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同宗,體悟同源;禪佛之人戒五葷三厭,是為八戒;修道之人禁五葷三穢,是為八禁;佛家極樂,坐化飛天,道家虛空,羽化成仙;佛心見性,非常之道;道一字解,容納萬理;佛渡蒼生,道濟天下,殊途同歸,普渡眾生。——摘自《無字天書》道派通史篇。


    ……


    “行屍非同小可,力大無窮,經人煉製後更是銅頭鐵骨,威力大增,我看這裏免不了生靈塗炭,你將這陰陽道派的卷軸收藏好,日後如有機會悟透那書中所記,定會有所成就!”


    張瞎子一語道出了走陰正統名字,陰陽道派。原來這走陰是從茅山道派中分支出來的陰陽派係,但是為何張瞎子當日收白世寶為徒時卻沒有說?這其中的故事恐怕另有端倪。


    白世寶將卷軸藏好,望著眾人手持柳枝棍棒,各守其位,自己怎麽能丟下師父苟活?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白世寶可做不出來,再者說自己隻剩下這一年陽壽,若是沒有張瞎子提攜相助,怎麽增壽?


    思前想後總是不妥,向張瞎子問道:“師父,再沒有其他辦法嗎?”


    “驅鬼捉屍這活原本也不是我們走陰人幹的買賣,我隻是不忍心術不正的人煉屍捉鬼;正所謂:走陰不過口,術有貧夭孤,我張一白當年拜師抽了‘夭’命,能活這麽久也算是上天眷顧我,不為正派道義做點事情,臨陣脫逃怎麽對得起祖師?”


    白世寶見張瞎子執意不肯走,便想辦法用計留下來,反問道:“我算是你的徒弟嗎?”


    “當然,你入了名冊拜了祖師,又收藏了那本道傳之物,怎麽不是我徒弟了?”


    “我既然是你徒弟,別說走陰的法門,就連一招半式都沒有傳給我,叫我怎麽獨掌一派?還有,這舊書半滴墨水也沒有,連你都無法參透,我怎麽能看懂這個?要是日後門派斷送在我手裏,你要如何向祖師爺和師祖們交代?”


    白世寶接連三問可算是用盡了心計,將過錯推到了張瞎子身上,這責任重大,賭一賭他如何擔當得起!


    “這……”張瞎子愕然道。


    白世寶一見張瞎子被問住,急忙趁熱打鐵地說道:“所以說嘛,我要留下來陪著師父,一方麵跟著師父學學這行的門道,一方麵助你捉屍;免得日後傳出去別人說我白世寶做了慫包,不但汙蔑了我武庫世家的名號,也讓人笑話我們走陰的傳人……”


    張瞎子無奈道:“既然如此,你不可擅自行動,萬事在我身後。”


    “成!”


    白世寶費了半天勁兒,終於將張瞎子的頑固給化了,拎起頭上的帽子來,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頭上那粗大黝黑的辮子盤得說不出的漂亮。


    徐司令帶著李副官和兩名隨從向正廳跑了過來,看見白世寶頭上黑黑的大辮子,先是一愣,然後轉麵向張瞎子問道:“大師,門裏門外都布置好了,你看接下來該怎麽辦?”


    “為我準備一盆黑狗血和一隻老母雞,我要起壇作法!”


    徐司令聽後連忙叫人辦置,不多時來人將宅院黑狗當場宰了,用大碗盛了狗血,拎來一隻老母雞放在張瞎子身旁。


    張瞎子將八仙桌擺置院內,把褂子脫下來,翻過來一鋪,從暗兜中掏出黑筆朱砂,將黑狗血滴入朱砂粉裏,攪拌均勻後,在黃紙上畫符;又將五穀盛入碗中,上了三柱香燭,然後向徐司令問道:“官兵之中可有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


    “要為何事?”徐司令問道。


    “借鬼上身!”張瞎子迴道。


    徐司令當然聽不懂,也不敢多問,命令李副官去問官兵,是否有符合陰歲之人,不多時,李副官果然帶來兩人,報了生辰八字,果真都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張瞎子破了他們中指取血,分別滴入兩張黃紙上,然後腳踏罡步,拈咒作法,將兩張黃紙撕成兩張小人,掛在香爐旁。


    “師父,為何要借鬼上身?”白世寶站在法壇旁看的出神,卻不懂這其中的奧妙。


    “不借陰鬼之力,憑我們這些肉體凡胎如何鬥得過煉養的行屍?”


    “隻招兩個陰鬼夠麽?”白世寶問道。


    “這借鬼的咒式,極其消耗體力心血,也損陽壽,我的能力最多隻能招五個陰鬼相助,但是陰鬼需要肉身才能夠附上身,現在隻有兩個陰歲之人,所以隻能招倆陰鬼來抗衡一下,待日後你學了這法門,多多積攢陰錢,好好修煉法力,倒時招出十個陰鬼也是極有可能的!”張瞎子說道。


    白世寶聽到後心理琢磨著,若是能夠同時招十個陰鬼來,那需要多高的道行?師父修為半輩子才招了五個陰鬼,我隻剩一年陽壽,如何能修到這麽高的道行,想必隻是師父令我開心罷了。


    哐!


    轟轟轟!


    還未來得及白世寶多想,一聲巨響吸引了宅院中所有人的目光。


    “啊……來了!”


    宅院大門被撞得粉碎,一個黑影從裏麵跑了進來,頭發散亂,雙目赤紅滴血,唇紫舌黑,臉上長有白毛,頭上紅筋暴凸,壽衣上沾滿了符紙,符紙上蝌蚪甲文撰寫的奇妙,更像是鬼畫符,這人目光掃視了一圈,沒有理會眾人,徑直向放有小姨太屍身的偏房走去。


    “肉身能曲,肢體不僵,果然是行屍……”白世寶想起張瞎子先前說過,肉身變僵是為僵屍,肉身不僵便是行屍。


    眾人慌忙間不知所措,卻聽張瞎子大聲叫道:“快用柳枝鎖住它,別讓它走進房裏,見了鬼胎被墮,會有異變!”


    徐司令一聽急忙命令眾官兵扯開柳枝編成的長繩去套那行屍,行屍隻顧往前走,完全不顧及套在脖子上的柳繩,眾官兵力道不夠,像是拔河一樣,被行屍拉著走。白世寶見狀拉著閆喜三也急忙補充人力,卻也耐不住這行屍的力道,像是被牽引似的,完全拉扯不動,反而被拖走了數米。


    白世寶眼看行屍要走進偏房,便大叫道“師父,困不住他!”


    “莫急!再堅持一下。”


    張瞎子雙手在法壇上一拍,碗中五穀被震得飛濺出來,張瞎子聽聲辨位,探手一抓,將豆穀握在手心一搓,變成了豆粉,向兩張黃紙人上一撒,念咒作法,頓時陰風陣陣,兩張黃之人飄蕩起來,飛到那兩位陰歲的官兵身上,那兩位官兵頓時筆直站立,目光散漫,腳麵繃直,腳尖點著地,哆哆嗦嗦的走了起來。


    “快閃開……”


    隨著張瞎子一聲大喝,眾人見這兩位官兵跳到行屍身旁,雙手抓住行屍的肩膀,用力一摳,反手便將行屍拖拽了迴來。


    “好,好厲害……”白世寶驚訝道。


    “別愣著,我用陰鬼縛住它,你用雞血潑它!”張瞎子雙手拈訣,隨著手指的動作,兩位官兵也做出先同的反應。


    白世寶跑到法壇前,抓起雞冠,用刀抹了雞脖子,熱騰鮮紅的雞血噴濺而出,白世寶接了滿滿一碗,端著雞血跑到行屍前,揮手一潑,隨著行屍慘叫一聲,全身像是泡了金水,腐爛開來,皮膚血肉頓時潰爛外翻,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成了?”白世寶心想。


    “啊……”


    話音未落,張瞎子在法壇前大聲慘叫,白世寶迴頭一瞧,張瞎子的手指被硬生生折斷,再看那行屍竟未倒下,反而用手插進一官兵的胸腔裏,將那官兵撕成兩截,頓時鮮血直流,心腸脾胃腎散落遍地。眾位官兵見狀嚇得手足發抖,蜷縮在一旁嚇得昏死。


    張瞎子額頭上的汗珠如雨落下,大叫道:“破了一個肉身,陰魂無處去投,快來人補!”


    此時眾人自身難保,哪裏還敢挺身而出,白世寶見狀急叫道:“師父,我來……”


    張瞎子單手操控被陰鬼附身的官兵緊緊抱住行屍,然後對白世寶說道:“你不是陰歲之人,快脫了上衣,我替你畫符改命!”


    白世寶急忙脫掉上衣,張瞎子忍著疼痛,用被這折斷的手指夾著黑筆,蘸著朱砂在白世寶身上一麵畫著符咒,一麵念訣咒法,畫好後對白世寶說道:“你生辰已改,八字皆變,可通鬼行法,那個祭煉行屍身上有處要害,一會你被陰鬼上身後,我控你身體去攻那處要害,隻是那行屍厲害,有可能傷其肉身!”


    “若沒遇見師父,恐怕我早已去了陰曹,如今能活著全仗師父救命,這肉身盡管拿去用……”


    “好徒弟,為師定保你周全!”張瞎子厲聲道。


    白世寶心想是生是死,賭一賭,若是成了最好,不成也不負師父所望。還未想完,白世寶頓感一陣困意襲來,背後陰風吹打著脊梁,身子不由得一輕,腳跟飄浮。霎那間,白世寶猛一迴頭,見一白麵陰鬼向自己撲來,將腳麵伸到自己腳下,全身一陣酥麻便沒有知覺了。


    ……


    張瞎子麵色慘白,在法壇前揮動雙手,駕馭著被兩個陰鬼附身的白世寶和另一位官兵,行屍皮肉均損,骨骼卻在,支撐著身軀抵擋著兩個陰鬼附身的肉身。三個肉身扭打成一團,所到之處石階被踏得粉碎,樹木盡數折斷。


    白世寶肉身在張瞎子咒術的操控下,向那行屍雙眼襲去,無奈行屍力道勁大,不能得手,幾番下來,張瞎子已是筋疲力盡,卻咬緊牙關不敢鬆懈,手上攥有兩人的性命,自然不能輕易放手。


    “為了幾塊銀元至於這麽拚命麽?白爺,對不住了,三十六計,我走為上計……”閆喜三見行屍這麽厲害,張瞎子已經累得不行,滿頭大汗,這麽堅持下來,定時輸了,現在不跑豈不是白癡。


    閆喜三見勢不利轉身便跑,卻突然覺得身後有強風襲來,猛迴頭一瞧,嚇得魂飛魄散!


    白世寶和那官兵的肉身抱著行屍往後一擲,將那行屍拋到半空之中,正好砸在了閆喜三的身上,將閆喜三壓在身下,還未等行屍起身,白世寶和官兵的兩個肉身飛撲上去,將行屍死死壓住。


    可憐了閆喜三被壓在最下麵,成了肉墊,墊了底兒。


    “白爺,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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