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在明日早朝之後,再也不會是中書令了!至於他往後是會在天牢裏或是邊關度過,我就不知道了!」他不想再和她囉唆,單刀直入地問:「我現在隻問你,如墨呢?」


    如墨如墨,她被狠心利用得徹底,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竟隻關心那個女人?顧心蘭對他是又恨又怕,但她不甘心,她不會讓他好過!她怨毒的笑了,「李初!我告訴你,我買通皇宮侍衛,掉包了你的玉印要她快滾,而她居然蠢到信了!哈哈哈……你心狠到利用心愛的女人,就不要怪她恨你!你永遠找不到她的!」


    玉印?李初臉色微變,摸了摸懷裏的錦囊,掏出來一看,裏麵居然是顆尋常石頭!由於宮宴上,不得攜帶任何物品,結果竟讓這女人有了可趁之機!


    既然如此,就不用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想辦法找到如墨要緊。而要針對顧家的消息雖已泄露,但布署完成得差不多,他當然也不會讓她跑了。


    將車簾一放,他轉身走向寧王府的馬車前,撂下最後的話,「我的馬車會送你迴寧王府,你休想趁隙溜走去通風報信。顧家很快會在京城消失,你很快就會從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淪為皆下囚!」


    派人搜遍京城東西市、曲江畔,城外的仲山麓甚至是涇陽山間、寧州安定也沒有漏了,卻都找不到杜如墨的身影,李初煩躁得想拋下手上的所有雜事,自己去尋。


    然而皇宮裏的是非、寧王府的羈絆,都綁得他不能動彈。雖然早想到幫李智先鞏固皇位,將替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但一旦事情發生,他卻很難忍受。


    「還找不到?」聽了屬下的稟報,李初凜著一張臉道:「她不可能不見的!派更多的人把找過的地方再找一遍!」


    「世子,可府裏能用的人幾乎都派出去了……」那名屬下有些遲疑。


    李初表情不變,帶著讓人有些膽寒的氣勢起身。


    「那就從外頭請些人!記得,她不一定是男裝打扮,有可能恢複女裝了!」


    見對方惶恐的離去,心知自己有些失了冷靜,他步出院落外透氣,經過那株老梧桐後,轉往湖畔,再越過假山小橋,在以前杜如墨當書僮時所住的房間外停了下來。猶豫半晌,他仍是打開門進去。


    房裏一如如墨居住時的模樣,他不許下人更動,隻偶爾派人來清掃。身無長物的如墨,留下的幾件衣服、配件,都是府裏發的,完全沒有代表她的特殊物品,勉強可以算特別的,是在她第一次恢複女裝時,他插在她頭上的玉釵。


    那支玉釵如今仍擱在案頭一隻木盒裏,究竟是她忘了帶走,還是如他所害怕的不再留戀了呢?


    他不敢亂動她房裏的東西,怕她留下的、不明顯的氣息,會慢慢的消散,到最後他連思念她的憑借都沒了。


    走到那木盒前,手都放在盒蓋上了,他卻久久沒有動作,末了歎了口氣將手收迴,仍是那副凝肅的表情走出房門。


    他知道自己若隻靠想念過日子,那種無邊無際的痛苦會一直侵蝕著他的心,可這就像上癮般,越怕越想碰,越碰又越怕。


    她是他唯一的失策。他對於自己利用顧心蘭,又利用如墨吃味的反應來取信於顧心蘭,太有信心。以為在事情過後,隻要向她解釋,聰慧又善解人意的她,一定會懂的。


    可惜,她等不到他解釋就傷心離開了。


    直到失去,他才知道在愛情裏是一絲的算計也不容許。在傷害她的同時,他也傷害了自己。好幾次,他都想將一切告訴她,然而計劃已進行一半,不容有失,他更不希望她成為敵人的箭靶,隻能讓傷害日日加重,最後兩敗俱傷。


    「該死的李智先!你要怎麽賠我一個如墨!」忍不住吐出幾個冒犯天顏的話,要不是他長久的冷靜自持使然,他早就拿把刀逼當今聖上替他找人了。


    在李初出言不遜時,寧王與寧王妃已相偕來到他身後。


    自從杜如墨離開,他們的兒子就變得這般陰陽怪氣的,兩人十分擔憂。寧王受過杜如墨的恩惠,因此雖然對她的身份背景有些意見,見兒子如此,也不打算一直反對到底、反倒是寧王妃,一心希望兒子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像杜如墨那種普通人家出身……她是連考慮都不考慮。


    聽兒子連聖上都罵了,她不禁推了身旁的丈夫,要他出口製止。


    寧王皺起眉,開口道:「初兒,你如此出言不遜,實在不妥。」


    李初早察覺身後有人,但憤怒難休的他,直到聽見父親的聲音,才沒好氣的迴頭。「我幫了他,結果他幫了我什麽?讓我罵兩句有何妨?」


    早知兒子有些桀驁不遜,但到了這種程度,寧王妃很不能接受。「怎能這麽說呢?皇上很照顧你的……」


    「照顧我什麽?他能幫我找迴如墨嗎?」李初有些嘲諷地笑了笑。對功名利祿無所求的他,從不覺得李智先有幫上他什麽忙,反而讓他失去了如墨。


    「如墨如墨,你這孩子怎麽那麽死心眼?!」寧王妃不悅地指責,「那女娃兒隻有模樣可以,但父母雙亡,無權無勢,你真要了她,隻有替自己找麻煩。」她搖搖頭,「我不管你多喜歡她,總之她一開始假扮男子欺瞞我們,光這一點,我就容不下她!更別說,她對你的未來不僅一點幫助都沒有,還可能是個累贅!」


    「如果我非要她不可呢?」心知肚明母親的頑固,但他李初可從不是個聽話的兒子。


    「我不準!」寧王妃有些蠻橫地迴道。


    仔細看了看母親,他突然計上心頭。當初他能兵不血刃的解決二皇子的陰謀,相較起來,娘的反對隻是小事。


    「娘,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會看上如墨嗎?」他一臉認真的訴說起來,「我一直以來對女子就興致缺缺,正如娘所說的,如墨一開始是以男子身份進府,當時我對她的感覺便不同於一般,所以我得到一個結論。」


    李初古怪地笑了笑,「我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此話一出,寧王妃倒怞了口氣,差點沒暈倒,寧王更是瞪凸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初兒!你……此話當真?你可不能為了要我們接受杜如墨而說這種謊啊!」寧王忍不住出言責備。


    「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有說謊的必要嗎?其實我被女人觸碰,身體會產生反胃的排斥現象,隻有如墨碰我時,不會如此。」他眼也不眨地胡謅著,「可是我看上的杜墨,最後成了杜如墨,由男人變女人,我對她的喜愛卻不稍減,身體也沒任何不適,證明了我大概這輩子隻能接受杜如墨一個女人。」


    最後,他下了一貼猛藥,給父母一個天大的驚嚇,「否則,你們恐怕隻能看我接受男人了!」


    寧王夫妻聽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兒子竟有這種……隱疾!但迴想過去,他確實不曾與任何女子往來,即使是後來與顧心蘭過從甚密,也從不見他們有什麽肢體上的接觸。


    所以……他說的話是真的?


    寧王妃已經受不了了,按著頭直嚷疼,寧王也深深攢著眉,欲言又止。


    「初兒,你當真……無法接受女子?說不定那隻是你自己的誤解,為什麽不多試試看?其實……」他拐彎抹角道。


    「爹,有事就說吧!我聽得出來你有話要說。」知道自己成功了,否則爹不會一副困擾的樣子。


    「好吧!」寧王長歎口氣,「前些日子受封時,你不是婉拒了所有封賞,最後皇上主動表示要給你個恩典。今日上午聖旨已到,你卻又鬧出這種事來……」


    「皇上給的恩典是什麽?」聽爹的語氣,他覺得很是不妙。


    「皇上……」原本是天大的恩賜,現在卻有些難以說出口,寧王本想說得委婉些,但他性子直,還是直說了,「皇上欲將定國公主許配給你!從今以後,你便是駙馬……」


    「駙個頭!」李初忍不住爆粗口,「什麽時候又冒出個定國公主?」


    「爹也不知道。聽說定國公主並非皇室血脈,是因在這次的宮變上立了大功,皇上才賜給她這個封號,但據聞她賢良淑德,又姿容過人……」


    「她就算仙女下凡也不幹我的事!他媽的李智先,我幫他坐上皇位,他居然這麽迴報我?他明知道我心係如墨……」他氣到口不擇言,什麽冷靜自持的形象全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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