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婉被退婚的事被人熱熱鬧鬧的議了好些天，有人說她可惜，有人說她咎由自取……
但不管外界如何說，蔣婉像是毫不在意，門也不出，就呆在院子裏有時看看丫鬟們打鬧，有時一個人在屋內品茶。
蔣婉在院子裏悶了多久，謝韞就在她院外的樹上呆了多久。
饒是江風這種平時沉默寡言的人，此刻也恨不得有千萬句話要說，他看向謝韞，發現他依舊閉著眼睛，到嘴的話又被他咽了迴去。
算了，就讓他枯死在這棵樹上吧。
-
冬令節的帖子送到蔣府時，蔣婉正在家中同霜降商議如何找出那報信之人。
她因此人被退了婚，總得讓那人受點教訓方能解她心頭的不甘。
正想著，有小丫頭跑進來，手裏拿著一封帖子。
帖子上沒留名姓，隻“致蔣婉”三個燙金的大字。
蔣婉從小丫頭手裏接過帖子，抬頭問：“誰家送來的？”
明州的姑娘若是閑暇時想聚上那麽一聚，便會給相熟的好姐妹家遞去一張帖子。
隻是她現在應當是不受待見才對，誰又會給她送帖子呢？
“奴婢不知”，那小丫頭似乎是被蔣婉的問題難住，她遲疑了一會兒：“送帖子的人沒說。”
蔣婉點頭，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丫頭走後，霜降湊過來：“姑娘猜想是哪家的？”
“猜不出來”，蔣婉皺眉，她平素不喜與人打交道，認識謝窕之後再沒有其他朋友。
小時候她們嘲笑她沒母親，不受父親待見；長大後，她們嫉妒她輕輕鬆鬆就成了準太子妃。
孤立來，孤立去，時間一久，她也不願再同她們在一處。
蔣婉苦笑，好像從小到大，就沒哪家的小姐同自己交好的，倒是自己那個庶妹交了不少朋友。
她打開帖子，發現裏麵是皇家的印戳，待仔細看完後才知道這是冬令節的帖子。
冬令節是明州堪比上元節的節日，由皇家操持，宴請明州的官家子弟和大家閨秀一同吟詩賞花，這是明州唯一一天不在乎男女之防的日子，在冬令節上，若是有心儀之人隻需在他麵前放一朵花即可，若收了皆大歡喜，若不收也無需尷尬。
她合上帖子，問霜降：“今年冬令節是宮裏哪位娘娘操持的？”
“是鍾秀宮的明妃娘娘。”
“明妃？”蔣婉有些詫異，明妃雖至妃位卻不受寵，且膝下無子，仗著自己父親得勢，在宮裏囂張跋扈，她記得聖上是最討厭這類人的，怎麽會將冬令節交給她辦呢？
她笑了笑:“真是稀奇，還能看到明妃辦冬令節，她行事這樣乖張，聖上竟也沒斥責過她？“
霜降搖頭，她附在蔣婉耳邊：“小姐這些時日待在府中不知道，聖上原本定的是程景宮的虞美人，是明妃娘娘帶著宮婢將人家打個半死，這才奪來了冬令節的操持權，聽說現下虞美人還在寢宮躺著下不來床呢。”
蔣婉揚眉，這明妃行事乖張，當真是家裏寵壞了的，不似她，因著母親，從小就被人教導女孩子應當溫婉，應當遵從三從四德。
她從小就抵觸這些，自認識謝窕被聖上指了婚，她原以為她終於可以做自己，誰知到頭來卻是自己看錯了人。
心上有些苦澀，她低下頭去，忽又抬起來：“冬令節地點在哪裏？”
“聽說是在李相府中。”
“李相府中？她一個後宮娘娘將宴會定在自己娘家?”
“嗯”霜降點頭：“聽說是李家二姑娘幫著操辦的，二姑娘尚未出家，放在別處多有不便。”
“李明瑤幫著操辦的？”蔣婉瞬間就明白了，感情這帖子是李明瑤送過來的，李明瑤與蔣茹素來交好，因著蔣茹那畏畏縮縮的性子，李明瑤一直覺得是她虧待了蔣茹。
她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家是蔣茹的母親在掌管後院，誰又敢虧待蔣茹半分？
目光落在帖子上，她笑著開口：“看來這是李明瑤聽聞我被退婚，現下要替蔣茹出口氣啊。”
“啊？”霜降後知後覺：“那姑娘你還去嗎？”
“去啊，為何不去？”蔣婉垂下眼睛：“反正我名聲已經被毀了，現如今還端著這大家閨秀的名頭做什麽？”
她巴不得這名頭早些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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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們談話內容偷聽到的謝韞側頭看身側的江風：“那什麽冬令節本王能去嗎？”
江風頗無奈的看了他家主子一眼：“上次明妃娘娘親自來府上問您，您沒好氣的將人趕了出去，您忘了？”
謝韞坐直了身子，仔細想了下，也沒能在腦海裏翻出有關明妃的半點記憶來，他從樹上一躍而下：“不記得了，本王從不記無關緊要的人。”
江風詫異的看著謝韞，他家主子怎麽走了？不守著了？前些日子不是還說擔心人家嗎？
他撇嘴跟上謝韞，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主子？不看著了？”
“不用看著了”，謝韞晃了晃因為長時間睡在樹上而有些酸疼的脖子：“她不會想不開了。”
“您這麽確定？”江風有些不相信他家主子，女兒家被退婚這是多大的事啊，哪能說沒事就沒事了。
謝韞看了他一眼，搖頭，什麽也沒說。
他與蔣婉相處一世了，他很了解她，她這個人若是一點不難過這才是有事，若是哭過了，不管是什麽事她都能放下。
前世謝窕那樣對她，若她是那樣容易就尋短見的人，早就死過千百迴了。
-
冬令節這天城東李府門庭若市，幾乎明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匯集在李府。
李相帶著李明瑤在門前迎客，來的人太多了，多到笑的李明瑤臉都僵了，她不禁有些後悔給明州所有大家閨秀和官家子弟遞了帖子。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撇嘴，早知道就不貪圖新鮮，答應姐姐幫她操持了。
四周吵吵嚷嚷的，她有些走神，忽聽得管家報：“兵部侍郎家二姑娘到！”
她掀起眼皮，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尋找蔣茹身影，待找到後，偷偷伸手同她打招唿。
蔣茹迴以她微笑。
瞧著人來的都差不多了，李明瑤偷偷扯了身旁父親的衣角，李相沒迴頭依舊笑著同人打招唿，但身子卻在往李明瑤那側靠，他壓低了聲音，問：“怎麽了？”
“阿茹來了”，李明瑤指向蔣茹那個方向：“客人來的也差不多了，女兒想先去同阿茹說說話。”
李相看向李明瑤指著的方向，與站在馬車邊上的蔣茹四目相對，蔣茹碰上他眼神時明顯一愣，不過短暫幾秒便反應過來行禮，李相略一頷首算作迴禮。
他收迴目光，沒再看李明瑤：“去吧。”
但不管外界如何說，蔣婉像是毫不在意，門也不出，就呆在院子裏有時看看丫鬟們打鬧，有時一個人在屋內品茶。
蔣婉在院子裏悶了多久，謝韞就在她院外的樹上呆了多久。
饒是江風這種平時沉默寡言的人，此刻也恨不得有千萬句話要說，他看向謝韞，發現他依舊閉著眼睛，到嘴的話又被他咽了迴去。
算了，就讓他枯死在這棵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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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令節的帖子送到蔣府時，蔣婉正在家中同霜降商議如何找出那報信之人。
她因此人被退了婚，總得讓那人受點教訓方能解她心頭的不甘。
正想著，有小丫頭跑進來，手裏拿著一封帖子。
帖子上沒留名姓，隻“致蔣婉”三個燙金的大字。
蔣婉從小丫頭手裏接過帖子，抬頭問：“誰家送來的？”
明州的姑娘若是閑暇時想聚上那麽一聚，便會給相熟的好姐妹家遞去一張帖子。
隻是她現在應當是不受待見才對，誰又會給她送帖子呢？
“奴婢不知”，那小丫頭似乎是被蔣婉的問題難住，她遲疑了一會兒：“送帖子的人沒說。”
蔣婉點頭，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丫頭走後，霜降湊過來：“姑娘猜想是哪家的？”
“猜不出來”，蔣婉皺眉，她平素不喜與人打交道，認識謝窕之後再沒有其他朋友。
小時候她們嘲笑她沒母親，不受父親待見；長大後，她們嫉妒她輕輕鬆鬆就成了準太子妃。
孤立來，孤立去，時間一久，她也不願再同她們在一處。
蔣婉苦笑，好像從小到大，就沒哪家的小姐同自己交好的，倒是自己那個庶妹交了不少朋友。
她打開帖子，發現裏麵是皇家的印戳，待仔細看完後才知道這是冬令節的帖子。
冬令節是明州堪比上元節的節日，由皇家操持，宴請明州的官家子弟和大家閨秀一同吟詩賞花，這是明州唯一一天不在乎男女之防的日子，在冬令節上，若是有心儀之人隻需在他麵前放一朵花即可，若收了皆大歡喜，若不收也無需尷尬。
她合上帖子，問霜降：“今年冬令節是宮裏哪位娘娘操持的？”
“是鍾秀宮的明妃娘娘。”
“明妃？”蔣婉有些詫異，明妃雖至妃位卻不受寵，且膝下無子，仗著自己父親得勢，在宮裏囂張跋扈，她記得聖上是最討厭這類人的，怎麽會將冬令節交給她辦呢？
她笑了笑:“真是稀奇，還能看到明妃辦冬令節，她行事這樣乖張，聖上竟也沒斥責過她？“
霜降搖頭，她附在蔣婉耳邊：“小姐這些時日待在府中不知道，聖上原本定的是程景宮的虞美人，是明妃娘娘帶著宮婢將人家打個半死，這才奪來了冬令節的操持權，聽說現下虞美人還在寢宮躺著下不來床呢。”
蔣婉揚眉，這明妃行事乖張，當真是家裏寵壞了的，不似她，因著母親，從小就被人教導女孩子應當溫婉，應當遵從三從四德。
她從小就抵觸這些，自認識謝窕被聖上指了婚，她原以為她終於可以做自己，誰知到頭來卻是自己看錯了人。
心上有些苦澀，她低下頭去，忽又抬起來：“冬令節地點在哪裏？”
“聽說是在李相府中。”
“李相府中？她一個後宮娘娘將宴會定在自己娘家?”
“嗯”霜降點頭：“聽說是李家二姑娘幫著操辦的，二姑娘尚未出家，放在別處多有不便。”
“李明瑤幫著操辦的？”蔣婉瞬間就明白了，感情這帖子是李明瑤送過來的，李明瑤與蔣茹素來交好，因著蔣茹那畏畏縮縮的性子，李明瑤一直覺得是她虧待了蔣茹。
她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家是蔣茹的母親在掌管後院，誰又敢虧待蔣茹半分？
目光落在帖子上，她笑著開口：“看來這是李明瑤聽聞我被退婚，現下要替蔣茹出口氣啊。”
“啊？”霜降後知後覺：“那姑娘你還去嗎？”
“去啊，為何不去？”蔣婉垂下眼睛：“反正我名聲已經被毀了，現如今還端著這大家閨秀的名頭做什麽？”
她巴不得這名頭早些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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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們談話內容偷聽到的謝韞側頭看身側的江風：“那什麽冬令節本王能去嗎？”
江風頗無奈的看了他家主子一眼：“上次明妃娘娘親自來府上問您，您沒好氣的將人趕了出去，您忘了？”
謝韞坐直了身子，仔細想了下，也沒能在腦海裏翻出有關明妃的半點記憶來，他從樹上一躍而下：“不記得了，本王從不記無關緊要的人。”
江風詫異的看著謝韞，他家主子怎麽走了？不守著了？前些日子不是還說擔心人家嗎？
他撇嘴跟上謝韞，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主子？不看著了？”
“不用看著了”，謝韞晃了晃因為長時間睡在樹上而有些酸疼的脖子：“她不會想不開了。”
“您這麽確定？”江風有些不相信他家主子，女兒家被退婚這是多大的事啊，哪能說沒事就沒事了。
謝韞看了他一眼，搖頭，什麽也沒說。
他與蔣婉相處一世了，他很了解她，她這個人若是一點不難過這才是有事，若是哭過了，不管是什麽事她都能放下。
前世謝窕那樣對她，若她是那樣容易就尋短見的人，早就死過千百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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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令節這天城東李府門庭若市，幾乎明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匯集在李府。
李相帶著李明瑤在門前迎客，來的人太多了，多到笑的李明瑤臉都僵了，她不禁有些後悔給明州所有大家閨秀和官家子弟遞了帖子。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撇嘴，早知道就不貪圖新鮮，答應姐姐幫她操持了。
四周吵吵嚷嚷的，她有些走神，忽聽得管家報：“兵部侍郎家二姑娘到！”
她掀起眼皮，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尋找蔣茹身影，待找到後，偷偷伸手同她打招唿。
蔣茹迴以她微笑。
瞧著人來的都差不多了，李明瑤偷偷扯了身旁父親的衣角，李相沒迴頭依舊笑著同人打招唿，但身子卻在往李明瑤那側靠，他壓低了聲音，問：“怎麽了？”
“阿茹來了”，李明瑤指向蔣茹那個方向：“客人來的也差不多了，女兒想先去同阿茹說說話。”
李相看向李明瑤指著的方向，與站在馬車邊上的蔣茹四目相對，蔣茹碰上他眼神時明顯一愣，不過短暫幾秒便反應過來行禮，李相略一頷首算作迴禮。
他收迴目光，沒再看李明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