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富麗堂皇,奢侈金糜,一踏進去,一股土豪的銅臭氣息撲麵而來。


    宮宴已經備好,宮人們有條不紊的將瓷盤一一放好。


    長平安排青和三人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既不顯眼,又對宮裏的狀況一覽無餘。


    等到所有人就坐之後,原本清冷的宮殿頓時變得有些熱鬧。


    墨戰離高居主座,不怒自威。成妃坐在一旁,端莊嫻雅。


    客套一番之後,晚宴開始了。


    青和一身男裝倒也不怎麽引人注目,剛一坐下就挽起袖子準備開吃。


    風卷殘雲似的解決掉了麵前的一盤食物,緊接著目光轉向另一盤,絲毫不在意旁邊兩人的瞠目結舌。


    原本坐在前麵的長平離開座位,貓著腰偷偷來到青和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她把一縷頭發輕輕挽到耳後道:“青和,等宮宴結束後,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青和慢條斯理的咽下最後一口,道:“今晚恐怕不能,我還有事要忙。”


    長平失望:“就不能改天嗎?”


    青和堅決的搖了搖頭。


    “好吧。”長平妥協,安靜的坐在一邊,沒再說話。


    墨戰離象征性的掃視一圈,視線定格在了下麵正襟危坐的諸葛鴻明身上。


    他端起酒杯,擲地有聲地說道:“諸位遠道而來,許是有些疲累,這酒可是上好的玉龍潭,消乏解渴,諸位嚐嚐。”


    國主敬酒,豈有不喝之理,殿上所有在座之人都一同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神荀說到底還是孩童之身,站起來還沒桌子高,手剛一碰到酒杯,就被青和一巴掌拍掉了爪子。


    “你還小,喝酒不適合你。”


    神荀眉峰一挑,冷眼看著她,舉起酒杯把酒倒進了嘴裏,還砸吧一下嘴說了句味道不錯,挑釁意味十足。


    兩個人不顧忌的打鬧,旁邊墨君千和長平倒像是被忽略的無關緊要的人。


    一杯酒過後,眾人閑談起來,各聊各的。在座的大多都是官員和他們的子嗣,修為參差不齊,有高有低,大約是因為從政的緣故。


    那位南王也在此列。


    南王年少時狠絕不羈,老了倒是變得敦厚和藹,五官棱角柔和,依稀可以看出年少時的風采。


    有不少官員向他敬酒,他也一一迴應,待沒人之後,他便拉著自家兒子來到諸葛鴻明麵前。


    稍一抱拳,笑道:“諸葛先生,多年不見,您還是風采依舊!”


    諸葛鴻明起身,稍稍點頭。


    南王知道這位院長的古怪性格,也沒在意,接著道:“天啟學院如今盛名在外,不知多少人以進天啟學院為榮,不知我這兒子夠不夠資格?”


    這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人也並不奇怪為何大名鼎鼎的南王想要為兒子走後門,隻因這天啟學院的收徒標準著實苛刻了些。


    大部分原因自然是歸咎於諸葛鴻明這個古怪的人。


    諸葛鴻明這個人刻板保守,嚴肅冷漠,對誰都板著一張臉,說話更是絲毫不留情麵,偏偏造化高深,眼光獨到,凡是經他調教過的人,都能衝破瓶頸,修為突飛猛進;凡是他不喜歡的人,就算是磕死在他麵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在外自學的散修即便聽說過他的脾氣,可還是擠破了頭皮想要進天啟學院,畢竟實力擺在那。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天啟學院有皇家做後盾,富得流油,即便不是五大派之首,起碼在吃穿住行這方麵是怎麽差不了的。


    聞言,諸葛鴻明轉向南王身側,看向年紀稚嫩的公子哥,目光冷睿。


    隻這一眼就讓他渾身汗毛直立,在一眾高手麵前露了怯,到底還是年輕。


    諸葛鴻明自顧坐下,飲了杯酒,搖了搖頭道:“根基不行,難成大器。”


    話說的相當露骨,在場除諸葛鴻明外,其他人臉上都麵露尷尬,倒是南王依舊帶著和善的笑,看上去絲毫沒受影響。


    “哈哈哈哈,諸葛先生一語中的啊,我這個不聽話的兒子,每次叫他認真修煉,他就是不聽,整天就知道給我惹禍,本來還想讓您好好管教管教他呢,唉!”


    其餘人一聽這話,紛紛開口安慰他:“王爺不必擔心,孩子還小,慢慢教導一番還是不錯的……”


    “是啊是啊……”


    諸葛鴻明坐在原位默默喝酒,不言一詞,仿佛置身事外。


    宴會喝酒品菜未免太過單調,墨戰離吩咐宮人準備助興節目,不一會兒,幾個絕色舞女飄然來到殿中央。


    飲酒作樂,笙歌燕舞,在歌舞的助興下,宴會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案桌前的青和持扇把酒,一會的功夫,一壺酒已經見了底,抬手拿另一壺,突然兩根細長的手指搭在她的手上,青和蹙眉看著墨君千。


    墨君千:“別喝了,再喝就醉了,別忘了今晚還有要事要辦。”


    青和打掉他的手,冷聲道:“我有分寸。”


    拿起酒壺剛倒滿一杯,耳邊又傳來墨君千的聲音:“喝酒誤事,你喝醉了沒關係,但要是壞了今晚的計劃,以後再想進皇宮可就難了。”


    “啪”的一聲,酒壺被大力放在桌上,青和麵上已有不耐煩,冷眼看著他。


    墨君千沒有閃避,眼神裏帶著倔強和試探。兩人就這麽僵持著,誰也不願妥協。


    “小孩子”神荀被迫夾在中間,左看看,又看看,最後說道:“你們再這麽看下去,時間可就不多了。”


    青和眸光閃爍,終是移開了目光。


    一旁的長平一臉莫名:“你們兩個怎麽了?還有你們今晚到底要幹什麽事呀?”


    青和使出祖傳變臉絕活,對她微笑道:“沒什麽,私事罷了。”


    長平再八卦也沒理由打聽別人的私事,隻能悻悻作罷。


    看著長平無聊的在一旁數著盤子裏的葡萄,這次青和主動道:“對了,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嗎?我陪你吧。”


    長平一下子來了精神,不確定道:“真的嗎?不會耽誤你們的事嗎?”


    青和笑笑,碰了碰她的頭發:“不會的,走吧。”


    長平又看了看墨君千和神荀:“那他們兩個呢?”


    青和轉頭在長平看不見的角度,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神荀會意,說道:“我們在這等你們迴來就好。”


    正合她意,長平頓時眉開眼笑,牽著青和的手悄悄的溜出了宮殿。


    夜色正濃,星辰滿鋪。長平和青和在皇城裏悠哉漫步,青和本身比長平高了一頭,看背影倒真像一對情侶。


    靜謐的小路上,除了例行巡邏的侍衛沒有一個人,宮人們許是累壞了,大約在哪個角落裏偷懶,黑漆漆的植物裏不是傳來幾聲蟋蟀的叫聲。


    長平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


    青和一隻手搭在腰上,不著痕跡地按了按,道:“嗯。”


    長平有些向往:“外麵的世界是不是很美很有趣?”


    青和:“那要看你怎麽定義有趣這個詞了,如果你認為它有趣,那它就是有趣的。”


    長平笑了:“這種說法倒是第一次聽到。”


    沒等青和接話,她自顧自說道:“你知道嗎,我曾經問過無數人這個問題,有的說外麵很美,很大,有很多新鮮的事物,有的說外麵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但是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想去試試,想看看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青和看著她的側臉,那雙漂亮的眼睛,即便在黑夜裏也依然亮的驚人。


    “可你從來沒出去過,對嗎?”


    長平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和無奈:“父王把我保護的太好了,他總是怕我受到傷害,讓我哪裏也不許去,我不想讓他傷心,所以我一直很聽話。”


    青和想了想措辭,對這種文藝的話題,她實在是不怎麽擅長。


    “其實他不必如此,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我不是小孩兒了。”長平歎了口氣道:“可我沒辦法,在這冰冷無情的皇宮裏,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青和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時間靜默下來。


    良久,長平問道:“你們會離開天啟國嗎?”


    青和:“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遲早要走的。”


    長平失落道:“是啊,遲早要走的。”


    青和看著她傷心的模樣,難得動了惻隱之心,道:“你這麽想去外麵,不如我帶你去,讓你看看外麵的世界,和你想象的有什麽不同,好不好?”


    長平驀地抬起頭,眼裏閃著光:“真的!那我們說定了,你可別騙我!”


    青和點點頭:“當然,我不騙你。隻是你父王那裏要怎麽解釋?”


    長平一拍手:“這個沒問題,交給我就行,有你在,他肯定會同意的。”說完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羞澀的笑了笑。


    青和幹咳一聲,尷尬的笑了笑,沒說話。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宮殿前,長平四處瞧了瞧,驚慌道:“怎麽走到這來了?快迴去快迴去!”


    青和不解其意,莫名道:“怎麽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長平解釋道:“這個地方可是宮裏的禁地,父王不需任何人進去的,一旦被他發現,是要被砍頭的!”


    青和掠過那座宮殿,說是宮殿其實不然,因為它太小了,比起其他高聳的宮殿實在是微不足道。


    周圍花草生長茂盛,收拾的井井有條,想必是有專門的宮人每天按時打掃,這樣一個安然清幽的地方去,怎麽也不會讓人聯想到禁地這個詞。


    長平還在不停的催促,青和望了最後一眼,在轉身的瞬間,猛地停在了原地。


    她下意識按了按腰間,那裏來安靜躺著的,這些天來毫無反應的定風珠竟然有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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