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由於魔靈現世，各大仙門都處於高度的警備之中。但奇怪的是，這次的影響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或者說根本微不足道。除了人間部分地方因久雨成災導致湖海泛濫，淹掉了個別附近的村莊外，百年前魔靈現世時曾有過的其他異象都未曾出現。因此，對於那段日子的異變，大家都不由懷疑，是否判斷有誤。
天山派的大殿上，柳千鶴正在聽淩瑄匯報山下之事。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個子很高，長相清秀。
少年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柳千鶴喊他，才堪堪迴神，忙上前一步，朗聲道：“掌門。”
柳千鶴看著他：“此番跟著你師父下山，可有學到些什麽？”
少年早就猜到他會這麽問，將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天生異象，好在人間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但很多地方仍有妖魔作亂。弟子以為身為仙門弟子，理應以鏟妖除魔為己任，決不可姑息這些妖魔繼續危害人間。”
“說得好。”柳千鶴滿意地點頭，“看來你師父教得不錯。”
聽到了稱讚，少年很高興：“多謝掌門誇獎。”
柳千鶴道：“出去了那麽久，你娘早就盼著你迴來了，我與你師父還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先去見見你娘吧，省的她擔心。”
“是。”少年應下，轉身出了大殿。
剛走到門口，就見天邊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禦劍往自己的方向而來，看清來人，少年眼前一亮，揚起嘴角：“小師妹！”
那是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少女，白淨可愛，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充滿靈氣。她朝少年揮了揮手，隨即跳下劍：“不是說好七日便歸的嘛，怎麽去了那麽久！”
“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擱了。”少年揉了揉她的頭，“小師妹這是在擔心我嗎？”
少女飛快地躲開，朝他做了個鬼臉：“誰說我擔心你啦！師父呢，你怎麽沒和他在一起？”
少年收迴手，尷尬地笑了笑：“掌門說有事要與師父商量，就讓我先出來了。”
“那好吧。”少女略帶失望地嘟起嘴，收了劍，撐著下巴坐在殿外的台階上。
少年走到她身邊，拉她的胳膊：“你都多大了，怎麽還老愛坐在地上，快起來，等會兒叫師父看到又要挨罵了！”
“師父才不會罵我呢！”少女不理他。
少年無奈，隻能陪著她一起坐下。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根女孩子才會用的銀簪，遞給她：“小師妹，這是我下山給你買的，你……你喜歡嗎？”
少女接過簪子，拿在手裏看了幾眼，然後朝少年甜甜一笑：“多謝師兄。”
少年的臉有點紅：“我……我來給你戴上吧？”
剛要伸手去拿，少女卻已經將簪子收了起來，歪了歪腦袋道：“我現在戴的這根就很好，師兄送給我的，等以後再戴吧。”
“你不喜歡嗎？”少年有點失望。
少女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啦！”
她很喜歡他送的簪子，可是她現在戴的這根是師父親手給她做的，她可不舍得拿下來。
“那你……”
少年還想說什麽，卻被少女打斷：“師兄，我剛剛來的路上遇到師叔和師伯了，他們好像有事要找你呢，你快去吧！”
少年一聽，果然站了起來：“好，我這就去，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迴來。”
“好呀。”少女又笑了笑。
*
少年才離開不久，身後的門就開了。少女迴頭，瞧見那個多日不見的人，二話不說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淩瑄也是一愣，完全沒想到她會等在門口。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四周，幸好這會兒弟子們都在休息，沒人會來這裏。
“小雪，放手。”淩瑄後退一步，想要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哪知麵前的少女抱得他更緊，臉完全貼在他的胸口：“不放！”
淩瑄無奈，隻得用力掰開她的手。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在大庭廣眾下親熱的人，在朱雀堂的時候隻有他們二人，她想怎麽抱他都可以任由她抱，可是在外麵不行。
少女委屈地看著他，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師父說好七日就迴來的，可這都過了半個月才迴來，迴來之後也不先來看我，師父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
看著她長得跟天雪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淩瑄不由心一疼。
以前的她不會因為他離開幾日就跟他鬧，哪怕是他閉關半年，她也從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依賴他幾乎都已經成了習慣，隻要他有一刻不在她的身邊，她就會害怕得到處找他。這次下山本來她也要去的，可他不放心，怕在外麵遇到什麽危險，勸了她很久她才答應留在這裏等他迴來，隻是沒想到出了點意外，竟然耽擱了那麽久。
是不是因為上一世他答應她的事沒有做到，這一世她才會那麽離不開他呢？
淩瑄抬手替她擦掉眼淚，柔聲安慰：“怎麽會呢，師父最喜歡小雪了，不會不要小雪的。”
憶雪抓住他的手，仿佛還不相信：“那師父為什麽那麽久才迴來？”
“因為……”
“因為你師父是仙門弟子，他有責任保護六界蒼生。近來妖魔橫行，若你師父不去阻止它們，它們便會害死許多無辜的生命。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柳千鶴從殿內走出，見二人舉止親密，竟然連半點不滿都沒有。
“掌門。”憶雪喊他。
柳千鶴點頭，破天荒地朝她笑了笑：“小雪，你要記住。身為仙門弟子，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的。你師父如此，你也理應如此。”
憶雪似懂非懂，她如今已經十五歲了，本應早對這些事心領神會，可這些年淩瑄將她保護得太好，從來不跟她提這些事，每每談起修仙，也隻說是為了陪他。也許是因為在淩瑄的潛意識裏，並不希望她知道這些事。現在柳千鶴這麽一提，憶雪的眼底明顯染上了幾分不解。
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麽迴事，柳千鶴長歎一聲，也不生氣，對淩瑄道：“她總是要長大的，你也不可能時時都護著她，該讓她知道的還是得教一些。”
淩瑄低頭：“弟子明白。”
柳千鶴也不再多說什麽：“過幾日你師叔和大師兄就要迴來了，這些年他們常在人間走動，你若有空，帶上小雪和天兒，讓他們也多了解點人間的事。”
他的用意淩瑄明白，當下點頭道：“是，師父。”
*
師徒二人迴到朱雀堂，淩瑄卻停在門口不動。
憶雪走了兩步，看不到人，迴頭見他正朝自己的方向望著，似乎是在看她，似乎又不是，憶雪抿嘴，迴去拉他的手：“師父在想什麽？”
淩瑄反握住她的手：“小雪想下山嗎？”
一路迴來，他一直在思考柳千鶴說的話。柳千鶴說的不錯，他是仙門弟子，她也是，今後像這樣的離別也許會經常發生，他不可能每一次都哄著她讓她在這裏等他迴來，他也沒有辦法保證他一定能夠平安迴來。小雪已經長大了，他不能為了保護她就什麽都不讓她知道。她有權利認識自己所處的環境和身份，有權利決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如同當年一樣，她不喜歡修仙，而是選擇了學習醫術濟世救人。
憶雪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聽說下山而字，眼前頓時一亮：“師父要帶我下山嗎？”
她早就聽許多弟子甚至是師兄都說過山下的事，可每當她要細問的時候，大家似乎都不願意告訴她了。可從偶爾聽到別人的言談中，以及小時候模糊的記憶裏，她也知道山下一定很好玩。
見她充滿期待的眸子，淩瑄心裏已經有了主意：“馬上又是仙劍大會了，等大會結束，我就帶你下山。”
“真的嗎？”憶雪高興地在原地轉圈，頓時將剛才的委屈忘得一幹二淨，“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
自顧自地得意了一會兒，憶雪忽然問道：“仙劍大會是什麽呀？”
淩瑄道：“就是仙門弟子之間切磋較量的一種形式，一般都會有好幾個門派的弟子一起參加，比試隻是其次，重要的是考察本門弟子是否在遇到外門攻擊時有足夠的應變能力。”
憶雪聽得不是很懂，隻是覺得好玩：“那我也可以參加嗎？”
握著她的手一緊，仿佛又迴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日，他親眼看著她魂飛魄散。心像被什麽東西揪住，狠狠地疼了一下。
其實，他這些年已經教了憶雪很多法術，她也學得很快，除了碧波劍法以外，幾乎當年他會的那些，她都已經學會了。她雖沒有真正地與誰打過，但他也知道，以她現在的實力，要通過初試並不困難。
隻是，他並不希望她去參加，甚至，不想讓她出現在仙劍大會上。
“師父？”見淩瑄不說話，憶雪又搖了搖他的手臂。
真的要這樣嗎？真的不讓她去仙劍大會嗎？連看一眼都不行嗎？可是剛才，他分明已經決定讓她選擇走自己的路……
淩瑄道：“師父知道小雪很聰明，學什麽都很快，但是小雪沒有實戰經驗，師父擔心小雪參加比試會受傷，我們過幾年再參加好不好？”
連哄帶騙的聲音，卻透著滿滿的關心。憶雪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這次就不去了，不過師父答應我的，等仙劍大會結束了，就要帶我下山去玩，不能食言哦！”
“好。”淩瑄這才放心地笑了。
*
夜半時分。
憶雪沐浴過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就跑來淩瑄的房裏。這些年她夜夜纏著淩瑄要一起睡，淩瑄也再沒有拒絕過她。
八年過去，當初隻有他一半高的小女孩已經長到他的胸口，可她卻依舊很輕，幾乎都不需要用力就能將她抱起來。
隨手在門外設了個結界，淩瑄抱著她躺到床上，自己也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剛剛蓋上被子，憶雪就從她的被子裏爬了出來，掀開他的被子整個人鑽了進去。
“小雪！”淩瑄皺眉，提醒，“迴去。”
當初說好的，她可以跟自己睡在一起，但前提是她不能和自己蓋同一條被子。這些年來一直如此，哪怕他抱著她睡的時候，中間也隔了兩條被子。
因為什麽，淩瑄當然清楚。
“我不！”憶雪想都沒想就拒絕，一下子鑽到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師父抱我睡。”
感覺到綿軟的身子正貼著自己，淩瑄麵色微紅，卻仍然不動：“聽話，不然以後不讓你進來了。”
他這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憶雪自然知道如何應付：“師父不讓我進來我就隻能睡門口了，師父忍心讓我在外麵睡一夜嗎？”
“……”淩瑄無語，她以前這麽說過，也真的這麽做了，他發現之後差點沒後悔死。哪怕是轉了一世，脾氣還是這麽倔強，說什麽就是什麽。
當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又聽她道：“我都半個月沒見師父了，師父就抱抱我，不然又要做噩夢了。”
淩瑄一聽，手這才搭上她的肩，側身對著她：“又做噩夢了？”
憶雪眼珠子轉了轉，趁機更深地窩進他懷裏，小腦袋還在他手臂上挑了個舒服的位置，才含糊不清道：“嗯，好多次了。”
淩瑄拍了拍她的肩，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背上輕撫：“別怕，有師父在，睡吧，師父陪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少女閉著眼，嘴角卻大大地上揚。
天山派的大殿上，柳千鶴正在聽淩瑄匯報山下之事。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個子很高，長相清秀。
少年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柳千鶴喊他，才堪堪迴神，忙上前一步，朗聲道：“掌門。”
柳千鶴看著他：“此番跟著你師父下山，可有學到些什麽？”
少年早就猜到他會這麽問，將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天生異象，好在人間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但很多地方仍有妖魔作亂。弟子以為身為仙門弟子，理應以鏟妖除魔為己任，決不可姑息這些妖魔繼續危害人間。”
“說得好。”柳千鶴滿意地點頭，“看來你師父教得不錯。”
聽到了稱讚，少年很高興：“多謝掌門誇獎。”
柳千鶴道：“出去了那麽久，你娘早就盼著你迴來了，我與你師父還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先去見見你娘吧，省的她擔心。”
“是。”少年應下，轉身出了大殿。
剛走到門口，就見天邊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禦劍往自己的方向而來，看清來人，少年眼前一亮，揚起嘴角：“小師妹！”
那是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少女，白淨可愛，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充滿靈氣。她朝少年揮了揮手，隨即跳下劍：“不是說好七日便歸的嘛，怎麽去了那麽久！”
“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擱了。”少年揉了揉她的頭，“小師妹這是在擔心我嗎？”
少女飛快地躲開，朝他做了個鬼臉：“誰說我擔心你啦！師父呢，你怎麽沒和他在一起？”
少年收迴手，尷尬地笑了笑：“掌門說有事要與師父商量，就讓我先出來了。”
“那好吧。”少女略帶失望地嘟起嘴，收了劍，撐著下巴坐在殿外的台階上。
少年走到她身邊，拉她的胳膊：“你都多大了，怎麽還老愛坐在地上，快起來，等會兒叫師父看到又要挨罵了！”
“師父才不會罵我呢！”少女不理他。
少年無奈，隻能陪著她一起坐下。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根女孩子才會用的銀簪，遞給她：“小師妹，這是我下山給你買的，你……你喜歡嗎？”
少女接過簪子，拿在手裏看了幾眼，然後朝少年甜甜一笑：“多謝師兄。”
少年的臉有點紅：“我……我來給你戴上吧？”
剛要伸手去拿，少女卻已經將簪子收了起來，歪了歪腦袋道：“我現在戴的這根就很好，師兄送給我的，等以後再戴吧。”
“你不喜歡嗎？”少年有點失望。
少女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啦！”
她很喜歡他送的簪子，可是她現在戴的這根是師父親手給她做的，她可不舍得拿下來。
“那你……”
少年還想說什麽，卻被少女打斷：“師兄，我剛剛來的路上遇到師叔和師伯了，他們好像有事要找你呢，你快去吧！”
少年一聽，果然站了起來：“好，我這就去，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迴來。”
“好呀。”少女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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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才離開不久，身後的門就開了。少女迴頭，瞧見那個多日不見的人，二話不說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淩瑄也是一愣，完全沒想到她會等在門口。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四周，幸好這會兒弟子們都在休息，沒人會來這裏。
“小雪，放手。”淩瑄後退一步，想要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哪知麵前的少女抱得他更緊，臉完全貼在他的胸口：“不放！”
淩瑄無奈，隻得用力掰開她的手。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在大庭廣眾下親熱的人，在朱雀堂的時候隻有他們二人，她想怎麽抱他都可以任由她抱，可是在外麵不行。
少女委屈地看著他，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師父說好七日就迴來的，可這都過了半個月才迴來，迴來之後也不先來看我，師父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
看著她長得跟天雪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淩瑄不由心一疼。
以前的她不會因為他離開幾日就跟他鬧，哪怕是他閉關半年，她也從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依賴他幾乎都已經成了習慣，隻要他有一刻不在她的身邊，她就會害怕得到處找他。這次下山本來她也要去的，可他不放心，怕在外麵遇到什麽危險，勸了她很久她才答應留在這裏等他迴來，隻是沒想到出了點意外，竟然耽擱了那麽久。
是不是因為上一世他答應她的事沒有做到，這一世她才會那麽離不開他呢？
淩瑄抬手替她擦掉眼淚，柔聲安慰：“怎麽會呢，師父最喜歡小雪了，不會不要小雪的。”
憶雪抓住他的手，仿佛還不相信：“那師父為什麽那麽久才迴來？”
“因為……”
“因為你師父是仙門弟子，他有責任保護六界蒼生。近來妖魔橫行，若你師父不去阻止它們，它們便會害死許多無辜的生命。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柳千鶴從殿內走出，見二人舉止親密，竟然連半點不滿都沒有。
“掌門。”憶雪喊他。
柳千鶴點頭，破天荒地朝她笑了笑：“小雪，你要記住。身為仙門弟子，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的。你師父如此，你也理應如此。”
憶雪似懂非懂，她如今已經十五歲了，本應早對這些事心領神會，可這些年淩瑄將她保護得太好，從來不跟她提這些事，每每談起修仙，也隻說是為了陪他。也許是因為在淩瑄的潛意識裏，並不希望她知道這些事。現在柳千鶴這麽一提，憶雪的眼底明顯染上了幾分不解。
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麽迴事，柳千鶴長歎一聲，也不生氣，對淩瑄道：“她總是要長大的，你也不可能時時都護著她，該讓她知道的還是得教一些。”
淩瑄低頭：“弟子明白。”
柳千鶴也不再多說什麽：“過幾日你師叔和大師兄就要迴來了，這些年他們常在人間走動，你若有空，帶上小雪和天兒，讓他們也多了解點人間的事。”
他的用意淩瑄明白，當下點頭道：“是，師父。”
*
師徒二人迴到朱雀堂，淩瑄卻停在門口不動。
憶雪走了兩步，看不到人，迴頭見他正朝自己的方向望著，似乎是在看她，似乎又不是，憶雪抿嘴，迴去拉他的手：“師父在想什麽？”
淩瑄反握住她的手：“小雪想下山嗎？”
一路迴來，他一直在思考柳千鶴說的話。柳千鶴說的不錯，他是仙門弟子，她也是，今後像這樣的離別也許會經常發生，他不可能每一次都哄著她讓她在這裏等他迴來，他也沒有辦法保證他一定能夠平安迴來。小雪已經長大了，他不能為了保護她就什麽都不讓她知道。她有權利認識自己所處的環境和身份，有權利決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如同當年一樣，她不喜歡修仙，而是選擇了學習醫術濟世救人。
憶雪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聽說下山而字，眼前頓時一亮：“師父要帶我下山嗎？”
她早就聽許多弟子甚至是師兄都說過山下的事，可每當她要細問的時候，大家似乎都不願意告訴她了。可從偶爾聽到別人的言談中，以及小時候模糊的記憶裏，她也知道山下一定很好玩。
見她充滿期待的眸子，淩瑄心裏已經有了主意：“馬上又是仙劍大會了，等大會結束，我就帶你下山。”
“真的嗎？”憶雪高興地在原地轉圈，頓時將剛才的委屈忘得一幹二淨，“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
自顧自地得意了一會兒，憶雪忽然問道：“仙劍大會是什麽呀？”
淩瑄道：“就是仙門弟子之間切磋較量的一種形式，一般都會有好幾個門派的弟子一起參加，比試隻是其次，重要的是考察本門弟子是否在遇到外門攻擊時有足夠的應變能力。”
憶雪聽得不是很懂，隻是覺得好玩：“那我也可以參加嗎？”
握著她的手一緊，仿佛又迴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日，他親眼看著她魂飛魄散。心像被什麽東西揪住，狠狠地疼了一下。
其實，他這些年已經教了憶雪很多法術，她也學得很快，除了碧波劍法以外，幾乎當年他會的那些，她都已經學會了。她雖沒有真正地與誰打過，但他也知道，以她現在的實力，要通過初試並不困難。
隻是，他並不希望她去參加，甚至，不想讓她出現在仙劍大會上。
“師父？”見淩瑄不說話，憶雪又搖了搖他的手臂。
真的要這樣嗎？真的不讓她去仙劍大會嗎？連看一眼都不行嗎？可是剛才，他分明已經決定讓她選擇走自己的路……
淩瑄道：“師父知道小雪很聰明，學什麽都很快，但是小雪沒有實戰經驗，師父擔心小雪參加比試會受傷，我們過幾年再參加好不好？”
連哄帶騙的聲音，卻透著滿滿的關心。憶雪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這次就不去了，不過師父答應我的，等仙劍大會結束了，就要帶我下山去玩，不能食言哦！”
“好。”淩瑄這才放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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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
憶雪沐浴過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就跑來淩瑄的房裏。這些年她夜夜纏著淩瑄要一起睡，淩瑄也再沒有拒絕過她。
八年過去，當初隻有他一半高的小女孩已經長到他的胸口，可她卻依舊很輕，幾乎都不需要用力就能將她抱起來。
隨手在門外設了個結界，淩瑄抱著她躺到床上，自己也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剛剛蓋上被子，憶雪就從她的被子裏爬了出來，掀開他的被子整個人鑽了進去。
“小雪！”淩瑄皺眉，提醒，“迴去。”
當初說好的，她可以跟自己睡在一起，但前提是她不能和自己蓋同一條被子。這些年來一直如此，哪怕他抱著她睡的時候，中間也隔了兩條被子。
因為什麽，淩瑄當然清楚。
“我不！”憶雪想都沒想就拒絕，一下子鑽到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師父抱我睡。”
感覺到綿軟的身子正貼著自己，淩瑄麵色微紅，卻仍然不動：“聽話，不然以後不讓你進來了。”
他這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憶雪自然知道如何應付：“師父不讓我進來我就隻能睡門口了，師父忍心讓我在外麵睡一夜嗎？”
“……”淩瑄無語，她以前這麽說過，也真的這麽做了，他發現之後差點沒後悔死。哪怕是轉了一世，脾氣還是這麽倔強，說什麽就是什麽。
當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又聽她道：“我都半個月沒見師父了，師父就抱抱我，不然又要做噩夢了。”
淩瑄一聽，手這才搭上她的肩，側身對著她：“又做噩夢了？”
憶雪眼珠子轉了轉，趁機更深地窩進他懷裏，小腦袋還在他手臂上挑了個舒服的位置，才含糊不清道：“嗯，好多次了。”
淩瑄拍了拍她的肩，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背上輕撫：“別怕，有師父在，睡吧，師父陪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少女閉著眼，嘴角卻大大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