鼠狼和狐狸精當徒弟的道派,我還頭一次聽說,話說那位馬道長為什麽不收人呢?”白世寶看了看身旁的藍心兒說道。


    “它們可比你有靈性!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哩!”藍心兒撅著嘴巴說道。


    這時王響牽著馬走了過來,向白世寶拱手說道:“大師,請上馬迴山,為你設宴慶功!”


    白世寶一愣,心中暗想:我好不容易出來了,何苦再入了匪窩?


    去苗疆這一路上撞鬼遇匪,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離藍心兒七魄消散僅剩四天的時間,卻是不能在此處逗留了,到時即使找迴藍心兒的肉身,也怕是還不了陽。這一路藍心兒三番兩次的幫我,我怎麽能不管她……


    白世寶想罷後,對王響說道:“二當家,今日雖說沒將這黃皮子除掉,卻已經把大當家身上的咒術解除了,我看慶功宴就免了吧,我還有急事要赴苗疆,請二當家賣個麵子,行個方便!”


    其實王響見白世寶身懷異能,已是十分欽佩,有意跟他焚香結拜,隻是無奈山寨另有話事人,所謂端人碗吃人飯,凡是還要看大當家的臉色,拱手說道:“大師,雖說禍亂已除,隻是不知大當家現在是否安然康複,不如屈尊隨我迴山寨一瞧,若是大當家已無大礙,我定當重金相報,親自護送下山!”


    白世寶看著眾麻匪跨在馬上,摸著長槍短刀,自己勢單力薄帶著個陰魂怎麽是他們的對手,咬著牙忍了忍,無奈地點了點頭,隻好硬著頭皮跟著麻匪們打道迴山。


    藍心兒鑽進了瓶子中,在白世寶的懷裏悄聲說道:“你要走運了……”


    “什麽運?”白世寶悄聲問道。


    “黴運!”


    “……”白世寶臉色怪異,騎在馬背上,一路心裏忐忑不安。


    約有一個時辰,馬蹄停穩,眾人迴到了山寨。


    此時山寨門大開,一排麻匪夾道列隊,正中間迎出一人一馬。


    白世寶放眼望去,這人濃眉大眼,眉宇間露出一股犀利,氣如淵獄,通身透著淩然的氣派,穿著一身綢褂,蹬著皮靴在馬背上盎然穩坐。


    “這人看著怎麽麵熟……”白世寶凝神再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唿道:“大當家?”


    原來那黃皮子收了咒術後,袁龍招躺在床上渾身發熱,大汗淋漓,汗水幹透之後,突然覺得身體有了些力氣,站起身來照著鏡子一瞧,自己竟然恢複到原來的樣貌。他心裏明白,定是白世寶治了那隻黃皮子,馬上穿戴妥當,命人擺設酒宴,親自跨馬來到寨前為白世寶迎風。


    “大當家,你……”王響見袁龍招瞬間變迴原樣,心裏暗暗稱奇。


    袁龍招翻身下馬,走到白世寶馬前,親自將白世寶扶鞍下馬,口中連連稱道:“大師果然高人,我袁龍招欽佩!”


    “萬不敢當!那黃皮子被我馴服,勸它收了咒術,如今看來大當家已是精神抖擻了。”


    “虎虎生風!”袁龍招笑道。


    白世寶見袁龍招已無大礙,便拱手說道:“既然大當家身體康複,我也就不久留了,身上還有要事急辦……”


    白世寶話還未說完。


    “不成!”袁龍招搖了搖頭,用手一擺,怒說道:“前日抱恙,不能與大師詳談道法,如今幸得大師作法除妖,怎能不進山寨把酒一番?”


    “這……”白世寶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果然被藍心兒說中,這黴運便是來了。


    “怎麽大師不給我袁某麵子?”


    袁龍招臉色一陰,雙手往腰間一架,兩把手槍亮了出來。王響在一旁見狀,急忙走上前來,陪笑道:“大師除妖辛苦,喝上幾杯算是為大師壓壓驚!”


    白世寶連連叫苦,隻好跟在袁龍招身後走進山寨。


    此時山寨與先前大不相同,全寨上下紅綢披掛,燈火通明,寨內鋪了足足幾十張長桌,桌上擺滿了香美菜肴,臘肉烈酒,瓜果甜品,應有盡有,看起來倒是像過年一樣的喜慶。


    袁龍招拉著白世寶入座,白世寶謙讓了一番,分了主次座定。接著便有人站在一旁伺候著白世寶,為其沏茶倒酒。


    “眾兄弟知道,我袁某前些日子中了邪術,幸得大師相助,才撿迴了這條命,這第一杯先為大師迎風洗塵!”袁龍招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一幹而淨。


    “大當家身體初愈,少飲意思下變成。”白世寶恭維道。


    “唉,這可不成,能遇大師這樣道法高人,是我袁某人的榮幸,即使喝醉了也無妨!”


    白世寶仰脖將酒幹淨,烈酒辣著嗓子,燎著腔子,心說道:萬萬不能在這裏喝多了,還要尋摸個法子走掉才行。白世寶看了看袁龍招,拱手說道:“大當家,我確實身有要事,這酒……”


    袁龍招見白世寶有一身道行,有意留白世寶在山上,見白世寶執意要走,便臉色一沉,不再言語。


    這可弄得白世寶一臉的尷尬,不知話還是否繼續講下去。


    王響看出來袁龍招的本意,心中知道袁龍招癡迷道法,就因為如此才招惹了黃皮子,如今又要任著性子亂來,心裏卻是看不下去,也不聲張,拍了拍手,叫出幾個歌舞來助興。


    轉眼間,幾個歌舞穿著薄薄的緞子,站在長桌上跳舞,惹得眾麻匪吹哨大叫。


    “大師要去哪裏?”袁龍招扭頭問道。


    “川南苗疆。”白世寶迴道。


    “苗疆之地路途遙遠,潮濕陰重,哪裏比得上這裏,若是大師不嫌棄,莫不如留在山寨中坐把交椅,同眾兄弟一起占山為王?”


    白世寶一聽袁龍招道出來實意,心想我除了好賭,沒有一點投他們癖好,俗話說:日久情移,表麵說的好,日後不一定要怎麽對我,另外我繼承了師父的遺誌,怎麽能將時月斷送在這裏?


    “我白世寶浪,蕩慣了,性子還真不在這青山綠林中……”


    袁龍招聽後低頭沉思,心想這白世寶執拗,恐怕我開的條件不對他口,不如我誘他一誘,便指著桌上的一位歌舞說道:“這歌舞生的漂亮,你若有意,我願當做冰媒!”


    正所謂:冰上為陽,冰下為陰,陰陽結合,這冰媒就是介紹婚姻的意思。


    “他這是要試我?”白世寶心想我雖未結婚,卻也不能因為這檔子事就草草結了姻緣,啁了一杯酒,裝作醉醺醺地說道:“大當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瞧我頭上這頂辮子,我是旗人,祖上有製,滿漢不能通婚啊……”


    “狗,屁!現在都什麽年月了?是槍杆子橫挑天下的時候!別說舊清,就連當年乾隆爺還娶了個西域妃子呢!”


    袁龍招掏出手槍往桌上一拍,眾麻匪驚訝,都不作聲。


    王響見袁龍招惱著火,便暖場道:“大師,我見你上次劃出個滿堂紅來,想必大師賭術也頗為高深,不如咱倆劃上兩拳如何?”


    白世寶愣住……


    王響偷偷眨了眨眼睛,白世寶會意,挪著椅子湊到王響身前。待白世寶近身時,王響貼著耳朵悄悄說道:“大當家有意留你,我也看出你的意思,既然大師執意要走,待我設計暗送大師偷偷下山,切莫聲張!”


    白世寶一驚,看著王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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