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斷骨針不比想象中簡單,單憑沉月一個人無法完成,這其中當然有清幽的功勞。


    清幽從斷骨針的材料到製作方法的流程都牢記於心,製造出斷骨針是輕而易舉的事。


    渺渺空弦音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打斷:“所以呢?你就包庇清幽,把清幽製造出來的斷骨針攬在縛心門上?!把縛心門歸作縛心門的禁用暗器?!”


    沉月閉眼:“是。”


    這都叫什麽事啊!渺渺空弦音義憤填膺,一掌把旁邊的桌子拍碎,霍的站起來:“出於絳家和絳羽手上的斷骨針的控溫控火完全不一樣,自然不會生出斷骨針上麵的那些紋路,清幽會不知道其中的區別?!清幽分明是知道你會知道斷骨針就是她做出來的,她根本是在利用你的感情!”


    無色把需要殺的怪都殺完了,正拿著列出的毒草清單往迴走,遠遠的就聽見動靜,心下一緊,直接用移形換影,一下迴到內堂。


    無色看見眼前渺渺空弦音和沉月對峙的一幕,沒有察覺沉月散發的殺意,一挑眉,戲謔:“你跟沉月打起來了?”


    “……”渺渺空弦音一愣,有點窘迫。


    她能說剛剛她是情不自禁?


    但是不得不說現在這個情況簡直讓渺渺空弦音覺得荒唐可笑,堂堂的一個縛心門門主,清幽連栽樁嫁禍都不需要,他居然就主動給清幽背鍋了!


    渺渺空弦音對沉月和清幽有點關係早已有數,但是聽到這其中的隱情,還是有點激動,有點……七竅生煙。


    林遠和玄天閣站在清幽和墨川宮那一邊,和莫雨站在不同的立場,已經讓渺渺空弦音覺得很難受了,現在沉月似乎對清幽一往情深執迷不悟一根筋到底,她真是都快對清幽和墨川宮黔驢技窮了。


    當然,如果是其他作奸犯科萬惡不赦的角色,渺渺空弦音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對縛心門和沉月都很有好感,見沉月這樣,覺得不值。


    沉月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低著頭,剛好無色出現,讓渺渺空弦音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一會我再跟你說吧。”


    就不說現在渺渺空弦音簡直要暈死在這段劇情裏,她聽著沉月長篇大論有一刻鍾,任務應該快觸發,但是她依舊不知道觸發任務的關鍵性因素是什麽,隻是覺得心裏一陣無名火,讓她忍不住想罵沉月個狗血噴頭。


    “行,那我在一邊看著。”無色懶懶地倚在一旁,手中的破殺匕蓄勢待發,隨時準備一會渺渺空弦音和沉月談崩的時候出手,至於在沉月這裏的隱藏劇情任務?早就被他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何嚐不知道?”沉月斂眸看向渺渺空弦音:“但是,墨川宮是名門正派。”


    短短的一句話,渺渺空弦音卻明白沉月的潛台詞,那點堪堪平複的怒意再一次被沉月撩撥上來。


    “嗬,名門正派。”渺渺空弦音冷笑:“所以你就心甘情願地替清幽頂罪,甚至知道她是在利用你的情況下?”


    沉月:“……”


    見沉月不說話,渺渺空弦音嘲諷更甚:“是,縛心門並非什麽名門正派,一向我行我素,不在意江湖名聲,所以就算是背上成百上千條人命也覺得算不上什麽。”


    渺渺空弦音逼近沉月:“如果是些撐不住的,被斷骨針絞斷筋骨的死了的也就死了,苟延殘喘的活下來的也就活下來了,但是門主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被斷骨針所傷的所有人找上縛心門報仇,門主你要如何承擔?是要背負這莫須有的罪名,拉著整個縛心門給清幽陪葬?”


    “所謂正邪不兩立,縛心門並非是血月教,不要因為行事作風行我素,沒有玄天閣一樣光明磊落,實施維護正道,就妄自菲薄,把縛心門和血月教相提並論!”


    “我…”


    渺渺空弦音眼底泄出寒芒:“門主,別忘了,我也是被斷骨針暗算過的,雖然我現在門主在第五位,我排第六位在門主以下,但是再過十天,花渡榜就要再進行排位,門主猜猜,到時候我會在第幾位?”


    沉月緩緩閉上眼:“你不用再刺激我,你說的這些話,我都清楚。”


    “如果不是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我不會向你和無色公子提出要銷毀所有斷骨針的請求,也不會將這些話毫無保留地訴諸於口。”


    渺渺空弦音臉色冷凝地站在一旁,看著沉月,不說話。


    “這些年來,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夢魘,每當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清幽將斷骨針一而再再而三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的原因是什麽,而我,是否承擔起那種後果。”


    渺渺空弦音:“……”


    沉月仿佛無限落寞,忽然露出一抹極其自嘲的笑:“然而,每當想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我甚至已經想不起,當初我到底是為什麽會在清楚後果後,依然不計後果地做出這種選擇。”


    渺渺空弦音冷眼:“原因很簡單啊,無非就是你愛清幽。”


    “愛嗎?”


    沉月忽然直直地看向渺渺空弦音:“愛一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想留住她目光的心情,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和她一起經曆的每一件事,都會鐫刻在心上,一刻也不曾消散而去,但是我並沒有這種感受,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和她經曆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那時候我的喜怒哀樂,無跡可尋,渺渺姑娘,你說,我這還算是愛著清幽嗎?”


    渺渺空弦音被沉月問得愣怔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沉月。


    然而沉月似乎也不需要渺渺空弦音給出迴複,繼續說下去:“我和林遠閣主不一樣,林遠閣主作為玄天閣閣主,高高在上,睥睨塵世,甚至能忘情絕愛。”


    說到這裏,沉月腦海裏劃過一抹清麗的藍影,看向渺渺空弦音,目光渺遠,仿佛透過她看到另一個藍衣女子:“我不是修道者,也沒有林遠閣主的境界,免不了俗,濁世中的貪嗔癡愛惡恨欲,除了這其中的一個愛字,其他的我一樣不缺,一樣不忘。”


    “和渺渺姑娘說的這一番話,我曾原原本本地同尊師藍宮主說過一次,也曾問過藍宮主同樣的問題,而藍宮主給出的答案是……”沉月眼眸平靜的可怕:“我不愛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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