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珠和馭水珠已到手,青和一行人不打算再多留,商量過後,決定今天便離開此地。


    臨走前,諸葛鴻明召洛帆來請青和進宮。


    再一次來到淨草堂,堂裏依舊還是那些擺設,諸葛鴻明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旁邊桌子上,一隻紅色小鳥在一蹦一蹦的跳著,在這大多數都是青白顏色居多的淨草堂尤為顯眼。


    “坐。”


    諸葛鴻明瞥了眼旁邊的空座位。


    青和應聲坐下,“先生早就知道墨戰離有問題,對嗎?”


    諸葛鴻明麵色平靜:“自作孽,不可活。”


    多餘的話不多說,墨戰離如今的下場,不過是報應罷了。


    “城中百姓所中之毒已經全部解了,先生真乃救世之主。”


    奉承的話,諸葛鴻明聽得太多,眼下聽了青和的,不覺生氣,反倒難得的笑了笑。


    他問青和:“想學煉丹嗎?”


    青和眼睛一亮:“當然,煉丹之術博大精深,我的確想好好鑽研一下。”


    桌上的紅鳥一身赤色羽毛,近看煞是好看,青和伸手想摸一把,那紅鳥也不反抗,腦袋對著她手上的戒指蹭來蹭去。


    “隨我去天啟學院,我便教你煉丹。”


    院長拋出橄欖枝,青和受寵若驚,但還是拒絕道:“神珠現世,師傅交給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大義與小家,先生知道我的選擇。”


    諸葛鴻明眼裏讚賞溢出,“戚長風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也罷。既然如此,我便把那些書送於你吧,雖是皮毛,但足夠教你入門。”


    青和頷首:“多謝先生。”


    “還有它,也一並送於你。”


    青和看著紅色小鳥,眼神莫名,甚至有那麽一絲絲嫌棄。


    那紅鳥像是讀懂了她的眼神,嘴一張,噴出紅色的火焰,險些燒到青和。


    這次青和眼裏隻剩驚訝,“它,它是九頭烈火鳳?”


    諸葛鴻明沒說話,算是默認。


    如今的九頭烈火鳳身高不足一尺,比起之前高大威猛的形象落差太大,讓人難以置信。


    不過想想也是,像這種級別的魔獸,變換形象簡直小菜一碟,蛟龍還會變劍呢,變隻小鳥又有何妨。


    青和:“可是它不是您的坐騎嗎,為何要送給我?”


    “不是我想送,實在是因為它的心已經不在我這兒了。”他瞪著九頭烈火鳳,語氣頗為幽怨。


    青和驀地想起那晚大火焚宮,雙鳳纏鳴的畫麵,再看看那紅色的小腦袋一直蹭著她手上的大光咒,不禁啞然失笑。


    看不出來這小鳳凰還是個癡情種。


    也罷,收下便收下吧,也許將來它還能幫不少忙。


    又閑聊了兩句,青和便告辭離開了。


    沿途走在出宮的路上,諾大的皇宮靜謐非常,滿地落葉,頹敗蕭索。


    墨戰離被黑衣人救走,下落不明,整個天啟國上下群龍無首,所幸上上下下大小官員都沒有要反的意思,在丞相的帶領下,一邊每天上朝,商議政事,一邊派人快馬加鞭去天啟學院尋迴太子墨少陵,把持朝政。


    青和原本想去看看長平,可轉念一想,長平大概是不想見她的吧。


    念頭作罷,青和不再停留,快步出了皇宮。


    迴到客棧,剛踏入門口便覺不尋常,客棧掌櫃已恢複如初,正站在櫃台一臉緊張的看著占據過堂的兩個人。


    黎薑和之前那個劍客分站兩頭,視線鎖定對方,兩人暗暗較勁,誰也不肯先一步移開。


    一旁神荀慕冬和墨君千排排坐,桌上放著瓜果點心,正一臉期待的看戲。


    青和踱步走到神荀旁邊也坐下來,低聲問道:“他們兩個怎麽又開始了?”


    神荀麵朝前方,一瞬不瞬的盯著對峙的兩個人,手裏還拿著吃了半個的蘋果,道:“又在樓梯撞上了唄,誰也不肯讓,就冷嘲熱諷了起來,說著說著就罵了起來,罵著罵著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描述極具畫麵感,青和當即腦補了一場大戲。


    念頭未落,那廂兩人倏地拔劍,霎那間白光一閃,隻一招便各自迴到原地。


    此情此景,青和不禁想起了紫禁之巔,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曠世決鬥,也是一招便勝負已分。


    空中一縷黑發飄落,是劍客的。


    誰輸誰贏,不言而喻。


    黎薑開口道:“劍法不錯,可惜太慢了。”


    毫無輕蔑之意,隻是單純的在複述一個事實。


    四人同時轉頭看向劍客。


    這次劍客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仰天大笑道:“強者之間,唯對手矣!”他看向黎薑,“請問閣下尊姓大名,何門何派?”


    黎薑淡淡道:“青雲宗,黎薑。”


    “黎薑……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可以看出找到對手的興奮。


    黎薑的名字牢牢記在了心裏,他滿眼閃著亮光,衝黎薑道:“今日我輸給你,是我技不如人,待一年之後我劍道有所大成,我會去青雲宗找你,那時我們再來一戰!”


    說罷不待眾人反應,轉身瀟灑離去。


    四人起身來到黎薑身側,目光一齊看向門口,目送劍客的背影慢慢消失。


    青和:“這人雖然狂得很,但對劍道還挺執著。”


    黎薑:“而且修為不弱,剛才那一劍,我隻是速度占了上風,論劍法,還是他更勝一籌。”


    眾人心下了然。


    半響,黎薑看了看天色道:“該走了。”


    ……


    正值傍晚,夕陽古道,籠罩在紅霞之下的天啟國,別有一番風味。


    牽馬出了都城,青和迴頭看著繁華一世的國都,心頭湧上一股感慨。


    馬兒似是等不及要上路,一直磨磋著土地,揚起一股灰塵。


    “等一下!等一下!”


    正欲上馬,身後傳來焦急地喊聲,青和迴頭看去,是長平。


    她騎著那匹火紅的駿馬疾馳而來,紅衣飄帶,一如她們初見的時候。


    長平翻下馬,幾步跑到青和麵前。眼角稍紅,似是剛哭過。


    她是個藏不住事兒的,有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了,這一見青和,又難過又傷心。


    “你要走了?”顫音帶著哭腔。


    青和點頭:“嗯。”


    長平低下頭,隱隱有要哭的架勢。


    青和沒有安慰她,人總是要分別的,長痛不如短痛。


    等了好一會兒,長平慢慢平複下來,從袖中拿出兩個錦囊塞到青和手裏。


    見她推脫,趕忙開口:“你別拒絕,這也許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看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青和隻好收下,“裏麵裝的什麽?”


    長平指著其中一個道:“這裏麵是丹藥,都是聖品,你以後肯定會用到的。”


    “至於另一個,裏麵是荼蘼花的種子。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要帶我去看外麵的不一樣的風光,不一樣的天空,”她擦了擦眼睛,苦笑道:“可惜我現在去不了了,就讓它替我去吧。”也讓它陪著你,就像我一直在你身邊一樣。


    青和看著她,輕聲說了句:“謝謝,可惜我沒什麽可以送你的。”


    長平驀地露出一個笑容,夾雜著苦澀,“誰說的,這些日子和你們這些朋友一起度過的時光,就是送我的最好的禮物。”


    傻丫頭。


    青和凝笑望著她,兩人相顧無言。


    起風了。


    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淚水浸濕了眼眶,長平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喃化進了風裏。


    “你說,我們還能再見嗎?”


    沒有人迴答。


    也許,不會了吧。


    但我會永遠記得你的,不管各自成婚嫁娶,與我度過這段難忘時光的,始終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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