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將裝有七星玄冰針的小木盒撿起來放到天雪手裏,淩瑄笑著揉了揉她僵硬的臉頰,“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隨便亂扔呢?”


    天雪低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心,唇瓣輕顫。幸好她剛才見向聞被打傷,擔心淩瑄也會受傷,便將南洛瑤送她的七星玄冰針一直握在手裏,以防萬一。百花妖忽然轉變掌風攻向她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憑她們之間的距離,又有七星玄冰針在手,天雪即便受了驚嚇,也不至於能被她傷到。反而是淩瑄,他的忽然出現讓天雪頓時措手不及,差點連木盒上的機關都找不到。


    若是淩瑄出了什麽意外……天雪驀地抬起頭,仔細看時,淚痕已布滿雙頰。


    淩瑄心下一緊,伸出雙臂將她攬進懷裏,牢牢地抱住,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怎麽又哭了?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裏嘛。乖,別哭了。”


    他不說還好,被他這麽一說,天雪原本的小聲啜泣忽然間變成了嚎啕似的大哭,她伸手用力地迴抱著淩瑄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含著哭腔道:“以後不可以再嚇我了,不準再嚇我了!”


    到底是誰嚇誰啊?


    淩瑄的手臂微微收緊,心底恍若有一潭春水飄洋而過,他一下接著一下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道:“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嚇你,也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你別哭了,好不好?你每次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長那麽大,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害怕過,可是剛才,天雪,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


    淩瑄本想安慰她,沒想到說到最後,自己也被引出了情緒。


    身後忽然砰地一聲,淩瑄放開天雪迴頭。隻見百花妖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側倒在地上,神情痛苦,麵上仿佛凝結了一層冰霜,連睫毛上也粘著碎冰。


    元香扶著向聞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兩人都驚得合不攏嘴。


    “她……她怎麽了?”元香不可思議地看著已失去知覺的百花妖,心裏不明白為什麽她明明是要抓天雪的,卻忽然停下了身形,然後一動不動地就如同冰雕一般。


    淩瑄迴過頭去問天雪,“你剛才用了幾根玄冰針?”


    天雪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動靜吸引過去,停止了哭聲,紅腫著雙眼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剛才一時情急,好像連發了好幾下。”


    向聞默默無語,不由哭笑不得,“師娘說過,玄冰針隻需一根便能封住對方的內力,使對方動彈不得,你一下子發了那麽多根,也難怪她會變成這副模樣了。”


    “啊……她會不會死啊?”天雪心有餘悸地問道。


    淩瑄笑著攬著她的肩,“她是修煉成精的妖了,哪有那麽容易死。”


    天雪聽了之後往淩瑄的懷裏縮了縮,小小的身子緊緊地貼著他的,“那她醒來會不會生氣啊,到時候我們……”


    “怕什麽!”向聞打斷她的話,趁機上前踹了百花妖幾下,咬牙道,“她要是還敢傷害你們兩個,你就用玄冰針打她,她傷你們一次,你就打她十針,看看最後到底誰會求饒!哼!”


    他的語氣頗有些孩子氣,天雪忍不住“噗嗤”一笑,抹了抹眼角尚未被風吹幹的淚花,笑問:“也不知道這個東西能維持多久,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淩瑄摸了摸下巴,深思道:“這倒是聽難辦的。她是妖,交給凡人萬一出了什麽亂子,隻怕會傷了他們的性命。但若是放任她在這裏,也指不定等她醒來會不會再設計陷害我們。”


    “不如散了她的修為,讓她以後再也無法作亂!”向聞提議。


    元香拉了拉他的衣服,“我聽爹娘說,妖精的修為都是在她們體內的內丹裏,若要毀了她的修為,就隻能打碎她的內丹。可內丹一旦打碎,修為俱喪,隻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元香說得對。”淩瑄接口道,“雖然是她過分在先,但若是我們現在這麽做,一定會給有心之人落下口舌。師父常常教導我們,做人要行得正,站得直,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並不光彩,我看不太可行。”


    向聞掩唇輕咳了一聲,“那你們說該怎麽辦吧?”


    大家沉默不語,隻聽元香忽然張頭道:“咦,前輩人呢?怎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看到他?”


    淩瑄蹙眉,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道:“我也不知,不過憑師父的本事,應該不會有事。”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低頭眸光深邃地看著百花妖。


    他們剛才的對話,讓他隱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雖說不上是什麽原因,但他能感覺得到,此事必定不簡單。


    “啊!我有辦法了!”天雪忽然大喊道。


    “什麽?”三個人的目光齊齊地看向她。


    天雪蹲下來,在百花妖的身上找了好久,終於在她的胸下三寸的地方找到了一枚玄冰針。手指才碰上去,就被凍得縮了迴來。


    淩瑄握住她的手,“你想做什麽?我來幫你。”


    天雪另一隻手撐著下巴,“真沒想到這針都發出去好一會兒了,還這麽冰啊。淩瑄哥哥,我曾經在醫書上看到過一種方法,用針封住人體的七筋八脈,便可以封住那人的內力,使他用不上力氣。我們既然不能殺她,那就用針將她的內力封住,讓她不能在為非作歹。隻不過普通的銀針一定奈何不了她,可玄冰針並非常物,不知可不可行?”


    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淩瑄笑了笑,“可不可行,試試不就知道了。”


    “等等。”眼見淩瑄就要拔針,向聞阻攔他,“小心點,別全拔了。”


    淩瑄點頭,“師兄放心。”


    他的手慢慢伸向百花妖,可還沒來得及碰到針尾,忽然四周狂風大作,淩瑄頓時警惕萬分,唯恐會發生什麽變故,第一反應便是將天雪拉到自己身邊。


    向聞也拂起衣袖擋住了向他和元香席麵而來的風沙。


    突然,仿佛有一個漆黑的龐然大物從他們的頭頂劃過,再睜眼時,地上的百花妖已經不知所蹤。


    “你是誰?”風聲見止,淩瑄抬頭看著斜上方的黑衣人,厲聲問道。


    黑衣人手裏抱著百花妖,低頭審視了他們半晌,才緩緩道:“我是誰你們不需要知道,這個人你們也不能殺。”


    “你是妖?”向聞上前一步,隻覺得他的聲音莫名熟悉,但究竟在哪裏聽過,一時竟想不起來。


    那人沒有迴答他的問題,一塊黑色的麵巾將他整個臉都完全遮了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今日之事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看見,但提前奉勸你們一句,憑你們現在的資質,不要妄想和妖魔兩界之人作對,否則到頭來,吃虧的隻會是你們自己!”


    淩瑄握著橫霜的手微微放鬆,“叮”地一下,橫霜飛迴劍鞘之中,他抬頭看著黑衣人,朗聲詢問:“不知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什麽要幫我們?”他剛才說的一番話雖然聽不出音色,但幾乎每個字都在為他們考慮。


    “我已經說了,我是誰你們不需要知道。”黑衣人忽然眉心一皺,舉目向遠處望去,下一刻,身體已遠離他們十丈之外,隻有平靜無波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她我就先帶走了,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們大可以放心。”


    轉眼間,他便消失不見,若不是百花妖也跟著一塊兒消失,幾個少年隻怕會以為方才見到的一切均是錯覺。


    身後又是一道疾風而過。


    向聞轉過身,雙眉微挑,“四師妹?你怎麽會來這裏?”


    青蓉的目光卻並沒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凝望著遠方無窮的夜空,“你們方才……在和誰說話?”


    向聞迴頭看看,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又如何迴答她呢?於是胡亂打了一個馬虎眼,“沒有誰,師妹你是不是看錯了?”


    青蓉又看向元香,元香聽向聞這麽說了,也隻得點了點頭,“是啊,師姐,三師兄說得沒錯,你一定看錯了呢。”說完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麽突然來了,是不是爹娘有話要你帶給我們?”


    青蓉收迴目光,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師父說有要事要與你商量,所以讓我來找你們迴去。”


    “我?”元香指著自己,奇怪道,“他們不是去參加師叔的生辰了嗎,怎麽那麽快就迴山了?”


    青蓉淡聲道:“他們也是幾日前剛迴來的,不過師父一迴來就讓我下山來找你們,我料想此事緊急,便不敢耽擱,若你們沒什麽事的話,就趕快跟我迴去吧。”


    元香撅了撅嘴,不高興道:“可是這才過了一個月誒,爹爹明明說讓我們下山玩三個月的。”


    “事關緊急,師妹還是跟我迴去吧。”


    元香扭著衣角,“有什麽事那麽急嘛,他又不說清楚……”


    向聞道:“師弟,元香,天雪,你先跟著青蓉迴去,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會去和你們會合的。”


    淩瑄知道他想做什麽,開口道:“今日夜色已晚,而且你和元香都受了傷,不如我們在嶽州城休息兩日之後再迴去吧。四師姐,你覺得呢?”


    青蓉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


    正在這時,消失了許久的蘇莫天忽然從一棵大樹後麵走了出來,他低著頭,臉被樹影遮著,輕聲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來雙更了、、淩晨那章還是算今天的吧、、嗯~【喂!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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