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全靠gps導航,莫非要去的是他以前光顧過的一家,六六問:“你確定你記得位置?”


    莫非說:“這才六年,我記性哪那麽差。”


    六六:“……”想起來了,六年前,這家夥確實丟下他到這兒來過一次。


    算了,今晚不計較這個,掃興,掃興。


    這個城市很有煙火氣,過了零點,夜宵店大堂還是一片唿唿喝喝的熱鬧。六六墨鏡口罩全副武裝好容易才到樓上包間。


    菜當然是他點的,香辣的蝦蟹河鮮,樣數不少,可是依然是氣死人的狀況,攢了半個晚上的饞勁兒,到最後,吃幾口就塞不下了。


    六六也沒像以前一樣讓莫非多吃,“差不多就行了,再找個地方逛逛。”


    城市被江水橫切,半小時後,車停在江濱,夜幕下的江水映著霓虹,像是潑進了斑斕油彩。


    吃飽了,腦子就乏。


    六六靠在副駕座,靜靜望著不遠處的粼粼璀璨,一時不想說話。


    莫非靠在一邊,依然穿著白天那身衣服,像個兵痞子似的,氣質挺堅硬。確實堅硬,莫非側臉線條深刻,高額頭,挺鼻梁,眼神爍亮,看起來有股不可擋的衝勁兒,隻要不刻意撒歡賣乖,已經完全是個足夠強勢的男人了。


    六六想抽煙,手剛抬起些許,又放下去。


    莫非不算突然地把臉轉過來,定定瞧著他。


    六六知道莫非在看他,可依然目視前方,隻當沒發覺。


    沒多久,一股濃厚的荷爾蒙氣息朝他席卷而來,片刻後,莫非胳膊搭上他腦後的椅背,臉已近到他頰邊。


    他緩緩側過臉,毫不避讓地跟莫非對視。


    莫非眼神像是匹饑餓的獒犬,凝眸片刻,嘴湊向他的臉頰。


    六六略偏一下頭,躲過。


    再湊,再躲過。


    安靜的車廂裏,有粗重的唿吸聲。


    莫非突然抬起手臂,顯然是來鉗製他的。


    六六動作也不慢,利落地一巴掌拍上莫非的腦袋。


    莫非抬到一半的胳膊半路垂下去,很快,頭也垂到他的頸側,“哥……”


    六六這次沒掙,由著莫非在自己頸窩蹭,很好,一下就把獒犬拍成了奶狗。


    他十分大度地伸手揉了揉莫非的頭。


    你乖。


    可幻象就是幻象,你能乖多久。


    鑒於第二天清早是助理來叫他們起床,晨起那啥之類劇情就不會有了。


    下午開始錄節目,上午需要簡單排演,六六按照約定時間到達演播廳。


    他和其他嘉賓都到了,唯獨沒瞧見賀玉軒,六六也沒多問,這種愛耍大牌的同行他見過不少,談不上新鮮。


    一個小時後,賀玉軒還沒到場,名嘴主持人耐不住了,把工作人員叫過來問了幾句。


    六六坐在台下休息,經紀人小聲跟他說:“賀玉軒昨晚讓藝人接待陪吃陪喝陪玩到四點才迴去睡覺,現在人還在酒店,叫都叫不出來。說是藝人接待帶他吃出了問題,弄壞了肚子。”


    六六沒發表意見。


    莫非一聽就覺得有意思了,“這人真是來錄節目的?”他哥都沒耍大牌,這人比他哥更大牌?


    轉眼三個小時過去,還沒瞧見賀玉軒的影子,倒是主持人聽人說完什麽,臉色相當不好。


    六六被請迴化妝間收拾吃飯,從走廊經過,看見一梳馬尾的年輕女孩站在一間化妝間門口。


    女孩臉色灰敗,掛了胸牌,看鑲邊顏色應該是藝人接待。


    六六剛坐穩,經紀人來跟他講笑話,“又聽了點內幕,賀玉軒肚子根本就沒事,昨兒他半夜迴房間,讓藝人接待上床繼續接待,人家姑娘沒肯,他到現在還在為這事兒置氣。人都到化妝間了還不肯出去。肚子就是個拿人問罪的借口。”


    “節目組沒人管?”


    “你也知道賀玉軒的後台多硬,他們公司跟這邊合作多著,他耍個脾氣,節目組也不會怎麽樣,最多炒了那接待給順個氣唄,你說也是,做接待就該有跟各種人打交道的覺悟。賀玉軒這麽大的反應,那姑娘當時指不定拒絕得多生硬。可能還真不是吃這碗飯的料。”


    莫非進門剛好聽完這段,笑了,“你開了天眼。”


    六六沒說話,他這經紀人啊,可真是草台班子裏唯一的,明白人。


    事情發展到中午,賀玉軒拒絕讓化妝師進門,言稱接待人員昨天有多處怠慢瀆職,堅持讓節目組給他一個說法。


    這些都是六六從經紀人嘴裏聽來的八卦,節目組工作人員也就這些,不管明麵上借口是什麽,底下真實情況隨便探下口風就明白,誰都不是傻子。


    莫非剛好不在,六六朝經紀人冷冷瞥了一眼:“不想管閑事就別看熱鬧。”特別,不要在莫非麵前反複嚼。


    這種事聽著特別招人煩,六六突然有些懷念以前那個老經紀人,從不拿這些道聽途說擾他的耳朵,可那已經是陳老爺子在世時的事了。


    本來,這陣子一直把精神耗在戲裏,六六過得還算愜意,但到這個中午,一切突然就不美妙了。


    這感覺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誰從火星打迴地球。


    莫少爺不在,不表示他不知道後續情節。


    家犬一時沒上繩,活動範圍簡直一切皆有可能。


    莫非為他哥操碎心,繼而為他哥的節目操碎心,打電話給郝總,“這姓賀的什麽來頭?連媒體都敢得罪。”


    郝總說:“那也要看是哪家媒體,跟他家利益牽扯大的,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就算是他**不成,他扯個由頭問自己人要說法,人家還能不給他?節目組還在僵持,也就是要個麵子。”


    到此,結果會如何,大家都明白了。


    命令經紀人別再亂嚼的六六,卻趁著莫非沒迴,自打臉地又問了一句,“你覺得最後會怎麽解決?”


    經紀人說:“事情被賀玉軒鬧到這個份上,他那種咖位和背景的藝人不能變成**婦女未遂的混蛋,小接待就必須是不稱職的接待。藝人的名聲就是錢,這台黃金檔正播著他的戲,能讓他現在落黑料?放心,待會兒的節目誤不了,節目組現在就是強要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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