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悵鳩擔心楚啇會承受不住往宮裏跑。


    即使楚啇對慕驚鴻並沒有什麽感情,到底也是他的妻啊。


    楚禹這麽不顧廉恥的將慕驚鴻叫進寢殿裏說話,還屏退了左右,實在太過分了。


    這麽做就是想讓楚啇難堪。


    楚啇起身,語氣幽幽,「王妃人可迴府了。」


    「這時候也差不多到府門了,」悵鳩算了算時辰說。


    楚啇甩下悵鳩,先迴了正屋。


    悵鳩有些擔憂的去了正門等著慕驚鴻迴府。


    腳剛沾地,慕驚鴻就看到候在門處的悵鳩,眸光微動,知道是楚啇聽到了風聲。


    「王妃,王爺正在屋中等著。」


    悵鳩幾步上前來,小聲提醒。


    慕驚鴻點點頭,「我知道了。」


    悵鳩還想要提醒幾句,慕驚鴻就越了過去。


    正屋裏,楚啇端著手裏的茶卻遲遲不飲,伺候在一邊的老嬤嬤都屏息靜氣,不敢張望。


    慕驚鴻邁進屋來,朝他走過來,「王爺。」


    屋裏的嬤嬤見狀,都自覺的退出了外麵。


    楚啇放下手裏已經涼透的茶,看著她,幽幽問:「就沒有什麽想要跟本王說的?」


    「確實是有些話要同王爺說。」


    不待楚啇開口,慕驚鴻就先坐了下來,拿起手邊的茶水給自己倒上一杯,有些溫涼。


    楚啇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慕驚鴻於是就將自己在寢殿裏見楚禹的事說了,隻是隱瞞了一些。


    楚啇聽完後涼涼的一笑,「你就不怕他對你如何,如此輕易就進了別的男人寢內,你可有想過你自己現在的身份?」


    相對楚啇的冷言冷語,慕驚鴻語氣平靜許多:「皇上召見,我能抗命?」


    楚啇冷冷一笑。


    他突然這樣陰陽怪氣的讓慕驚鴻有些無奈,「王爺也不必擔心我會給你招惹那種麻煩。」


    「你已然招了。」


    「我這是……」


    「不管是因為什麽,你這段日子還是不要再入宮了。」楚啇覺得楚禹這是有什麽想法了,當然,他並沒有想到楚禹對慕驚鴻是有那種想法的。


    慕驚鴻皺緊了眉,「王爺這是要囚禁我?」


    「還看不清楚嗎,楚禹是想要拿你來對付本王,」楚啇的聲音冷了下來,「不要讓本王為難,否則也不要怪本王難為你。」


    一下子想到他之前提過的話,慕驚鴻臉色微變。


    如果她敢違背他的意思,一定會向楚禹提出歸封地的事。


    楚禹在寢殿舉止怪異,也是讓她堤防了起來。


    隻說不入宮,並未說不能出府。


    這一點慕驚鴻還是接受了。


    「我會依照王爺的意思,暫且不入宮就是。」


    見她乖乖聽話,楚啇也就不再為難她。


    「這段日子多去陪陪你母親。」


    慕驚鴻問:「那王爺呢。」


    「皇上明日約了沙場較量,本王得捨命相陪。」


    「王爺……」


    「也不必擔心本王,」楚啇失笑,「這樣的事,本王經歷多了,無礙。」


    慕驚鴻根本就不是關心他,也罷,隨他誤會。


    兩人談妥,劉嬤嬤就適時的進屋來,觀察著二人的神色,並未見不對勁,安心了不少。


    「王爺,王妃,可要傳膳。」


    「已經那麽晚了,」這一瞧外麵,天色也漸暗了下來。


    「傳膳吧,」楚啇擺手道。


    晚膳兩人坐在一塊用,也沒有出現在什麽異樣,府裏的氣氛一如往常。


    *


    翌日。


    皇帝身體突然大好,將文武大臣,勛貴宗室都召到了皇家演武場,策馬射箭,與臣子們親近親近,一道讓柳疏狂在大家的麵前露個臉。


    幾個年輕人在場地上策馬奔馳,射了好幾箭,喝彩聲連綿傳來。


    楚禹由文武大臣們陪著在演武場的周圍轉動,興致來了就到小樹林裏獵奇。


    「虎父無犬子,兒子勝似你當年。」


    楚禹一眼看見善騎射的顧文驊,對顧太尉誇了句。


    顧太尉含笑道:「皇上誇獎了,莫叫他聽了去,怕是要騎在頭上撒歡了!」


    顧太尉有趣的話一出,旁邊的大臣們都很賞臉的跟著笑出聲。


    楚禹側首而立,眾臣也跟著停了下來。


    「文驊在下麵做事,有顧卿看著,朕很是放心。」


    此話一落,大臣們頭皮一緊,氣氛也有些凝重。


    顧太尉神色閃動,道:「臣一定會看好犬子,不叫他胡來。」


    「有顧卿這話,朕放心了許多。朕看文驊騎射驍勇,放在文官處實在埋沒了他的武藝,鄭公公,朕記得秦卿那裏有一個空缺,你覺得顧文驊可否勝任?」


    鄭公公戰戰兢兢的掃了眾臣一眼,見顧太尉的臉色有些繃緊,趕緊道:「皇上,確實是有這麽一個空缺,但是……」


    「如此甚好,」楚禹笑道:「不能埋沒了北唐的人才。」


    「皇上說得是。」


    鄭公公也隻能勉強的擠著笑。


    顧太尉抬手作揖,「臣替犬子謝主隆恩!」


    將顧文驊放到那邊秦大人身邊,完全是限製了顧文驊的發展,顧太尉卻也不能拒絕。


    看著顧太尉吃嗆,眾臣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還有人將視線投向了江中書,再落到江挽風的身上。


    江挽風落在後麵,垂著眸,像是沒有聽見似的。


    慕德元也擠在大臣之中,抬頭向顧太尉看去。


    「噠噠噠!」


    馬蹄聲自後方來。


    眾臣迴頭探目,但見一匹黑馬迎在前麵策來,速度不快,卻很威風。


    跟在黑馬的身後,好幾匹馬隨行。


    黑馬之上,月白錦衣的楚啇像天上謫仙奔來,耀眼奪目。


    盡管演武場內全是男兒郎,可看到這神仙般的容顏還是被晃了一下眼。


    有好些露出不屑鄙夷的目光。


    光有一副好皮囊也是無用武之地,要不是有親王的身份,比在座的都不如。


    甚至還有人發出惡意的笑,眼神露骨的在楚啇的方向掃了一圈,想法也極是惡意。


    想到將這樣的絕色放到青樓楚館裏,怕是要天天被踏破了門檻。


    而這些惡劣的想法也隻能在心中臆想,誰也不敢說出來。


    楚啇由悵鳩牽緊了馬韁,這才略顯幾分笨拙的下馬,引來更多的嘲弄視線。


    楚禹知道這個皇弟向來就喜歡玩樂,對於自身的修養並沒有太上心,就是這騎術也是連個女人也不如,平白叫人嘲笑了去。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再費心其他。


    楚啇大步來到楚禹的麵前,重重的行禮。


    楚禹手一擺,問了他一句。


    眾臣看到楚啇就不禁想到了昨日宮裏的傳聞,看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多是瞧不上的。


    自己的王妃都護不好,在皇帝麵前更是不敢硬氣,真是無用。


    皇帝擔心這樣的人謀朝篡位,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隨後皇帝一個聲令下,眾兒郎都策馬進林,狩獵!


    這樣君臣玩樂的小活動,一般都十分的輕鬆,沒有什麽約束。


    此後獵來的獵物就當場烤了分吃,剩餘的都會各自分了拿迴府。


    「也不知我們這位啇王能獵得什麽好物!」


    眼看著楚啇跟自己的侍衛入林,後方的人就打趣了起來。


    聲音小卻也能讓周圍幾人聽清。


    江挽風和慕南風落在後麵一些,聽到公子哥們的打趣話語,江挽風側目看了慕南風一眼。


    楚啇怎麽也算是慕南風的妹夫,卻對此無視,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前後無其他人,那幾個公子哥就更加放肆了,竟是嘻嘻哈哈的編排起親王來。


    「這要是個女兒家,怕不知要被多少人求娶了!哈哈哈!」


    「唉,咱們這位啇王不會真的是女扮男裝吧?」


    「既然有異疑,不如大夥兒想個法子將啇王的衣裳剝了如何!」


    此人提議一落,皆是哄堂大笑,那笑意參雜著一絲絲別樣的味道,實在有些不堪入耳。


    江挽風挑了挑眉,再去看慕南風,就見對方已先策馬走了。


    身後那些人也未免太過大膽,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啇王長得再如何,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編排的,當真不知什麽叫做禍從口出。


    「都給我閉嘴。」


    忽聞一道沉厲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江挽風迴頭看了眼,見是那幾名公子哥中其中一位父親,打了馬屁股,策馬走遠了。


    *


    整個小獵下來,楚啇光騎著馬悠閑的逛著,出林時,手上一隻獵物也沒有。


    被楚禹當眾落麵子也是笑眯眯的,並沒有將此事放心上,從而更是引來眾人的鄙夷和嘲弄。


    果然是光長得好,比個女人還不如。


    楚啇對於自己落得這樣的形象,一點也不著急。


    烤獵物分吃時,楚啇又很坦然的拿過來就吃,一點也不怕燙到了嘴。


    大夥兒也總算是見識到了楚啇的「廢物」和「不要臉」了。


    分了獵物後,也各自散去。


    楚啇看著掛在馬車邊的野兔,揚起眉笑。


    悵鳩今天可是感受到了大家的惡意,還有那些不幹淨的目光,心裏憋得有點慌。


    特別是在烤獵物時有幾個大臣還特地在王爺麵前提了王妃,那滿滿的惡意,三歲孩童都能感受得到。


    他們這些人分明就沒有將他們王爺放在眼裏,心裏邊還不知道怎麽惡意想他們王爺呢。


    王爺也是能忍,還笑得出來。


    「主子,這些人分明是沒有將您放眼裏,在皇上麵前特地貶低您。」


    「何須在意這些言論,楚禹要的,也不過是這個效果,本王給他看著就是。」楚啇靠著車壁,渾不在意的說。


    悵鳩深吸了口氣,也告訴自己不要在意這些人的想法,不值得生氣。


    大步入府,楚啇在正屋沒看到慕驚鴻,叫來一個老嬤嬤問:「王妃在何處?」


    老嬤嬤指著後麵大院子說:「王妃領著大夥兒在後院裏種菜。」


    「種菜?」楚啇眉蹙緊。


    楚啇又大步走進後麵空置的大院子,果然看見慕驚鴻正領著幾人在那裏忙活,看上去還算是有模有樣。


    不過,她一個王妃,湊什麽熱鬧。


    「王爺。」


    看到他,眾奴轉過來行禮。


    楚啇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慕驚鴻的樣子,「你這是做什麽。」


    「也是閑著,這兒也空置出來無用武之地,本想種些花草,在市集瞧見不少的好東西,就起了義種些吃用的菜。」


    「王府已斷銀了?」


    「並無。」


    「那王妃費這心思不是多此一舉。」


    「……王爺若是不喜歡,拔除了再重新栽種些花草就是。」慕驚鴻也懶得與他理論。


    「本王不過是不想讓你勞累這些事,你倒是先生氣了,」楚啇指了指後麵,「莫站在濕泥內,髒。」


    慕驚鴻拍了拍手上的泥,道:「此處髒汙,王爺還是迴屋去吃吃菜,逗逗鳥,莫要來此髒了腳。」


    楚啇看著她一陣發笑。


    「王爺一身烤肉味,還是迴屋洗洗吧。」


    偷吃不會抹嘴。


    楚啇笑道:「皇上今日大方,請眾臣吃了烤肉。」


    慕驚鴻餘光在他身上掃了眼,「王爺隨皇上狩獵了?」


    「你倒是清楚。」


    慕驚鴻邁過前麵翻出來的泥土,走到木桶邊洗了手,聞言說道:「王爺可又是聽說了什麽傳言。」


    二人一起出了大院子。


    「有本王在的地方自會有流言,本王已然習慣了,」楚啇深深望過來一眼,「倒是王妃,以後可能要跟著習慣了。」


    「王爺不在意的事,我自不會在意,」慕驚鴻表情不變道。


    到了正屋,楚啇就吩咐悵鳩將那幾隻活兔子送到這邊來。


    看到活生生的野兔子,慕驚鴻好奇的問:「這是皇上賞的?」


    「是本王特地給王妃要迴來的。」


    說著,笑眼投了過來,與她對視。


    慕驚鴻偏開視線,有些不自然的道:「多謝王爺。」


    「若是喜歡,本王馬上讓人殺了清理幹淨……」


    「不可……」慕驚鴻急道:「我見不得殺生。」


    楚啇笑著抓起跳動的灰兔子,往高腳桌上一放,一雙有些赤紅的眼珠子盯著慕驚鴻。


    灰兔子的鼻子一聳一聳的,很是可愛。


    因為山間野兔,皮毛十分的光滑,樣子漂亮。


    瞧著一眼就喜歡上了。


    楚啇看慕驚鴻露出一絲小心之態,不知怎麽的,竟覺得她比這兔子還可愛些!


    慕驚鴻向來穩重,人也是有些清冷,少有露出女兒態的時候。


    麵對喜歡之物,也是小心翼翼的藏著,不敢表露。


    「既然不殺,你就負責養著。」


    「野兔難養,王爺還是將它們放歸山林吧,」慕驚鴻沒養過這些東西,怕養死了。


    「放歸山林定還叫人捉了去,那時仍是個死。」


    「那……」


    「就放在後院裏養著吧,也是閑著,王妃就讓人多費些心思照看,想必也不會養死了。」說著就將手裏的兔子丟給了悵鳩,吩咐他將其他幾隻活的全部放到了後院,再讓工匠打造幾個兔籠子過來。


    兔子送走了,慕驚鴻就問起楚啇在演武場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楚啇隻說發生了些小事,並未透露別的。


    楚啇不說,慕驚鴻卻也知道他在大臣們麵前要應對怎樣難堪的場麵。


    不禁覺得對楚啇有些愧疚。


    「在府中種些菜,養些小動物也好,」省得出去惹事生非。


    而她一惹事,肯定有許多人要跟著遭殃。


    慕驚鴻聽出楚啇的言外之意,剛才那點愧疚就不翼而飛。


    「府裏的事有幾位嬤嬤操心就好,」慕驚鴻可不打算窩在屋裏頭什麽事也不做,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不知道楚啇會什麽時候向楚禹請迴封地。


    大那之前,自己總得要做些什麽。


    楚啇看她這眼神就知道她的想法又不安分了,也很是無可奈何。


    「宮中有些不利於我們的傳聞,明日本王陪你再迴府一趟。」讓外麵的人瞧瞧,他們夫妻二人是和睦恩愛的。


    「迴慕府?」


    慕驚鴻道:「王爺,這個就不必了……」


    你一去,指不定要發生什麽事。


    上次迴府就發生了慕長歡往他懷裏撲的事,這次迴去還不知道生出什麽荒唐事來呢。


    楚啇不理會她的抗議,「就這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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