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吾每一鞭的力道皆是極重,不斷地抽打著張山峰的背部,臀部,腿部,將張山峰身上穿的僧衣都是打得裂開,鮮血染紅一片,看起來頗為淒慘,甚至於張山峰光禿禿的腦袋之上都是映現了幾道鞭痕。沒有打多久,空吾自己竟然都是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起來,可見空吾有多麽狠辣。


    與管仲和次奧心境截然相反的是,此時的淺悟與眾僧人皆是覺得愜意爽快。跟隨著淺悟的眾多和尚沒有絲毫的同情憐憫之心,他們都是跟著淺悟混習慣了的,幹過許多不可告人的邪惡事情,對於此時的情況早已是見怪不怪。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次奧一直死死地盯著鞭子,神經緊繃著,唯恐自己數漏了。


    “啪!”當空吾揮舞著最後一鞭落下,次奧慌忙衝了上去,高聲叫道,“一百鞭了!一百鞭到了!”


    然而,空吾竟似如沒有聽見,繼續揮動長鞭朝著張山峰背部擊打。次奧見狀,一下子撲在了張山峰的背上。


    “啪!!!”長鞭擊打在次奧身上,頓時讓得次奧的衣衫破裂,一道深深的鞭痕出現在次奧背部,鮮血瞬間染紅一片。


    “王八蛋啊!!!”管仲猛地從地上蹭起,揮舞著拳頭朝著空吾衝去。


    “嘭!!”然而,管仲即將擊打到空吾之時,空吾卻是身形一讓,然後一腳重重踢在管仲腹部。


    管仲頓覺腹部傳來劇烈疼痛,不由躬身彎成蝦,跪在了地上。


    空吾冷冷注視著管仲,逐漸收起自己的鞭子,冷哼一聲說道:“哼!你以為你還能打到我?先前兩次要不是你搞偷襲,老子會被你打?沒用的東西!”


    “夠了!空吾,迴來吧!”淺悟似乎發泄了心中的怒意,心情好了許多,十分滿意地望著此時皆是負傷的管仲等人,笑道,“妙音寺寺廟龐大,僧人眾多,自然應當用嚴厲規矩維係!如今你們初入妙音寺,對各方麵的條例也許不甚了解!今天不過讓你們知道不能完成規定任務之後的後果,希望你們謹記在心,日後好好表現!這次就這樣算了,下不為例!飛炱,無山,你二人將這水缸挑滿之後再迴去休息!我希望明天看到這個水缸是滿的!”


    淺悟說完,轉身領著眾人離去,走出幾步之後身形定住,並未迴頭,開口又是說道:“次奧,可奧!你二人不許留在此處,立即迴到各自房舍。下次再膽敢幫助無山和飛炱,後果自負!”


    淺悟這次說完,領著眾人繞過食堂,離開了此處。


    “山峰!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了!”管仲看著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張山峰,想要將張山峰攙扶起來,雙手卻不知該放在什麽位置。


    張山峰趴著沒動,將嘴中的帕子扯出,白色的帕子之上已是沾染了血跡,擦拭掉麵上的汗水和淚水,張山峰略顯艱難地說道:“老大……我這些苦都不是白受的!對嗎?”


    “嗯!!我不會讓你白白受這樣多的苦,遲早有一天,不會太久,不會太久了!”管仲狠狠點頭,堅定說道。


    “無山!對不起了,我實在是幫不了你!”次奧被空吾重重打了一鞭,身子瘦弱的他哪裏能夠承受如此兇狠的一鞭,此刻身形不穩,搖搖擺擺地站立在一旁,麵色顯得無比蒼白,可奧連忙小心將之攙扶住。


    “別!我該謝謝你替我擋了一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怎麽這樣說!咳!現在無以為報,不過我相信再過不久,定然能夠報答你的恩情!”張山峰咬一咬牙,竟然是掙紮著站立起來,神情堅定地看向次奧。


    次奧皺了皺眉,卻是瞟了管仲一眼,次奧知道,張山峰之所以這樣堅定地認為過不了多久就能夠報答自己,完全是因為管仲,因為張山峰無比信任管仲,但是次奧卻並不信任管仲,雖然次奧並不了解管仲是什麽人,但是管仲總是給他一種浮誇不羈的感覺。


    “哎!淺悟大師兄不許我們留在這裏,我們先走了!”次奧一聲歎息,萬般無奈,在可奧的攙扶之下緩慢地轉身離去。


    “山峰!你不要緊吧?這麽快便是站起來了?你身上還在流血呢!”管仲擔憂著張山峰。


    張山峰卻是目送著次奧離去的背影,麵上含著幸福的笑容,聲音無比柔和地說道:“老大!次奧真好,對麽?”


    “嗯!?”管仲聽得張山峰恍若自言自語的話,愣了一下,側目向著拖著身軀離去的次奧,昏暗的光線之下,能夠清晰地看到次奧背後流血的鞭痕,觸目驚心。


    “等等!”攙扶著次奧的可奧突然止住,小心鬆開次奧,朝著一旁的大水池走去。


    “可奧!怎麽了?”次奧不解地問道。


    可奧沒說什麽,隻是走至大水池邊上,用腳重重地踢了踢水池低下的那塊木塞。這是水池的放水口,一般隻有清洗水池的時候需要將水放幹才會用到這個口子。白天時候次奧和張山峰皆是有檢查過這放水口,仔仔細細地按牢,之前一次挑水上來還好好的,沒有想到這一會兒竟然鬆了。並且鬆得不多,流水聲都很細,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如果沒有可奧,恐怕就算待會兒張山峰挑滿了水池,到第二天也會流掉一半。


    “太可惡了!這一定是空吾做的!”次奧攥緊拳頭,狠狠說道。


    可奧將木塞弄牢固之後,返迴來,再度攙扶次奧離去。


    “謝謝你!可奧!謝謝你!次奧!”張山峰望著次奧和可奧的背影消失,嘴中囁嚅呢喃。


    之後,管仲和張山峰休息了片刻,便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提著桶向著山下走去。


    兩人來來迴迴,一直折騰到深夜時分方才將整個水缸挑滿水。沿途的石板路上滴滿了張山峰和管仲的血水與汗水。管仲幾乎是流著淚搖搖晃晃地幫著張山峰挑完了水。


    迴到居住的院子之後,張山峰倒在床上便是沉沉睡去,像是死了一般,若不是張山峰鼾聲如雷,恐怕管仲會激動不已地去將清韻禪師都是叫來。管仲一夜未睡,替張山峰擦拭身子,替他上藥包紮傷口。


    第二天天亮時候,管仲坐在房門口,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有了黑眼圈,眼睛眨巴著,心裏邊很亂,在想著什麽事情。管仲從未如此疲憊過,就算以前乞討沒有飯吃的時候最多也不過是餓著肚子,那也可以隨時隨地倒在一片草叢裏就睡去。但是昨晚上卻是他有生以來最為疲勞的一次,是一種心力交瘁的疲勞,因為精神上的壓迫和擔憂導致的疲憊。


    原來,保護照顧一個自己在乎的人是這麽累的事情!


    終於,管仲支持不住,睡意來襲,就這樣坐在門口睡著了,像是一個石雕。


    也許是因為打過張山峰一百鞭之後讓得淺悟消了些氣,所以淺悟這兩天倒是沒有派人找張山峰和管仲的麻煩。次奧受了傷,躺在自己的房舍之中養傷不能出來,所以這兩天都是可奧替管仲和張山峰拿了飯菜過來。


    可奧是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十分靦腆,平時話語不多,喜歡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有的時候一個人在花壇邊上蹲上一兩個時辰,有的時候自己坐在邊上發呆,看著藍天白雲癡癡的笑。


    通過這兩天的了解,管仲對次奧和可奧的身世也是知道了一些。次奧和可奧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家中太窮,養不起這兩個孩子,就將這兩個孩子丟掉。恰好遇到苦修中的清韻禪師。清韻禪師將他們帶到了妙音寺,安頓了他倆,同時囑咐不許其他人欺負他們兩個。若是沒有清韻禪師的囑咐,在這日漸邪惡的廟宇之內,恐怕單純善良的次奧和可奧早就被吃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兩天之後,張山峰的傷勢略微好些,便是有和尚前來布置任務,安排管仲和張山峰洗衣拖地,各種髒活累活皆是讓得管仲和張山峰兩人幹。管仲和張山峰並不抱怨什麽,隻是埋頭苦幹,平時還有次奧和可奧幫忙,所以自從那次挑水事件之後,管仲和張山峰倒是再沒有受到太過嚴重的責罰。


    日複一日,管仲和張山峰似乎就這樣習慣了寺廟的生活,漸漸的也變得跟真正的和尚一樣了。路上遇到燒香拜佛的也會雙手合十,施禮之後道上一聲“施主好”。有的時候得了空閑,也會拿著一個小木魚裝模作樣地敲兩下,學著和尚嘰裏呱啦地念幾句梵文。


    就這樣看似安穩地度過了大半月時間。


    這日,入夜,天色已暮,天空遍布烏雲,看似要下雨的光景。妙音寺燒香拜佛之人依舊絡繹不絕,人們皆是拿出了油紙傘,四處燈火輝煌,看似與尋常並無兩樣。


    管仲和張山峰忙活了一天,將整個妙音山主峰的廁所皆是打掃了一遍,弄得渾身又髒又臭。好不容易忙活完,吃過晚飯後迴到院子,已是半夜。


    原本準備洗洗睡了的管仲和張山峰,尚未褪下衣物,忽然一個和尚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兩人定睛一看,卻是次奧。


    “發生什麽事了!?”管仲見得次奧模樣,心中一緊,著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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