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下山一個多月,再次迴到天山,幾個孩子的臉上皆露出了欣喜之色。


    守門的弟子見他們幾人迴來,急忙側身,讓出了一條道來,“幾位師兄師姐迴來了,容我先去通報掌門……”


    “不必了。”向聞抬了抬手,打斷他道,“我們自己進去就行了。”


    小弟子應聲退到一邊,向聞等人率先步入,蘇莫天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之後,也慢悠悠地跟了進去。


    經過武場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在監督弟子練劍的夜塵。夜塵眼尖,大老遠就看到他們幾人有說有笑地朝自己這邊走來,迴頭和小弟子們交代了幾句,便笑著迎向他們,“看你們四人的神色,此行應該沒有遇到什麽大麻煩吧?”


    淩瑄禮貌地頷首,“多謝大師兄關心,此行尚算順利。”


    夜塵點頭,看向天雪,“我聽說師娘下山前給了你一件寶貝,不知道這次下山有沒有用到呢?”


    聽出他話裏的揶揄,天雪忙道:“夜塵師兄你就別取笑我了,這一路上都是淩瑄哥哥他們在保護我。”


    夜塵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淩瑄,唇角含笑,“看來你們此行的收獲還不小呢!”


    他的弦外之音實在是太強烈了,惹得淩瑄和天雪麵上都是一紅。


    夜塵笑笑,朝他們身後望了望,疑惑道:“青蓉呢?師父讓她去找你們,她沒有跟你們一起迴來嗎?”


    淩瑄道:“原本是和我們一塊兒的,可在上山前師姐忽然說有事情要辦,就讓我們先迴來了。”


    “哦?”夜塵挑了挑眉,“去哪兒了也沒說?”


    淩瑄搖頭,“不曾。”


    夜塵神色一黯,轉瞬又恢複了鎮定,對他們道:“師父正在大殿中與幾位長老商量仙劍大會的事情,你們匆忙趕迴來想必也累了,先迴去休息吧,等師父他們商量完事情之後,我再去通知你們。”


    他的話音一落,元香就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大師兄,你知不知道爹爹這麽急找我迴來有什麽事啊?”


    夜塵想了想,確定自己的確不知道,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師父和師娘也是前些日子剛迴來的,一迴來就讓青蓉去找你們。我這裏幫著師父一起籌備仙劍大會的事情,他也未曾提過。”


    見元香苦惱地皺了皺眉,夜塵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柔聲道:“你也別想太多了,興許是師父和師娘惦記你了才找你迴來的。你也知道,你這是第一次下山,我們幾個師兄妹中,師父是最疼你的,想你了找你迴來,也是很有可能的。”


    是這樣嗎?元香眨著眼睛看他,心裏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四人正想往寢殿走去,卻聽天雪驚訝地“咦”了一聲。


    “怎麽了?”淩瑄牽著她的手,柔聲問。


    天雪東瞧瞧,西看看,“師父他老人家呢?怎麽不見了?”


    淩瑄迴頭看看,這才發現蘇莫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蹤影,他心下一急,隻盼望他不要亂跑。當初答應他跟著他們一起來天山,淩瑄並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隻是想到他來的目的可能與顏水若的事情有關,便也不好阻攔,況且他們幾人心中也很想知道當年的來龍去脈,所以並沒有多問,隻想等見到了柳千鶴之後再細談。可現在才一迴來,蘇莫天就消失不見了,他就不得不急了。


    不管怎麽說,他的這個師父柳千鶴是不知道的,當初蘇莫天執意不肯讓他說出他的身份,於是他便一直守口如瓶,五年多來並未透露過一個字,就連天雪也沒有說過隻言片語。如今他未經允許上了山已經是違背了天山派的規矩,若是再四處亂跑惹出了什麽亂子,他看他以後也別在這裏待下去了!


    “你先迴去,我去找!”說完,淩瑄就欲轉身。


    天雪忽然扯住了他的衣服,仰起頭愣愣地望著他的身後,結巴道:“淩、淩瑄哥哥,你、你看……那不是師父和幹爹嘛……”


    淩瑄聞聲迴頭,眼睛驀地瞪大。


    向聞和元香走到一半見兩人停下來不走了,也心覺奇怪,迴頭一看,瞬間嘴巴可以容納下一個雞蛋那麽大了。


    原本喧鬧的武場突然間變得安靜如虹,弟子們全都靠邊圍在一旁,怔怔地看著武場中央相對而立的兩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夜塵更是一頭霧水地站在一旁,很想上前問問柳千鶴發生了什麽事,可瞧見他的臉色,卻是硬生生地將一肚子的疑惑憋了迴去,狐疑的目光不停地在柳千鶴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人身上徘徊。


    “師父!”淩瑄顧不得弄清楚當下的狀況,生怕蘇莫天做了什麽不得當的事情惹怒了柳千鶴,連忙縱身向前,站在兩人的中央,看著柳千鶴道,“師父,這位就是曾經救我一命的師父,我上山拜師也是由他指點。”


    柳千鶴的目光不曾動搖過分毫,仿佛淩瑄根本不存在似的,聲音淡淡的,“想不到你還會迴來。”


    蘇莫天抱臂,也是相同的語氣,沒有一絲漣漪,“我為什麽不能迴來?”


    柳千鶴道:“我以為你不會再迴來了。”


    蘇莫天嗤笑,“你以為我不會迴來我就真的不迴來了嗎?柳千鶴,水若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你究竟哪來的自負,時至今日還沒有認清事實呢?”


    柳千鶴不解道:“我該認清什麽?”


    蘇莫天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冷冷地看著他,“不是所有的你以為,就真的是你以為的那樣。就像水若,若是你當年早點看清她的心意,她也許就不會死了。”


    柳千鶴歎息,望向遠方,負手而立,“認清了又如何?縱使當年我早些明白水若的心意,我亦不可能……她的死,我心有愧疚,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我承認,的確是我這個做師兄的沒有照顧好她,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辦法救迴她,隻可惜……唉。”


    蘇莫天上前走了一步,伸手將淩瑄推到了一邊,“那你說說,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麽?”


    身邊圍觀的小弟子們見情形不對,都已在夜塵的打發下悄悄地退了下去,除了淩瑄等人之外,武場上再無人在旁。


    淩瑄幾人雖大約能猜到事情的經過,但對於柳千鶴和蘇莫天的對話,仍是顯得一頭霧水。見兩人都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也隻能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隻見柳千鶴沉默了許久,忽然長歎一聲,“師弟,你當真那麽恨我,連本派的百年基業都置之不顧了嗎?”


    師弟?


    柳千鶴的話一出口,淩瑄等人俱是震驚。他們從不曾聽說過他還有什麽師弟,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淩瑄的師父。


    柳千鶴背對著幾個孩子,完全沒有看到他們臉上的驚訝之色,頓了頓,繼續道:“想當初我們師兄妹六人尚在一起的時候,整日在這山上吵鬧、闖禍,尤其是當師父閉關之時,我們更像是深山裏的野猴子,不管不顧地偷懶、玩耍,六個人一起鬧,把整個天山派鬧得雞犬不寧。後來師父出關,得知此事之後大發雷霆,我身為大師兄,理應擔下全部責任,可你們卻沒有一個人退縮,偏偏要和我一同受罰,結果師父將我們六人一起在後山關了一個月,最後還是洛瑤生病,師父才心有不忍,把我們都放了出來。後來三師弟被偷潛入山的妖魔所殺,我們六人隻剩下五人,但卻沒有一個人哭了的,當夜趁著師父不注意,偷偷跑去了地牢,將那妖魔的頭顱斬下,放在了三師弟的靈位前,師父看到又氣得將我們責罰了一頓。還有一次……”


    “夠了!”蘇莫天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


    “師弟……”


    蘇莫天抬手,阻止他再往下說,“我這次迴來,是有事情想要告訴你,說完我就走。”


    柳千鶴並不急著想要知道他想說什麽,而是挽留道:“既然來了,就多留些日子,我想你並不急於一時。夜塵,去找你師娘過來。我想洛瑤見到你,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蘇莫天不置可否。


    淩瑄連忙附和,“是啊,師父,你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天雪見狀也跟著點了點頭,有些事情,她也很感興趣,很想弄明白呢!


    蘇莫天其實留不留都無所謂,但他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的愛徒,話都沒說上幾句,如今見他也開口挽留自己,隻得點了點頭。


    柳千鶴大喜過望,又吩咐弟子去準備些酒菜。


    蘇莫天心裏惦記著天山派的酒很久了,還記得以前背著師父,大夥兒一起偷酒喝的日子,想不到歲月如梭,現在迴頭看看,竟已物是人非。


    與柳千鶴一同並肩朝大殿興趣,蘇莫天抬頭望了灰沉沉的天空許久,才緩緩道:“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追查當年的事情,好在也有些頭緒。我一直在想,若當年的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師兄妹五人,還有地下的三師弟,是否還能像當初一樣,把酒言歡呢?”


    他的聲音裏仿佛充滿了無助,深邃的眼眸中,蘊藏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


    柳千鶴迴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終是在心底一聲輕歎。


    時過境遷,縱使過去的那些事情沒有發生,他們真的能像兒時那樣無憂無慮地在一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打個標記。。。現在發的大概都隻能算初稿。。以後肯定會大修。。


    t^t最近老定不下心來寫文這是為神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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