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這樣做?”聶飛問他。多了解對手,也許能多一點勝算。


    “為了我的武道。你不能讓我的武道更進一步,你就有罪。”


    “你得到烏刀,就是這個大陸的守護者。你沒能打贏我,就是沒能守護好這個大陸,所有人就要因你而死,才能讓你這個守護者罪名成立。”


    聶飛搖頭道:“以你的實力和身份,何必出手殺凡人,這對你的武道一點提升也沒有。”


    “至少可以保證我的武道不後退。你不能成為我的對手,無法實現我遠渡重洋來到這裏,痛痛快快打一場的心願。我會很不高興,很生氣。這些氣需要發出來,我想,殺光這個大陸的人,也許可以讓我氣消一點。”


    聽到常九的解釋,聶飛想了想說道:


    “你可以等我變強,也許一年後,我就能與你激戰三天三夜。”


    常九搖頭:“我已經給了你時間,我下船後走路而來,沒有急著趕來,就是想給你時間讓你變強。可惜,你太令我失望。”


    “這才多少時間,不夠。”


    “不夠,說明你不是這把刀的主人,你不配當這個大陸的守護者。你占據這把刀,卻沒本事守護這個大陸,你更該死!”


    常九看了看手中的青矛,對聶飛說道:“我還給了你拔刀的時間,你出招吧,我再給你先出招的機會。”


    他一抖青矛,擺開架勢等聶飛出招。他並沒有說讓聶飛一招兩招,而是隻讓聶飛先出手。


    聶飛雙手握刀,做出他這些天一直在做的練刀姿勢。隻是之前他手中一直沒有握刀,這一次他手中有烏刀。


    聶飛暗想:他讓我先出手,我終於還有一線機會。我若殺不死他,我就會被他殺死。


    手中無刀,心中有刀。


    我不是刀,我不是我。


    眼睛可以欺騙我,但心不會。我不能用眼睛去看他,他的實力比我強,我看不過他。


    聶飛閉上眼睛,迴憶起與葉小倩戰鬥時的情景。


    刀,隻有刀。


    我要忘記周圍的一切,空靈,進入空靈。


    哪怕他已經閉著眼,但因為看過周圍的景物,所以在閉眼後周圍的景物仍在腦海中。


    聶飛要將腦海裏的景物消除。瞬間,聶飛感覺周圍的景物全部消失。


    我要這天消失,聶飛這樣想。頭頂的天在他的意識裏消失,再無藍天白雲,再無太陽當空。


    我要這地消失,聶飛這樣想。他腳下的地從他意識裏消失,仿佛他腳踏虛空,周圍再無一物。


    但是,常九卻如同一個光亮的太陽,在他的意識裏,在他的前方,那麽耀眼,無法消除。


    常九沒有散放出敵意,但他的敵意如山聳立。


    常九也沒有散發殺氣,但他的殺氣如同風一樣四處狂嘯。


    常九更沒有散發殺意,但他的殺意如同太陽般刺眼。


    常九更更沒有爆發矛意,但他手中青矛的矛意,如影隨行。


    無論聶飛看與不看,常九都在那裏,或戰,或死。


    聶飛想,我要自己消失。他的身影在他自己的腦海、意識裏消失。隻剩一把刀,烏刀,浮在虛空。


    常九靜靜地看著聶飛的變化,嘴角慢慢形成一個弧度,露出一絲笑意。


    他眼前的對手,開始變得有趣。


    聶飛沒有變強,但聶飛的氣息,聶飛的心跳,聶飛的存在感在慢慢消失。


    最後,在常九的眼裏,他看得見聶飛,卻感覺不到聶飛,鎖定不到聶飛。


    仿佛看見的聶飛,是假的,隻是個幻影。


    “有意思,你終於讓我產生一點興趣。”常九說道。“雖然是小伎倆,但至少你用心了。”


    他沒有出招,靜靜等待聶飛的變化,看看聶飛有沒有更好的表現。如同猛獸戲獵物。


    聶飛沒有聽見常九的說話聲,他真的進入忘我的境界。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這次是他主動進入這樣的境界,不像對戰葉小倩時,是無意識地進入,沒有現在這樣感受那麽真切。


    他感覺自己是一把刀,是烏刀,卻又不是一把刀。


    是刀不是刀,是人不是人。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他又想起前世看到過的一句話,那是《金剛經》裏麵的一句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正印合。


    人也是相,人不是人,是什麽?


    刀也是相,刀不是刀,是什麽?


    常九也是相,常九不是常九,是什麽?


    青矛也是相,青矛不是青矛,是什麽?


    敵意也是相,敵意不是敵意,是什麽?


    殺氣也是相,殺氣不是殺氣,是什麽?


    殺意也是相,殺意不是殺意,是什麽?


    矛意也是相,矛意不是矛意,是什麽?


    諸相非相,常九從聶飛腦海消失,隻餘一柄青矛懸浮虛空,如烏刀一般。


    青矛不是青矛,烏刀也不是烏刀,它們都是這個武道世界之心在這個世界的具現。


    那麽,它們又是什麽?


    常九眼睛一眯!


    原本他感覺不到聶飛的存在,鎖不住聶飛,但還能看見聶飛。


    突然間,聶飛這個人,連同他的刀,就這樣憑空從他眼前消失。


    這不是因為移動速度太快,導致眼睛跟不上速度形成看不見的錯覺。不是,絕對不是。


    常九的直覺,聶飛就在原地沒有動。可為何聶飛就消失了?他不明白。


    “有意思,聶飛,你讓我重新認識你。”


    常九這樣說,開始重視起聶飛。雖然聶飛仍舊很弱,但聶飛太過古怪,太過詭異。他覺得,應該給予聶飛多一點點重視。


    聶飛沒有思考太多,係統似乎讓他靈光閃現。


    不管是烏刀還是白劍,不管是青矛還是赤戟,既然是武道世界的世界之心,就與武道有關。


    武道世界,在於武道。


    武道,在於武。


    武,在於傷害!


    刀,是一種傷害方式。


    人從學會使用工具,就用石頭製成石器切割,那是石刀。


    刀這種傷害方式,可割可刺,重在割。


    劍這種傷害方式,可割可刺,重在刺。


    矛這種傷害方式,唯有刺,一往無前地刺。


    戟這種傷害方式,可刺可割,無輕重主次之分。


    還有許多兵器,還有許多傷害方式。這些傷害方式,所有的傷害方式,歸根結底就是一點,傷害!


    武道世界,是一個傷害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本源法則,就是傷害!


    刀不是刀,是傷害。


    人不是人,也是傷害。


    矛不是矛,同樣是傷害。


    在這武道世界中,見諸相非相,即見傷害!


    聶飛明悟。


    常九正在尋思為何明明聶飛沒有移動,卻在原地消失不見,突然間,一道殺意憑空生出。


    就在聶飛原來所站的位置,跨越十幾丈,如同一把看不見的刀,破空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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