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中,王慎已經占領了後世的大武漢地區,這可是湖北的膏腴之地,一座金山銀山啊!


    王慎極為滿意:“子餘兄你繼續說下去。”


    事實證明這裏果然是一座金山啊!


    陸燦:“軍使,張用這人倒是個人才,不像是別家大寇走一地吃一地,他前番來江漢還真有住下不走的企圖。自進占荊楚之後,此人將各州現的戶籍文牘資料都收到安陸,屬下先說每年各州府的財政收入吧。據以往以往的帳目來看,荊楚一地,襄州每年的各項賦稅加一起有五萬五千貫;黃州二萬五千貫,當然,黃州在經過戰亂之後這筆收入可以忽略不計;漢陽軍一萬四千貫;江陵府,三萬六千貫;安州三萬三千貫;鄂州一萬二千貫。”


    “這麽多?”王慎抽了一口冷氣,所謂的財政收入,除了夏賦秋糧之外還有其他個項入項,簡單說來就是這幾個州縣的gdp。想不到江漢的財政收入竟然高到這等程度。要知道,在宣和年間,蘇州府的賦稅收入也才五萬一千貫,已在排在全天下州府的第十位了。


    他又問:“人口呢?”人才是一切的根本,此刻的江漢有的是肥沃的土地需要開荒耕作。將來無論是征兵還是征糧,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所有的物質基礎都建立在人口基數上。


    陸燦迴答:“稟軍使,安陸城有人口四萬,再加上我軍光複的幾個州縣,大約有十萬左右。”


    “才這麽點?”王慎大為失望。


    陸燦:“軍使勿惱,我說的是城市居民。就安陸一縣來說,確實,城中隻有四萬居民,可地方上的非城鎮人口卻有四十萬出頭,加上前一段時間跑到這裏來的求活的流民,應該有五十餘萬。”


    “什麽!”王慎驚得筷子上正夾的那塊驢蹄筋都掉到桌上:“這麽多?”


    “對,就是這麽多。”陸燦長著一張清水臉,不苟言笑,說起話來一字一句:“一般來說,非城鎮人口是城鎮常住居民的十倍以上,甚至還超過十倍。按照我手上的戶籍資料,再加上流民推算,軍使轄地的人口應該在一百四十萬到一百六十萬之間。這還是開始,如果整個拿下江漢,估計會在三百萬以上。”


    “噗嗤!”唿延通也驚住了,將一口米酒噴了出來,然後不住咳嗽。


    所有人都一臉凜然,他們也知道三百萬人口究竟意味這什麽。三百萬人口,以二十人為一戶,每戶抽一丁,那就是十多萬人力資源啊!


    王慎也是恍然大悟,是的,在商品經濟不發達的農業社會,城市根本養不活那麽多人口。就富庶的大宋而言,舉全國之力支援中央,開封城居民也就一百萬。第二大城市南宋首都杭州,三十二萬人;第三大城市成都,二十萬人,更多人口都被束縛在土地上。


    他早就知道荊楚富裕,卻不想富裕到這等程度。將來拿下整個江漢地區,十多萬人力資源且不說了。光農戶每年交納的夏秋兩稅,就足夠十萬大軍吃用。


    難怪真實曆史上的嶽家軍不拿朝廷一文錢一匹布,就能組建一支十萬人馬的大軍對北伐。可見,我王慎當初選擇來鄂州,重走嶽爺爺的道路是走對了。


    心中有是感歎:某大熱天的調動手頭所有力量西征,手頭的可用軍糧不過十來日,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場危險的軍事冒險。現在看來,這次下賭我贏了。


    王慎笑起來:“子餘,你光顧著說地方政務,怎麽不說昨一日戰我軍斬首繳獲如何?”


    陸燦:“軍使,我這人一向報憂不報喜的,先說我軍的損失吧!昨日一戰,我軍陣亡六百三十二。傷一千四百三十三,其中重傷無法服役的有二百二十六人。這其中傷亡最重的是勝捷軍,吳憲法將軍所部兩千人馬,傷亡五百零四十四,可謂是傷筋動骨。另外,各軍的戰馬損失一百一是一匹。”


    王慎點點頭:“吳憲法的功勞甚大,犧牲也大,得優先補充。好了,你報喜吧!”


    這個時候,陸燦麵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昨天一戰,斬首兩千七百餘級,俘虜一萬二千三百。張用中軍在軍使親領踏白衝陣之後瞬間崩潰,隻帶了一千餘親信僥幸逃脫,餘部都散到各處。無論怎麽看,經此一役,張用也算是全軍覆沒了。”


    “一萬多俘虜你們下來甄別一下,若有老實本分身體健壯者,可經過整訓編入軍中效力。其餘的人,都就地安置,充實戶口。”王慎:“繳獲幾何?”


    陸燦:“此戰繳獲的甲杖兵器無數,一時間難以統計。”


    王慎不悅:“怎麽難以統計,這不是掃興嗎/”


    陸燦瞪了他一眼:“軍使你急什麽,容我把話說完。有個好消息你聽了之後一定會高興的,此戰我軍抄了張用的三龍河老營,共得了黃牛三百頭,水牛六百頭,羊四千隻,驢兩百頭,騾子三百二十。”


    “這麽多牲口,他張用是開牧場的嗎?”旋即,王慎又明白過來。士卒行軍打仗,體能消耗大,需要高蛋白的食物補充。特別是宋時的軍隊,幾乎人手一具二十來斤中的鐵甲,陣而後戰,尤其辛苦。營養若是不能跟上,過不了多久,士兵都廢了。而補充營養可不是給幾碗米飯吃就足夠的,還得讓他們粘葷腥。


    所以,這個時代的軍隊長途行軍,不但還帶上糧草,還得趕上大群牲口,邊行軍邊放牧,然後斬殺了犒賞士卒,確實跟開牧場沒什麽兩樣。不然,在沒有冰箱保鮮的時代,肉放不了幾天就懷掉了。至於鹹臘肉,也隻能應應急。


    王慎哈哈大笑:“好好好,好得很,牛可是好東西,殺了吃倒是可惜,可由官府借給農民飼養使用。羊和驢子、騾子咱們養著,如此也算是有一個可靠的肉食來源。可惜啊可惜,就是沒有戰馬。對了,說說糧食的事情。”


    “三龍河大營中的糧食和安陸各處的大倉中的存糧堆積如山,難以計算。”


    “你又來……”王慎一陣無語


    陸燦:“屬下大概估計了一下,足夠五六萬人吃上一年。”


    王慎的酒終於醒了,他拍案而起,長嘯一聲:“天不負我,天不負我!”


    豐饒之土,人間樂土,大概說的就是江漢平原吧!


    整整一夜,王慎都沉浸在咬下這塊大肥肉的興奮之中,竟失眠了。


    雖然一晚上沒有睡好,又起了個大早,他還是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渾身通泰。戰爭對於他這個領軍統帥身心的摧殘已經成為過去時,此刻,心中除了喜悅還是喜悅。


    不經曆過艱苦、擔憂、鬱悶、憤怒、失望和痛苦,又怎麽品嚐得出勝利果實的甘美呢?


    清晨,王慎騎馬出了城,身後是秦斯昭和二十騎衛兵。


    和蘄、黃兩州的赤地千裏不同,安陸卻是一片欣欣向榮景象。密密麻麻的水田在眼簾中直鋪的天邊,田裏積滿了水,倒影著青天白雲。秧苗都已經生到三尺高,再過得半月就要揚花、抽穗,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一場大豐收。


    田野裏已經以後農夫在耕作,有人挑著糞桶將一瓢瓢肥料潑進田裏,有人則俯下身除草。


    遠處是一片又一片人煙繁盛的村莊,小河邊上,風車在輕輕轉動。


    停下來,下了馬,站在田埂上,耳邊隻有微微的清風掠過的聲音,還蚱蜢撲騰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靜謐,讓人心中寧靜。


    “斯昭,封長青已經去接你娘了,再過得十來日,她應該就會迴來了,你高興不高興?”


    秦斯昭道:“娘要來,兒子自然是歡喜。兒子出征以來,無日不在思念母親。”


    王慎伸出手想去摸這個孩子的腦袋,卻看到他頭上帶著一頂插著紅纓的氈帽,顯得威風凜凜,這才想起他已經是個大人了。就將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斯昭,大家都在做什麽?”


    秦斯昭:“事情實在太多,甄別整編俘虜,安撫百姓,計算繳獲,論功行賞,休憩軍營,出兵搶戰各處戰略要地,事務實在太多,沒十天半月閑不下來。”


    “打仗是其他軍隊的事,戰鬥這一大攤子事不少都是你們後軍的,你不去軍中忙,跑我這裏來做什麽?”


    秦斯昭:“聽人說爹爹前一陣子食少事繁身子欠安,兒子放心不下,過來侍侯。爹爹要多保重啊,你的身體可不隻是你一個人的,還是母親和孩兒,和這一萬多將士的。你若有個好歹,又如何了得。”說到擔憂處,這個大孩子眼眶濕了。


    王慎吐了一口氣:“都過去了,我現在能吃能睡,不用擔心……都過去了……你也好好休養,除了練習武藝,讀書的事情還得繼續。我下來之後會給你再請一個教書先生,書本也不能丟下。”


    安陸到手,天氣炎熱,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的戰事,總算可以得到兩三個月的休息。


    可是,兩三個月以後呢?


    王慎忍不住抬頭朝西北方麵看了看。


    秦斯昭是個機靈鬼,忍不住問:“爹爹可是在想拿下襄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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