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危急關頭,突然,一聲戰馬的長嘶吸引了正在鏖戰的所有人的注意力。


    幾乎在瞬間,大家都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卻見到在烈火和濃煙中,一團火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襲來,那光芒甚至將天空都照亮了。


    那是一個人,在高速的衝擊中,周遭的一切風景都在這撲麵而來的熱浪中扭曲了,顫抖了。


    這使得她仿佛如同浴火重生的一隻火鳳凰。


    是的,她是一個人,她是突然消失不見的陳蘭若。


    她身上穿著銀色的鎧甲,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中擎著一把長長的馬槊,長長的頭發已經披散開來,和飛揚的馬鬃一起,如同張開一麵驕傲的旗幟。


    此刻的陳蘭若衣服的袖子已經掖進身上的鎧甲,露出修長卻充滿力量的手臂。那手臂上的花繡上的兩條蛟龍仿佛已經活過來,正朝馬槊上蜿蜒而去。


    她端正的麵龐英氣逼人,叫人突然間忘記了她的性別,仿佛如同看到從天而降的神祗。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全是冰冷的殺氣:“都滾開!”


    強烈的熱風撲麵而來,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到一邊,即便是狂傲如嶽雲和牛皋這樣的豪傑也氣為之奪。


    沒錯,來的正是陳蘭若,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弄到了一匹棗紅馬,一把馬槊。


    隻見,那匹戰馬如同長了翅膀騰空而起,撲進鍾相的護教隊中。


    在熱風中,馬槊長長的槊刃卻帶著一股凜冽的寒起朝前抽去。


    馬槊的槊刃借著猛衝的戰馬之勢,力量何等之大。


    隻看到眼前暴起一層連綿的火星,就已經將一排敵人身上的鐵甲割開,切進肉體中去。


    淒厲的慘叫聲中,那一排神臂弓手瞬間被陳蘭若掃倒在地。


    這個時候,陳蘭若已經衝進鍾相的寢宮。


    她拉轉戰馬,長嘯一聲,馬槊朝鍾相的背心刺去。


    鍾相大駭,迴身用盾牌一擋。


    “當!”人力終究是抵不過戰馬,加上馬槊的槍杆子柔韌度極佳,再經受不住,頓時,那麵虎頭方盾破碎了。


    鍾相口中噴出一口汙血,連連後退。


    “蓬!”背心就中了牛皋一鐧,背心的鎧甲癟了下去,想來脊椎也被打得碎了。


    與此同時,嶽雲的大槍已至,穿身而過,頓時將鍾相了了帳。


    這個時候,陳蘭若的馬槊又到,在鍾相的脖子上一繞,肥碩的頭顱騰空而起。


    好個陳蘭若長槊一戳,正好戳在鍾相的後腦上,將那顆頭顱挑了起來,厲聲大喝:“鍾相已死,不想死的都給我滾!”


    見鍾相已死,那群護教隊士兵再無戰心,丟掉手中的兵器,唿嘯一聲就逃了個精光。


    嶽雲暴跳如雷:“陳蘭若,鍾相是小爺殺的,有你這麽搶功的嗎?”


    陳蘭若已經拉停了戰馬,柳眉一聳,正要說話。


    牛皋一把拉住嶽雲,道:“陳蘭若將軍,今日多虧有你,方才見不到你,咱們還以為出什麽意外了?”


    陳蘭若冷哼一聲:“正沒想到鍾妖寇如此剽悍難纏,咱們是騎兵,一身本事都在馬上。我就去馬廄看了看,弄了一槊一馬,還好沒來遲。”


    牛皋:“來得正好。”


    嶽雲:“將鍾相的頭顱還給俺。”他也是急了眼,做為泗州軍的第一勇將,統帥的又是軍中最強的背嵬士,平日裏啃得都是硬骨頭。如此一來,斬首比起別的軍隊卻要少上一些,最叫他鬱悶的時候,自己帶部隊這麽久,手上卻沒有拿到過夠分量的敵人將領的頭顱,這讓心高氣傲的他難以忍受。


    今天鍾相可算是死在自己手上,這件大功勞誰也搶不去。


    陳蘭若冷笑:“誰肯搶你這功勞,王道思還在山下攻城呢,我先借鍾賊的頭顱過去開關,等下還你就是。”


    說著,雙腿一夾馬腹衝出去。


    遠遠地傳來陳蘭若的大吼:“鍾相已被我斬首,泗州已拿下皇宮,不想死的放下兵器,跪地求饒!”


    嶽雲還要再叫,牛皋拉住他:“應祥,陳將軍這是要去開關,你就別添亂了。”


    其他幾個騎兵軍的軍官見陳蘭若騎馬衝了出去,同時大叫:“快快快,咱們去馬廄,找了馬匹追上將軍!”


    頃刻之間,就跑了個幹淨。


    不片刻,那邊就傳了長長的馬嘶,然後是轟隆的馬蹄聲。


    隻剩牛皋和嶽雲,還有另外兩個泗州軍的軍官。


    這個時候,鍾相無頭的屍體還坐在地上,手中依舊握著大斧和盾牌,還真有點刑天舞幹戚的模樣。


    此人在遭遇突襲的時候,率幾十人馬,硬是扛住了嶽雲和牛皋兩大高手的進攻,其力氣和武藝當真驚人。


    牛皋長長地吐了一口,道:“鍾相,真豪傑也!”


    “啪!”嶽雲一腳將那具無頭的屍體踢倒在地,,罵道:“什麽豪傑,一個邪教頭子罷了,湖南的百姓都快被他殺光了,這樣的豪傑多了,老百姓還會有活路,死得好!”


    牛皋搖頭歎息,心中卻不以為然。他和鍾相同為地方豪紳,即便是天下大亂,隻要不是碰到如女真這種強悍的敵人,自認為聚合鄉勇駐塢堡自保,尋常流寇、山賊拿自己也沒個奈何。別的不說,保一家富貴當不在話下,日子過得舒坦,完全沒有必要破家造反。


    就算造反,以自己的手段,也不可能做出鍾相這麽大的事業。


    內心中,卻是承認姓鍾的妖寇無論是手段、武藝還是心誌卻比自己要強上許多。


    這樣的人不是豪傑還能是什麽?


    鍾相生錯了年代,若他活在如五代十國那種年月,又不是碰到如王慎這樣的英雄人物,未必不成為另外一個魏博鎮啊!


    嶽雲:“老牛,別呆著,咱們還有事要做。鍾相的府庫在什麽地方,帶咱們去。”


    牛皋這才定了定神,迴答說:“我聽人說摩尼教的府庫就在鍾相的寢宮裏,這廝極為貪婪,得了財物都收到自己的房間裏,咱們過去看看。”


    當下,幾人就奔進鍾相的寢宮中。


    剛一垮進門檻,眼睛就被裏麵的光芒閃得幾乎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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