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們迴到家時,卻隻看到空蕩蕩的房子。


    鄭袖袖,沒有迴來。


    這時他們才想起來,當時在警局碰到鄭袖袖的時候。


    鄭袖袖手裏是拖著行李箱的。


    梁瑛頓時坐倒在地,哭得昏天暗地。


    “嗚嗚嗚!袖袖不會原諒我們了!”


    “她迴來想給我們一個驚喜,我卻騙她在開會,帶著騙子去逛街,迴來還沒有給她留蛋糕。”


    “她晚上給我打電話,說那個騙子摔死了她的貓,我沒有安慰她,還叫她迴去給騙子補習……”


    “她還問我,她是不是撿來的孩子,我們是不是不要她了!”


    “她都知道了!”


    “她給了我好多機會,可是我都沒有看她一眼,她傷心了。”


    “嗚嗚嗚,我錯了……”


    “好了,別哭了,我給袖袖打個電話。”鄭良運拍了拍梁瑛的背,但表情也有些恍惚。


    他拿起手機,撥打了鄭袖袖的電話。


    然而,電話對麵卻是一片忙音。


    他又換了梁瑛的手機給她打,也同樣是忙音。


    顯然,鄭袖袖,把他們拉黑了。


    鄭良運試圖微信聯係,卻發現微信也被拉黑了。


    這時,他才看到短信箱裏有一則未讀短信,來信人正是鄭袖袖,發信時間是她剛離開警局後不久。


    【爸,媽,感謝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成為你們女兒這十幾年,我很快樂。但經過這一次,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再也迴不去了,不如就此別過吧。你們放心,等我工作,我會把這些年的花費還給你們,未來等你們失去勞動力,也會盡到養老義務,隻是請恕女兒不孝,無法再盡孝跟前了。再見。】


    看到信息,梁瑛再次爆哭起來。


    鄭良運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卻好似瞬間蒼老了許多。


    江遙再見到鄭袖袖時是交易的第二天早上。


    今天上午有最後一門考試,梁響打著嗬欠開車來接他,後座坐著鄭袖袖。


    此時的鄭袖袖已經看不出昨天晚上的狼狽,眼睛消腫了,受傷的手掌也貼上了創可貼,隻是神色低沉,非常沉默,除了上車時朝江遙問了聲好,其餘一句話也沒說。


    “袖袖,你要是不想迴老宅住,就住我那得了,沒有必要申請留校。”車子駛進學校時,梁響朝後麵說道。


    “不用了響哥,我想申請在學校打寒假工,住學校方便一點。”鄭袖袖說道。


    “行吧。”被拒絕後,梁響也沒有強求,把她放在了經管係行政樓,下車幫她把行李箱拎下來,“要是有什麽事情,記得給哥打電話。”


    “好的,響哥。”鄭袖袖朝兩人露出一個微笑,又分別說了再見,便推著行李箱離開,背影帶著些許落寞,卻透露著一股堅定。


    梁響重新迴到車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丫頭變化有點大啊,大半夜迴到燕城,該不會和家裏吵架了吧?”


    江遙沒有說話,隻是看向車窗外。


    洋洋灑灑的小雪從灰蒙蒙的天上飄下來,天地間一片靜謐。


    轉眼到了周日。


    今天是江亦熒來燕城的日子,牧昱去赴了約,由於這些日子他每日跟著江遙一同授課,因此並未露餡,與小姑娘相處還算愉快。


    牧昱拿著小姑娘贈送的禮物迴來時,隻見到蕭序一人在客廳擺弄盆栽,“蕭序,店主呢?”


    “應該在書房。”蕭序說道。


    牧昱大步朝樓上走去,來到書房門外,熟練地敲了敲門。


    “請進。”夾雜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顯然,剛才江遙咳嗽過。


    牧昱推開門,便看到倚靠在椅背上,正揉著太陽穴的少年,“店主頭疼嗎?”


    “沒事,隻是有些疲憊。”江遙應道,隨即抬眼看向牧昱,“有事嗎?”


    牧昱大概和江遙描述了一遍自己今天和母女兩人交流的細節。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禮節上的交流,吃了飯便散了。


    不過牧昱見江遙聽得仔細,便又說了些自己觀察來的喜好,“您妹妹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蔬菜。”


    “嗯,她以前總是因此被母親訓斥。”江遙應道。


    沒想到江遙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牧昱有些高興,又說了一些母女倆的事情。


    江遙雖然沒有再搭話,但牧昱看得出,這些情況他全都了解。


    對此,牧昱也不意外。


    畢竟,那是他的家人啊。


    最後,牧昱將手裏拎著的禮物袋子放在江遙麵前的書桌上,“這是您妹妹送給您的禮物。”


    江遙目光移到麵前的禮物上,頓了頓,“好。”


    沒有在江遙平靜的臉上看出他此刻的情緒,牧昱又站了幾秒,“那我先下去了。”


    “嗯。”江遙應道,“謝謝你。”


    書房門重新合上,江遙靜靜盯著禮物袋子看了一會,伸手把麵前的書合上放到一邊,騰出位置來,將它拉到了自己麵前。


    袋子裏裝著一個精致的紫色盒子。


    拿出盒子後,下麵有一張藍粉色的明信片。


    卡片正麵是小貓形狀,背麵是小姑娘稚嫩卻清秀的字跡。


    【老師,這是我和媽媽親手做的小餅幹,希望你喜歡~】


    字跡最後還畫了一個微笑的簡易貓貓頭,顯得格外可愛。


    江遙打開盒子,裏麵整整齊齊擺放著形狀各異的曲奇餅,隻是一半精致,另一半稍顯粗糙。


    其中有幾塊餅幹的形狀江遙很熟悉。


    那是他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住院胃口不好,提出想吃雲朵餅幹,池婉月特意自己做的模具給他烤的。


    當時因為身體原因,江遙隻被允許吃了一塊,那塊餅幹酥香甜脆,是他記憶中最難忘的味道之一。


    隻是八歲以後,他再也沒在家裏見到過雲朵餅幹。


    他以為池婉月早已把模具扔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盒餅幹裏看到了熟悉的形狀。


    江遙拿起一塊雲朵餅幹,咬了一口,嘴裏傳來的味道讓他愣了愣,眼裏也罕見的露出一絲迷茫之色。


    隨後,他垂下眼眸,慢慢將這塊餅幹吃完。


    他忘了,如今的他,已經嚐不出味道了。


    第206章


    今年燕城的下雪時間特別長,入冬後就沒有過幾個晴天,時不時天上就會飄起雪花,院子裏的雪怎麽掃都掃不幹淨。


    蕭序堅持每天至少掃三次雪,但依然趕不上積雪的速度。


    一夜過去,院子裏的積雪再次沒過小腿。


    “要不還是別掃了,今天還得下大雪,等雪停了再一起掃。”牧昱拎著鏟子在一旁幫忙。


    “這場雪估計得下兩天,等雪停能沒到大腿,不好出行。”蕭序不為所動,“掃好了,你推出去倒一下,我去做飯,店主應該起來了。”


    “行,交給我。”牧昱應了一聲,朝手心唿了熱氣,開始鏟雪。


    小區裏專門設定的積雪堆積區,牧昱推著車來到堆積區時,一輛積雪轉運車正好停下。


    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普通中年男人,他個頭有點矮,皮膚黝黑粗糙,穿著鮮豔的橘色工作服。


    他匆匆拿起一個饅頭快速朝嘴裏塞了兩口,隨後拿上登記本跳下車。


    “嗯?”


    牧昱倒了雪正準備離開,正好看到男人頭上的紅色標記。


    他運氣不怎麽好,很不容易才遇得到一個準客戶,不免多看了兩眼。


    當然,主要是在看男人的數據。


    他不像江遙腦子那麽靈敏,看客戶數據實在有些慢。


    正當牧昱糾結要不要給他發名片時,匡長青也同時看到了他。


    因為掃雪有些熱,牧昱此時隻帶了個帽子,圍巾口罩之類的都沒有戴,加上他本身氣度不凡,長相也很有辨識度,凡是對音樂圈有點關注的都認得他。


    匡長青作為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自然沒工夫關心音樂圈,但他的女兒有著一個音樂夢,一直把牧昱當成畢生偶像,久而久之,他自然也對牧昱這張臉眼熟了。


    沒想到他竟然住在這個小區!


    匡長青有些意外,隨後又覺得正常,牧昱這樣身份的音樂家,住在這樣的高檔小區也是正常的。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朝牧昱走了過去,“你好,你是牧先生嗎?”


    對於觀察目標突然走向自己,牧昱並不慌亂,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頷首道:“先生,早安。”


    見牧昱這麽隨和,匡長青放鬆了些,他搓了搓手,神色有些拘謹,“牧先生,我女兒很喜歡你,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簽個名?”


    “當然可以,簽在哪裏?”這方麵牧昱向來很好說話。


    聽到牧昱同意,匡長青一臉驚喜,“謝謝,謝謝!”


    他一邊道謝,一邊滿身翻找可以讓牧昱簽名的東西。


    但除了手上的工作單,也沒有地方可供簽名,一時間,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黝黑的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窘迫的,“我,我……”


    “沒關係,你要在這裏忙一會兒吧,我家就在附近,我迴家給你簽了名拿過來。”牧昱適時開口緩解了匡長青的尷尬。


    “冒昧問一下,令媛小名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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