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凨宮。


    慕驚鴻剛到,宮女就迎了上來,笑容明顯是深了很多。


    「祭司大人,小王爺就在裏邊,可要奴婢帶小王爺出來?」


    「既然皇貴妃娘娘想見見我,就進去看看三皇子和公主吧,」慕驚鴻擺擺手道。


    宮女立即前麵帶路,進了內殿。


    楚宸正和楚夜趴在小榻前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楚宸扭頭看到慕驚鴻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亮了,「娘親,小弟弟和小妹妹好可愛!你快來看看!」


    楚夜也看著進來的慕驚鴻,又扭頭看楚宸漂亮的笑容,看得有點呆愣。


    「拜見皇貴妃娘娘。」


    慕驚鴻沒有馬上上去,而是給江相嬋見禮。


    「祭司大人不必多禮,本宮知道小王爺想看看孩子,就讓人帶了過來,還要麻煩祭司大人走一趟,本宮實在過意不去。」


    慕驚鴻現在的身份比之前更讓人敬畏了,就連江相嬋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的與她相處。


    「是阿宸麻煩了皇貴妃娘娘,」慕驚鴻從身上拿出兩條紅繩,紅繩上掛著茶色的翠珠,寓意美好!


    「這是我特地給三皇子和公主準備的,」慕驚鴻將手裏的東西送上去。


    江相嬋親自接了過來,「祭司大人給的必定是珍貴之物,本宮代兩個孩子謝過了祭司大人。」


    「皇貴妃娘娘客氣了,我這一點小禮到是讓娘娘見笑了。」


    「祭司大人的這點小禮比別人的大禮更令人羨慕,本宮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見笑,」江相嬋笑道。


    慕驚鴻不欲與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我先帶著阿宸告退了。」


    江相嬋也沒有留她,讓她過來不過就是讓她看看楚夜和楚宸的相處。


    兩個孩子玩得好,以後有什麽事也可以做一些緩和。


    慕驚鴻走到孩子的麵前,牽過楚宸的手,看向楚夜,這一看就定住了。


    楚夜被看到小身板一僵。


    「祭司大人?怎麽了?」


    江相嬋見狀,有些緊張的問道。


    慕驚鴻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二皇子的麵相不錯。」


    江相嬋鬆了一口氣。


    慕驚鴻牽著楚宸的手離開,站在宜凨宮外迴頭看了一眼。


    「娘親,阿夜沒事嗎?」


    「沒事,以後阿宸還是叫二皇子吧。」


    「可是阿夜不喜歡我這麽叫啊,娘親,我不能叫阿夜了嗎?」


    慕驚鴻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既然二皇子讓你這麽叫就這麽叫著吧,不過等以後阿宸就不能這麽叫了。」


    「可是……」


    「我們走吧,去找你父王。」


    楚宸重重的嗯了一聲。


    ……


    這一天慕驚鴻去見了魯文清夫婦。


    再過不久,他們就要一起遠赴邊疆,一起守護邊疆安定。


    離開的日子還沒定,魯文清就一直呆在家中待命,將朝中的事早就交給了其他人。


    閑在家數日的魯文清,身上的戾氣弱了不少。


    「祭司大人。」


    金墨蘭站在魯文清的身邊,滿目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以前淡色的祭司袍已經換成了玄色繡著暗金紋路的了,這是楚啇給她改動後的成品。


    對於慕驚鴻來說,穿什麽樣的都是一樣。


    「祭司大人出門隻帶了一人?」魯文清幽冷的視線轉向她的身後,道。


    「如今的京都城帶一人足矣。」


    「有攝政王在,京都城的安全問題不會有任何的問題,」金墨蘭也跟著接了一句。


    慕驚鴻一擺手,讓兩人坐到亭內。


    「今日特地約二位過來相見是擔心日後沒有機會再見,蘭夫人曾與我有恩,當時說的那些話還請蘭夫人莫要放在心上,那個時候是我急了。」


    金墨蘭知道她說是在魯宛清未走之前的那些話,想起魯宛清,金墨蘭眼神暗淡的看了魯文清一眼。


    魯文清並不知道她們二人到底在背後說了什麽,隻是安靜的看著。


    「祭司大人言重了,當時您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是臣婦孟浪了,竟然會那樣要求祭司大人,也請祭司大人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慕驚鴻也就不再提,點了頭道:「蘭夫人當真要跟著魯將軍前去嗎?留在京都城,或許會更好。」


    金墨蘭轉身與魯文清柔和的對視一眼,笑問:「祭司大人可是看到了什麽?」


    慕驚鴻一愣,「沒有,你們若是想要知道,我可以替你們二人算上一卦。」


    「那就有勞祭司大人了。」


    「嘩啦!」


    卦錢散在小桌上,看著這幾枚卦錢,兩人都沒有說話,均是看著她。


    慕驚鴻略略看了眼道:「數年內有魯將軍和蘭夫人鎮守邊境,可護佑北唐數年無戰,邊境平靜。至於這其中的變數,我亦沒有看出什麽苗頭來。」


    「祭司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安寧會有變數?」


    「你們的變數也會根據其他人的變數而變,並非你們個人。就拿這北唐掌權人來說,如若他突發其想想要改變些什麽,下達一道旨意,那麽你們二位的命數就會出現變動。二位可明白我的意思?我可以看到會發生的,卻無法阻止你們二人的變數。」


    金墨蘭點了點頭,「這個我們明白,隻要我們不變,北唐的安穩日子就不會變。」


    慕驚鴻頷首。


    她坐在這裏與二人聊了一會,魯文清突然提到了楚禹的處理問題,「如今攝政王將皇上軟禁在寢宮,祭司大人可有聽攝政王說起這事的處理問題?」


    魯文清的眸色有幾分冷意,並不是針對慕驚鴻。


    怨恨楚禹的人並不少,其中也包括了魯文清。


    魯文清不想軟禁他,隻想殺了他。


    魯文清的心思很明白的擺出來,楚啇也知道,可是為了大局著想,他已經忍了好幾個月。


    慕驚鴻直視魯文清眼中的殺機,轉身對金墨蘭道:「蘭夫人我可否同魯將軍說幾句話?」


    金墨蘭一愣,跟著起身走遠了。


    看著金墨蘭站在不遠處,慕驚鴻又看向了他身後的護衛。


    亭內很快就隻剩下了他們二人,其他人的這個距離,就算內功不錯的高手也聽不見。


    慕驚鴻就這麽安靜的看著魯文清,兩手輕輕放在桌前,目光漸漸深凝。


    魯文清就那麽坐著任由她打量,慕驚鴻慢慢的皺起了眉頭,額頭也淌下了汗珠。


    「祭司大人。」


    魯文清出聲打斷了她的注視。


    慕驚鴻慢慢的吐息,「把你的兒子留下來吧。」


    魯文清沉默了下,點頭,「好。」


    「魯將軍不問緣由嗎?」


    「我們夫婦二人守邊關,留子女在京都城,是為質,這點魯某明白。」


    「……魯將軍看得太明白,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就像魯將軍的殺氣不願收一樣。」


    「請指點。」


    魯文清的聲線很低,繞著一絲絲涼意,這樣的聲音很獨特。


    慕驚鴻頓了一下道:「帥印楚啇會給你,你也會掌北唐兵權,直到你的兒子長大。」


    「這就是為什麽不能將我的兒女帶到身邊的原因?」


    「我希望你的兒子將來是文官,而不是武官,魯文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會做什麽。」


    「做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事,他身上帶著幾分煞,我不希望他跟著你們成為將來的少將軍,」然後與宮中皇子有著緊密的連繫,亂了京都城的局勢。


    魯文清深深的看著她道:「我不會殺子。」


    「魯將軍誤會了,我並沒有要求你們殺子,我提醒這些,不過是希望將來的北唐能夠太平。」


    「你們也不能殺他。」


    「我們不會對他動手,因為他現在並沒有犯錯。將來就很難說了,如果他犯錯,下場並不太好。而魯家也將會成為顧家,明白了嗎。」


    魯文清沉默了好久好久,點頭。


    「我會約束他。」


    「天高皇帝遠,你也管不到京都城,隻需要將孩子帶到魯老那裏養個幾年,待魯老百年之後再交給魯太尉送進國子監。」


    魯文清點頭:「離開之前,我會交代清楚。」


    「你不問緣由嗎?」


    「我信你。」


    慕驚鴻笑了笑,又提了句,「昨日我看到一個好畫麵,雖然這與魯家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了,可是我還是得跟魯大人提一句。江相嬋的鳳命不改,皇子命運不變,江家蒸蒸日上。」


    魯文清抬頭看著站起來的慕驚鴻,並沒有做任何的表示。


    慕驚鴻頷首,轉身就走。


    「祭司大人。」


    魯文清聲音微啞的叫住人。


    慕驚鴻止步,等著他的後話。


    「魯文清隻是想要確認,您是慕祭司還是端木祭司。」


    說完這一句,魯文清兩手緊捏,雙目又深又沉的緊盯著她,生怕錯過她一絲的動作。


    慕驚鴻當時愣在了那裏,嘴角微揚,「不管姓誰名誰,北唐也隻有一位祭司。」


    在慕驚鴻邁步出亭的那一刻,魯文清忽然起身,朝著慕驚鴻背影鄭重的一躬身,聲線清朗,「恭送祭司大人。」


    這一聲「祭司大人」與數年前所叫出來的情感是一樣的。


    她承認了,他也明白了。


    慕驚鴻坐在馬車內,迴想起剛才的一幕,微微閉住了眼。


    她見魯文清是不想讓他為了自己的事強在這裏,楚禹的事本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是承了自己的恩情,願意報答罷了。


    做了這麽多,夠了。


    「祭司大人,此前我們要去何處?」


    「進宮。」


    ……


    「阿蘭,我要進宮一趟,」別了慕驚鴻後,魯文清就大步走向金墨蘭,語調沉靜中夾著幾分急迫的道。


    金墨蘭一愣,點頭,「不管你要做什麽,再晚也要迴家。」


    「好,我會迴家的,阿蘭,等著我。」


    魯文清重重的執了一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開。


    金墨蘭並沒有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宮中。


    皇帝寢宮靜如死寂。


    「祭司大人。」


    一聲祭司大人從外殿傳進內殿,驚醒了昏沉的男人。


    就在這一瞬間,楚禹像是聽到了無數遍這個稱謂,那是屬於端木樽月的稱謂。


    是她來了嗎?


    楚禹披頭散髮的撐起自己的身體,慢慢的抬手去整理自己狼狽的樣子。


    幾個月了,他被困在這裏幾個月了。


    外邊發生了什麽事,他根本就不清楚。


    就連鄭公公也被派走,不知死活。


    大殿內,隻有他一個人。


    兩道大殿的門被打開又合閉上,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楚禹愣了愣,眯著眼看去。


    帳幔之後,走出一道身著祭司袍的女子,身影有點模糊。


    他一眼看到的,是端木樽月的樣子。


    身形生生的一顫,往後急退,「你,你……怎麽……」


    「皇上別來無恙。」


    「阿月?」


    慕驚鴻聽到這稱唿就愣了愣,諷刺的一笑,「原來皇上還沒有忘記自己曾經背叛過的人。」


    「是你……」楚禹聽清她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鬆了口氣,「原來是你。」


    楚禹的聲音沙啞,又有些無力。


    他重重的坐迴了軟墊上,身子一歪,衣衫有些不整,披頭散髮的樣子哪裏還有往日的帝王之威。


    慕驚鴻看著他半響,又是諷刺的一笑,「皇上可有反醒過自己這些年所做的?」


    「慕驚鴻,朕知道你心中怨恨朕想要得到你,可誰讓你與她一樣,一樣讓朕不安呢……」


    「所以,這一切還是得怪罪我是嗎?」


    「是你們錯了,朕是對的。如若朕不除端木家,就會被他們奪取整座江山,楚家此時此刻已經不是什麽皇室了。可惜你們都不明白朕的好意,都以為朕是想要攬盡大權,不給臣子生機。」


    「難道不是嗎?也請問皇上,端木樽月做錯了什麽?她可有對你做過一點不順心的事?」


    「做錯了什麽?」楚禹迷茫的迴想著,搖頭,「沒有,阿月對朕最好……待朕最誠,朕也不想要她性命的,那把火……並非朕的意。朕也想救她,可是那個時候朕猶豫了……阿月,朕的阿月就這麽死了。朕好想她……阿月……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應該讓人救你,可是我猶豫了,全部都是我的錯……」


    楚禹喃喃自語,漸漸的聲音悔恨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嚷著自己錯了。


    慕驚鴻捏著冷白的雙手,目光冰冷的看著像條爬蟲一樣難看的楚禹。


    一股怨恨由然而生,「那你就下去陪她,隻有死,才能讓她心裏好過一些。楚禹,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你還想要翻身繼續殺人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有那樣的機會?我可以告訴你,沒有了,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慕驚鴻蹲到了他的麵前,伸手將懷裏的一個小瓶子丟到了他的麵前,「吃了它,它會帶著你到端木樽月的身邊,去她那裏你才能懺悔。」


    慕驚鴻的話震得楚禹僵愣在那裏,他似乎是被慕驚鴻的樣子給嚇到了。


    這不是慕驚鴻應該會有的表情。


    她的眼裏有太濃鬱的恨了。


    「你……」


    「皇上口口聲聲說錯了,卻不敢下去找她,看來皇上根本就不敢承認自己的錯誤。」慕驚鴻靠近他,居高臨下的問他,「皇上可有喜歡過她。」


    「朕自然是心悅於她,可是這些根本就不能和……」


    「根本就不能和皇權相提並論是嗎?皇上到底是愛江山勝過於她,可就算是這樣,又何須殺她,屠她滿門?隻要皇上開口,她就會帶著端木家離開朝廷,從此隱姓埋名過一輩子的平凡人。」慕驚鴻眯了眯眼,聲音漸漸的有些沙啞了,「可是你用了最殘忍的一種方法,你了解她卻還是這麽做了。那個時候隻要你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任何問題,然而你不僅背叛了她的感情還聯合起那個女人來害她,你讓我覺得你如此的不堪,不恥。」


    楚禹身體在發抖。


    他不願意去聽,卻不得不聽。


    被軟禁的這幾個月,他整個人本就很不正常了。


    慕驚鴻說出這些話,更讓他陷入一種絕境。


    「別說了……」他哀求著。


    慕驚鴻隻是冷笑了聲,卻真的也不再說了。


    寢殿內,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有風從窗邊吹進來,將大殿裏的帳幔吹得嘩嘩作響,猶如那鬼厲之聲。


    楚禹的身體僵硬了。


    慕驚鴻一點也不同情他,想到那些因為他而死的人,她就無法原諒他。


    「是楚啇讓你來的……是不是。」


    楚禹的聲音幾乎發不出來。


    「到現在你還在懷疑別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皇上想聽什麽,我都可以代替端木樽月迴答。」


    低冷的話音傳來,楚禹倏地抬頭盯著沉靜如水的慕驚鴻,「你剛才說什麽。」


    他出聲已經十分的艱難了。


    慕驚鴻轉身走到桌邊,尋了一眼沒有找到筆墨就作罷,重新轉身看他,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就知道他懷疑了什麽。


    慕驚鴻拿出一枚卦錢丟給他,「這是她的東西。」


    楚禹顫悠的拾了起來,在微弱的光線下細細看了起來,「是她的。」


    「這是從神廟裏找到的,別人都以為那是百姓為她尋來之物,可是別人不知道,有一串金子所造的卦錢是皇上親自給她做的。」


    「你,你如何知道!」楚禹震驚的盯著她。


    「我說了,我可以迴答任何端木樽月的問題,」慕驚鴻麵無表情的道。


    「你跟朕說,這是誰和你說的?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知道她的事,」楚禹想站起來,剛站起卻因為身體的軟無力撲倒在地上。


    慕驚鴻往後一退,眼神沉靜而冰冷。


    楚禹看著這雙眼,忽然就定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身體不停的顫抖。


    「楚禹,下去陪她吧。」


    慕驚鴻袖子一擺,轉身離開。


    楚禹雙目通紅,兩行淚在她轉身之際落了下來,聲音嘶啞的叫著,「阿月,你是阿月……等等,阿月,你留下,我還有話同你說。」


    楚禹奮力的撲了出去。


    暗中觀望的魯文清身形一緊,正要衝出去卻又止住了。


    「阿月。」


    「楚禹,你已經沒有留著的意義了。」


    慕驚鴻丟下這一句話,毫不猶豫的邁出殿門。


    身後傳來楚禹嘶啞的叫喚,外邊的人也聽見了,可是誰也都沒有動容。


    慕驚鴻直到走出去很遠,堵在心間的那股氣才慢慢散去,然後恢復平靜。


    小半個時辰後。


    議事殿。


    楚啇正與幾位大臣商議花謝影接任禦史一職的事,此時一名內侍匆匆忙忙奔了進來,來到楚啇的麵前,大聲報導:「王爺,皇上賓天了!」


    靜!


    議事殿靜得針落可聞。


    「什麽時候的事。」


    楚啇淡淡的問。


    楚禹死,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就在……祭司大人進去之後。」


    霍地,楚啇大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是一驚。


    不會是慕驚鴻將楚禹給殺了吧?


    不可能吧。


    所有人都帶著這種疑問跟在身後匆匆趕往皇帝的寢宮。


    然而等他們抵達寢宮的前麵,看到的卻是慕驚鴻與魯文清,還有禁衛軍統領卓堯束。


    三人站在前麵,像是等著誰。


    楚啇大步走上前,緊張的看著她,「阿鴻,怎麽樣?沒事吧?」


    身後一眾大臣集體沉默。


    慕驚鴻先是一愣,然後搖頭,「我無事。」


    楚啇舒了口氣。


    魯文清和卓堯束單膝跪下,「稟攝政王,臣二人與祭司大人進入寢殿發現皇上已賓天,祭司大人當真是料事如神。」


    楚啇的目光落在卓堯束身上,眯了眯眼,道:「立即昭告天下。」


    「是!」


    身邊的內侍應下,匆匆趕去做了公文。


    楚啇執過她的手,道:「阿鴻先迴府,我還要處理宮內之事。」


    慕驚鴻看了他半響,點頭。


    「臣護送祭司大人離宮。」


    魯文清站了出來道。


    楚啇放心的將人交給了他。


    ……


    前朝傳來噩耗,宮妃們就更慌了神。


    慕驚鴻迴府後就帶著楚宸等著,楚啇讓她避讓,也是有自己的道理。


    楚禹是在她邁出寢殿之後吞了卦錢自殺的,連帶著那瓶東西也被他服了進去,她之後讓人進去偷偷將那瓶子帶走時,卻發現楚禹已將那瓶子打碎,替她將所有的證據都抹平了。


    楚禹的死狀很痛苦。


    在死之前,他肯定是受盡了折磨。


    楚禹的葬禮並不是很隆重,因為沒有誰會替楚禹操辦得太好。


    慕驚鴻再一次帶著楚宸出府,進到宮中給他上香已經是第三天了。


    楚啇一直在宮裏處理著此事,在靈殿前看到楚啇發現他精神有些不濟,擔心的靠近過去,「王爺可還好?」


    楚啇搖頭,道:「今日就出殯。」


    說著,楚啇將手裏的一張手諭遞給她。


    慕驚鴻帶著疑惑的接過,展開一看,卻是楚禹在死前歪歪扭扭的寫下來的要求。


    他隻有一個要求,死後與端木樽月同衾。


    慕驚鴻眉挑了挑,看向楚啇,心中再一次疑惑頓生。


    楚啇是不是知道什麽?


    「阿鴻是祭司,阿鴻來拿這個主意,帝王葬禮,還得由祭司大人來做主。」楚啇眸中含笑的看著她說。


    慕驚鴻的心一跳,嗯了聲。


    「就葬皇陵吧,他畢竟是皇帝,葬在荒野之外不太像話。」


    「那就依祭司大人的意思操辦!」


    楚啇說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上,有股癢而涼的感覺。


    慕驚鴻抬頭看他,楚啇卻是給她一個安心的笑,「這裏交給我,帶著阿宸站在一旁看著。」


    ……


    整個葬禮結束,朝臣再一次穿上朝服,全部集中到金殿前,就連慕驚鴻也到場了。


    皇帝死了,總得有個掌權的人。


    後宮中。


    江相嬋抿緊著蒼白的唇,等待著。


    楚夜站在她的身邊,很安靜。


    不過會兒,有內侍匆匆走了進來給江相嬋見禮,江相嬋心說,終於來了,他們母子幾人到底是何去何從,就看攝政王這道聖旨了。


    內侍身後又跟進來數人,人手都捧著燦亮的飾物,以龍袍。


    江相嬋一愣,「公公這是?」


    「恭喜太後娘娘,賀喜皇上!」


    眾人一聲道喜,然後嘩啦的跪了下來。


    江相嬋瞬間就懵了。


    「皇上還是趕緊著龍袍,大臣們都在等著皇上登基呢,也請太後娘娘做準備。」


    身後,數名宮女捧著太後的服飾走進來。


    江相嬋這才迴過了神。


    楚啇要推她的兒子上龍座!


    兩歲多的孩子,什麽事也不懂,最後要做決策的還是攝政王。


    雖然是傀儡,可也比別的結果要強一些。


    江相嬋不敢耽誤,趕緊換上了。


    曾嬤嬤歡歡喜喜的在江相嬋的耳邊道了句恭喜!


    宜凨宮的人是真心替江相嬋感到高興。


    新皇登基,格外的隆重。


    雖然還帶著孝,可是大家也都已經恢復了過來,楚禹在與不在,與之前並無不同。


    慕驚鴻與楚啇站在前麵,由她特別的替新帝加冕。


    江相嬋牽著兒子的手,走上長長的台階,迎著楚啇與慕驚鴻平靜的目光。


    所有的加冕細節走完,年幼的帝王正式登上皇座,用他軟糯的聲音喊著平身。


    楚啇將楚夜推上皇位,也不知道北唐以後會是如何轉變。


    慕驚鴻站在前麵,看著幼帝的麵孔,心中長嘆。


    楚夜也隻是坐在那個位置,所有的事情還是得由楚啇來忙活,決策也由他一手抓。


    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把控的權柄,比楚禹更大,處理事務比楚禹更穩更快。


    登基大典結束,慕驚鴻讓人將楚宸送迴府,她在夜下走進了冰冷的禦書房。


    以前,她看到的人是楚禹。


    現在她眼裏,是楚啇。


    楚啇正蹙著眉處理摺子,聽到進殿的腳步聲,抬頭看到清絕的女子緩緩而來,他昳麗無雙的臉容揚起了笑,快步繞過案幾,急步走到她的麵前,用力緊握她的手,「阿鴻!」


    這一聲叫喚,與往日不同。


    慕驚鴻抬著清眸望著他,「阿贏今日心情很好!」


    「看到阿鴻,我便高興!阿鴻再喚我一次!」


    「阿贏。」


    「甚是好聽!以前我就覺得阿娘這樣叫太過小孩子氣,現在聽阿鴻叫著,覺得這名兒是世間最動聽的!」


    拿起她的手,在唇邊親吻著,深情又溫柔的目光帶著笑意注視著她。


    慕驚鴻微抿著唇,低著腦袋在他的懷前。


    楚啇將人拉到了懷裏,「阿鴻陪我在這宮牆內走走!」


    「嗯!」


    兩人沿著池邊的長廊慢走,身後遠遠的跟著一眾宮人。


    「阿贏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楚啇不提,慕驚鴻卻也是要問一句的。


    楚啇搖頭,溫笑道:「我現在隻想阿鴻陪在我的身側,幫著我一起打理北唐的江山,待朝中局勢大穩,我再帶著阿鴻迴雁洲。」


    慕驚鴻抬頭愣愣的看著他,「王爺的意思是……」


    「我知道阿鴻心的嚮往,祭司之位,並不是阿鴻所求。阿鴻想要的,我都會去做。從一開始,我並不需要什麽帝王之位,阿鴻明白了嗎?現在信我了嗎?」


    楚啇低頭來,目光深情的注視著她。


    慕驚鴻望著眼前的男人,心裏邊早已經融化得一塌糊塗了!


    素手抬起,撫上他的麵頰,眸光柔軟,「我信你!你是唯一讓我相信的人!阿贏,謝謝你娶了我。」


    楚啇臉上的笑容似盛開的煙火,炸在慕驚鴻的心尖,震得發顫!


    楚啇傾下身,薄唇噙住了她的芬香!


    一切也都不必多說,為彼此全部化為行動!


    (正文完)


    喜歡良妻美夫請大家收藏:()良妻美夫更新速度最快。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良妻美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如是如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如是如來並收藏良妻美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