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倒下的是西門白,整個荒龍鎮的人全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剛才感覺到無比的緊張,仿佛西門白的劍割在他們身上一樣,讓他們擔心得想要窒息。


    隨著西門白倒下,他們覺得那隻抓在他們喉嚨的無形之手鬆開,讓他們能夠大口地唿吸。


    九九姑娘也輕拍自己心口,臉上露出微笑。勝利的喜悅洋溢在她臉上,宛如冬季過後的春天,也感染了眾人。


    “你的刀,很快。”獨孤複看著倒下的西門白說。


    聶飛沒有迴答他,讓兩個人過來,把西門白的屍體搬進客棧,告訴掌櫃一會兒去找人買口棺材迴來,把西門白的屍體運迴西門家。


    獨孤複也沒有心急著要與聶飛決鬥,等聶飛忙完他才慢慢拔出他的刀。


    “每個成名的人,他的兵器都會有一個名字。有人把自己的兵器比作自己的女人,有人把自己的兵器比作朋友,還有人把自己的兵器比作自己的身體。”


    “我這把刀,刀名啼血。雖然不及你的魔刀,卻也是一把上好的鋼刀。啼血的意思,就是讓我不要忘記自己的仇恨。沒有仇恨,我就活不下去。沒有仇恨,我就沒有習武的動力。”


    “每當我握住刀把,發覺自己就像握住仇恨。啼血給了我力量,我要用這力量摧毀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


    獨孤複雙手握刀,弓步虛開。緩慢地,麵對著三丈外的聶飛,將手中的刀如舉千斤重物般舉起。


    他的動作越來越慢,似乎手中的刀越來越重。看著他吃力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在舉起一把刀,而是在舉起一座山。


    “黃大哥,他那是在做什麽?”九九姑娘問黃靖。


    黃靖一臉沉重地解釋道:“那是舉輕若重。很高明的一種蓄勢。”


    “蓄勢?”九九姑娘不懂的樣子。


    黃靖點頭道:“獨孤複現在在蓄勢,就是將氣勢積蓄起來,越積越多最後一起釋放。他蓄的既是刀勢,也是自身的氣勢。”


    “他這樣的蓄勢,西門白同樣也在做。西門白拔劍的過程,就是蓄勢。”


    “那為何西門白拔劍沒有這麽慢,也沒有這麽吃力?”


    “兩人都是蓄勢,但過程與方式不同。你沒發覺西門白不管什麽時候,都保持一張冰冷的臉嗎?西門白平時的行為舉止,就是一種蓄勢。他將勢蓄在劍中,拔劍的時候就將這些勢提出來。”


    “黃大哥的意思是說,西門白是一直在蓄勢,用的時候再提出來。獨孤複則是用的時候再蓄勢?”


    “對,就是這樣。這兩種方式,最好的應對方法都是要打斷他們的蓄勢過程。”


    “既然如此,為何沙王沒有進攻,讓獨孤複蓄勢完成,不是更難對付嗎?”


    “我境界不夠,哪裏理解得了沙王。之前西門白不是說,沙王是第一個敢讓他拔完劍的人嗎?也許沙王想要公平的決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獨孤複的刀慢慢升起。除了聶飛,聶飛一直看著獨孤複的眼睛,沒有看獨孤複的刀。


    大家看見獨孤複的刀,就像一座從無到在的,平地拔起的大山。


    這座大山才舉過獨孤複的頭頂,大家已經看到山的變化。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山,那是一座刀山!


    全是刀的山!


    由刀組成的山!


    厚重的刀山舉過獨孤複的頭頂,所有人都不言而明,當這座刀山升至最高處,就是攻擊發動的時刻。


    聶飛雙腳與肩同寬傲然而立。他沒有擺出防守招式,也沒有做出進攻動作,隻是隨意地將手搭在刀把上,淡然地看著獨孤複繼續將刀舉到頭頂正中。


    “你不該讓我把刀舉完。”


    就在獨孤複的刀舉到頭頂正中,就在那座刀山聳立在獨孤複頭頂正上方時,獨孤複的聲音幽幽傳來。


    也就是在這一刹那,獨孤複整個人忽然就從眾人眼中消失。仿佛他站的地方,從來沒有站過人一樣。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刀山,隻有一座刀山。


    這座刀山的形狀,就像一把刀。與獨孤複手中那把啼血一模一樣的刀。


    隻是此時的啼血被放大了無數倍,如一座高山一般高聳入雲。


    這是何等的震撼,絲毫不比西門白的白雪世界差。


    “人刀合一!”黃靖驚唿。


    九九姑娘聽到黃靖說獨孤複人刀合一,可她卻看不到獨孤複,不由奇怪問:“這也是人刀合一?可為何見刀不見人?”


    “他將自己融入刀中,所以見刀不見人。”黃靖解釋時,心裏卻在羨慕獨孤複。不由暗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能做到人劍合一。


    別人看不見獨孤複,聶飛卻看得清楚。就見獨孤複往前踏出一步,整個人就從原地直接踩到聶飛頭頂,手中的刀也隨之劈向聶飛。


    在旁人看來,那座刀山忽然飛到聶飛頭頂,重重地砸向聶飛。就在砸下的瞬間,整座刀山崩塌成無數的刀,這些刀全部刀尖向下或刀刃向下,劈砍、刺向聶飛。


    “啊——”九九姑娘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叫出來。隨後意識到自己的驚叫會影響到聶飛,又用手使勁地捂著自己的嘴。


    她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客棧的門框。假如她會武功,門框都要被她抓爛。


    黃靖看著那些刀落下,生出一股衝動要拔劍舉往頭頂。似乎那些刀不是落在聶飛身上,而是要落到他身上一樣,讓他要用劍挑開格擋。可是他知道,自己無論將劍舞得多快,都沒有落下的刀快。若是他在那些刀下,必死無疑。


    聶飛看到獨孤複跳到他頭頂時,他隻是腳尖微微一點,整個人就已經移到獨孤複剛才所站的位置。


    那個時機恰到好處,獨孤複那個視角正好注意不到聶飛的腳尖小動作。


    獨孤複的刀落下,聶飛的人影才消失。


    那些刀落下,大家似乎就要聽到嘩啦的響聲,結果突然間刀全部消失不見,露出獨孤複的影子站在聶飛所站的位子。


    獨孤複一手持刀,一手抬起壓了壓鬥笠的前沿。


    “你在與西門白的對戰中領悟了?”他問。


    聶飛迴答:“略有所得。”


    九九姑娘不明所以,便問黃靖:“黃大哥,他們說的是何意?”


    黃靖解釋:“沙王在剛才與西門白的對戰中有所領悟,實力提升,所以避開了剛才獨孤複的蓄勢一刀。如果沙王沒有提升,剛才的應對不會那麽簡單。”


    “那麽說沙王要贏了?”九九姑娘欣喜道。


    她話才說完,就感覺脖子一冷。定晴看後,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她的身體在發抖,但她強迫自己不要抖。她那抓著門框的手,此時指甲都要摳到木頭裏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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