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德泉輕輕地將腰間長劍抽出。這不是一把寶劍,隻是一把比普通劍要好的精鋼鐵劍。


    若是要尋一把下品寶劍,以任家的能耐還是可以買得到。可是任德泉沒有要,他要做個樣子。將來他當家主的時候,可以對別人說,他就算沒有寶劍,也一樣可以打敗所有人,登上家主的位置。


    他的能耐,來自於他的實力,而非兵器之利。


    長劍徐徐出鞘。哪怕不是寶劍,散發的寒光也說明此劍是把好劍。


    任德泉沒有看周圍的人,也沒有看聶飛,而是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似乎此時此刻,他的世界裏隻有這把劍。


    “我這把劍,沒有名字。它不是寶劍,也不是名劍。你看它的鋒刃,散發著銳利的寒芒。每當我握住劍柄,都能感覺到它給我的力量。”


    任德泉將劍豎立在自己眼前,伸出兩指在劍身上(防諧和)輕撫。


    “劍身涼涼的,讓人感覺冰冷無情。劍,用來殺人,冰冷無情正合此道。劍身光滑整潔,刺入身體毫無阻礙,這樣才不讓人感覺到痛。”


    任德泉終於將目光從劍上移開,看看四周,再看看書香閣的牌匾。他的嘴角,向上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形。


    就讓書香閣為我見證。


    “聶飛,你可以出招。我讓你先出手。”他將劍尖斜指地麵,另一隻手負在身後,瀟灑而立。


    聶飛皺眉:“你確定?”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如此自戀的人,如此過度自信、過度自傲的人。根本不知這個家夥,哪來的自信這樣做。


    難道他真的很強很強?比皇甫海還要強?


    當初在曲鶴城與邰梟決鬥時遇到皇甫海,皇甫海那態度已經讓聶飛很反感。沒想到現在遇到這個任德泉,比皇甫海更甚。


    不知皇甫海還在不在靖楠城,如果在的話,兩人相遇會是怎樣的情景?


    聽到聶飛的疑問,任德泉的嘴角再次上揚,彎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天下三大幫派,天洪幫、東鷹幫、五元門。你們的武功我全部了解,並一一破解。不隻是你們三大幫派,除了那些很小的幫派,江湖上其他幫派的武功我都已經了如指掌。在我麵前,你們都不是對手。”


    “所以,我確定!”


    聶飛聽任德泉廢話這麽多,終於聽到了“我確定”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話音才落,聶飛已經飛掠而上。他的手始終握在刀柄上,烏刀的戰意如同巨大的力量將他推向任德泉,殺戮之意從烏刀傳到他的體內,讓他熱血如同火山爆發的熔岩,噗噗噗地在身體裏冒出氣泡。


    任德泉話剛說完,就看到聶飛身影一閃,已經出現在他麵前。


    好快!


    果然是個勁敵!


    能打敗一個中級城的城尉,實力還是不能小視。


    不過也就這樣而已,我已經看清你的所有動作,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隻要我出劍,你必死!


    所以說,聶飛,讓你先出招又如何?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我的雙眼。你的刀法再快,也快不過我的劍。


    就讓你看看,任家破雨劍法的厲害!


    任德泉想出劍,可是他發覺手根本沒有動。他想移開一個位置,可是他的身體和腳,根本不聽指揮。


    聶飛的身影在他麵前消失,他感覺到痛楚和黑暗。


    然後,沒有然後。


    聶飛一步掠到任德泉麵前,出刀,收刀,一氣嗬成。這是他暴發出的最強實力,皆因任德泉的過度自信讓他不敢有所保留。


    哪怕麵對皇甫海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鄭重過。皇甫海雖然表現出很強,但皇甫海的強,聶飛多少隱隱能夠把握得到。


    可麵對任德泉,聶飛感覺自己已被他的自信幹擾。聶飛不敢托大用手刀,他隻能把自己交給烏刀。用他的領悟,駕馭著烏刀殺向任德泉。


    他衝到任德泉麵前時,任德泉竟然還沒反應,沒有躲閃也沒有出招。到底是有什麽陰謀?


    聶飛已經顧不得許多,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聶飛沒有因為任德泉沒有反應而停頓,出刀、斬首、收刀、躲閃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沒有一點阻滯,也沒有一點人工的跡象。


    這一招斬首,自然而然。


    “也許是我太快,也許是你太慢,也許是我高看你。”


    聶飛在任德泉的耳邊低語,隻可惜任德泉已經聽不見。他的脖子上出現一圈紅線,聶飛伸手抓住任德泉的頭發往上一提。


    任德泉的無頭屍體撲通倒地,血從脖子上流出,嚇得觀看的人驚叫連連。


    聶飛看著任德泉的人頭:“你說過要割我的頭喂狗?”


    他搖搖頭:“算了,你好歹也是任家的人。你能拿別人的頭喂狗,我雖是江湖草莽,卻做不到這點。”


    他將人頭扔進書香閣裏,對著門口的已經驚得像個傻子一樣的曾掌櫃說:“輪到你了。我和你說過,三天時間不賠錢,拿你的人頭掛在書香閣大門上當燈籠。江湖行走,言出必行。我們出來混江湖的,講究一個信字。說過的話,一定要辦。”


    聶飛轉身撿起任德泉的劍,就要上前割那曾掌櫃的人頭。


    曾掌櫃看見聶飛提劍過來,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求饒道:“聶堂主饒命,三天未過,你不能提前動手啊。錢我已經準備好,馬上拿給你。”


    “當真?”


    “當真。銀票就在我身上,一分不少。”曾掌櫃連忙伸手入懷,將早已準備好的銀票拿出來,雙手供上。


    原來,雖然任德泉說能夠打敗聶飛,一切交給他解決,但是曾掌櫃還是留了個心眼,暗中將賠款準備好。小命要緊,不能將自己的命寄托在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人身上。哪怕這個人是他的東家,說什麽武功多麽高強,他也不敢全信,還是要做好萬全之策。


    現在的他,直唿慶幸。如果他沒有私下準備,肯定要被聶飛割下腦袋當燈籠掛。


    聶飛將劍扔在地上,接過銀票數好。對數後將銀票收入懷中,說:“此事就此揭過,他的屍體你自己收拾。”


    聶飛轉身看向周圍沒有離去的人,大聲將事情經過講出來,包括青南戲班私自唱《西廂記》的事,也一並說出。


    講明天洪幫隻是接受《西廂記》作者逍遙書生委托,對盜印盜賣《西廂記》,不經允許唱《西廂記》之事進行懲罰。


    講完後,聶飛才離開書香閣返迴天洪幫分壇。


    將情況告訴壇主彭濤後,聶飛又在靖楠城呆了一晚,第二天才騎馬離開靖楠城返迴幽州。


    才出城不久,就有一棵樹橫攔在官道上。聶飛將馬放慢速度,小心地看向官道兩邊的林子。


    一般這種情況,多是強盜攔路。


    這時,一人從林子裏走出來,右手綁著木板和紗布。聶飛認得此人,正是五元門的堂主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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