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在莫家這一住,就足足住了兩月,在這期間細致地照看著女兒,還順帶著把莫雨的嫁妝給打理的穩穩妥妥的,直讓莫大福感激涕零


    今兒臘月初四了,後兒就是莫雨出嫁的日子,早就打算迴家的方夫人,在女兒方茹和莫家人的一致挽留下,幹脆決定留到莫雨出嫁,反正到時候丈夫也要來,就和丈夫一起迴去好了


    明日就要成為沈家婦了,越是臨近日子,莫雨越是有些心慌慌的感覺,總想找些事情來做,可是鬱麽麽跟前跟後的:“大小姐,明兒就要出嫁了,這手可不能弄糙了”


    莫雨轉了一圈,實在是聽得頭大,隻得無奈迴自己的屋子,不想小妹莫冰居然在這裏等著,一見自己就委委屈屈的靠過來


    “大姐~我舍不得你”莫冰一下子就紅了眼眶:“一直以來都是大姐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怎麽做事,在我心裏大姐比娘還重要”


    莫雨一下子也跟著紅了眼:“大姐又何嚐舍得你?舍得爹和大哥?”


    “哎喲~我的好二小姐,你可別惹大小姐掉眼淚,要是把眼睛哭腫了,明兒可怎麽辦?”鬱麽麽在一旁一拍巴掌,故作兇惡地說


    “麽麽,我的好麽麽,我也舍不得你”莫冰上前抓住鬱麽麽的胳膊,搖啊搖,直搖的鬱麽麽心都軟了


    “二小姐好好和大小姐說說話,不過可不許再哭了”鬱麽麽無奈道


    “麽麽,你太好了”莫冰歡唿


    鬱麽麽搖了搖頭,向倆人行了禮,退出了屋子


    看著小妹撒著嬌把鬱麽麽哄走了,莫雨有點哭笑不得,又有點鬆了一口氣:“可算走了,我這些日子,過得可真是憋屈”


    “過了明天就好啦,姐夫一定會把姐姐寵上天”莫冰打趣自家大姐:“我可是看見了好幾次,姐夫偷偷給姐姐送禮物哦”


    莫雨一挑眉:“難道他不該給我送禮物?”


    “該,當然該了”莫冰突然有些惆悵地說:“也不知我以後會嫁個什麽樣的人呢?”


    莫雨伸手戳了戳小妹的額頭:“你才多大就想嫁人了,也不害臊”


    “這有什麽害臊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了我隻在姐姐這裏感慨一下而已”莫冰不以為意


    “你也別太擔心,咱爹可是好爹呢,他一定會為你挑個又好又適合的人”莫雨摸了摸小妹柔軟的頭發


    姐妹倆一整天除了吃飯,就再也沒出過門,一直都呆在屋裏,吃過晚飯方茹扭扭捏捏的走進了莫雨的房間


    “小妹,嫂子有話和你大姐單獨說”方茹一進屋子,臉就忍不住紅了,一開口就是趕莫冰,畢竟自己等下要說的話,可不是小妹能聽的


    莫冰嘟了嘟嘴,不情願地起身往門外走去,嘴裏嘀咕著:“搞得這麽神秘,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莫雨捂嘴一笑:“大嫂,你懷著身子怪累的,快坐;大哥也真是的,有什麽事讓鬱麽麽來傳個話就是,何必麻煩嫂子你親自跑一趟呢?”


    “這事哪裏能讓旁人知道”方茹有些臉紅


    莫雨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茹,有些恍然,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自己想得那樣吧?那這個可真難為情,就是開放如現代,也沒有口口相傳的


    方茹不敢看自己的大姑子,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莫雨驚訝地嘴都微微張著,她隻是低頭吞吞吐吐的說:“這事兒本該娘對你說的,不過娘不在家,隻能嫂子來了,就是~就是~明兒的洞房~呃~嗝~”


    “噗嗤”莫雨再也忍不住笑起來,本想聽聽嫂子怎麽說呢,誰知她居然羞得打起了嗝:“哈哈哈…嫂子,你太可愛了,怪不得大哥對你如珠似寶”


    方茹紅著臉,有些惱羞成怒,直接把一個小冊子塞到莫雨手裏:“這個你自己看吧,這事啊,你隻記住別掙紮就好”,說完捂著紅的能滴血的臉,落荒而逃


    莫雨哈哈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好奇的打開手裏的小冊子,呃…古代的人還是比較含蓄的,畫冊比較粗糙,隨意翻了翻,便合上放到一個嫁妝箱子底層


    洗漱脫衣上炕,或許是剛剛一番笑鬧,此時莫雨反而不心慌了,很快便沉沉入睡


    “大小姐,大小姐”莫雨覺得自己才睡下,就被鬱麽麽搖了起來


    “麽麽,還早著呢”莫雨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我的大小姐欸~不早了,今兒可是你出嫁的日子,咱得好好拾搗拾搗”鬱麽麽揚聲說道


    莫雨就這麽昏昏沉沉的被鬱麽麽推到屏風後麵的浴桶裏,足足泡了半個時辰,直泡的皮膚都起昃子了才出來


    趙氏還有大舅母楊氏和村裏幾位大娘都趕來幫忙,接下來就是給莫雨穿上裏三層外三層的穿嫁衣


    然後被推到梳妝台前坐下,由著大舅母楊氏梳頭,這次莫大福派人去接張氏,並請張家人來和喜酒,不過接張氏的事兒被拒絕了,張家由大舅母夫妻帶著幾個姑娘來了莫家


    此時隻聽楊氏揚聲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發齊眉,三梳我姑娘兒孫滿地,四梳姑爺行好運,五梳……”字字句句都是對新人滿滿的祝福


    “大姐~”莫冰聽見動靜,爬起來跑過來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大紅嫁衣的莫雨,忍不住就紅了眼,強忍著淚水,哀哀地叫了一聲


    莫雨剛想迴頭,楊氏就在身後暖聲說:“雨兒別動!不然梳懷了不吉利”


    莫雨隻得坐得筆直,維持著姿勢不變,大聲說:“冰兒,到姐姐麵前來,讓姐姐看看你”


    “姐~”莫冰聽話的走到莫雨麵前,揚起笑臉道:“姐,我沒事,你別動,好好梳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嫁給姐夫,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頓時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趙氏誇道:“冰兒這話說的好極了,咱們小雨可一定會和姑爺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的”


    說說笑笑間,楊氏把頭發梳好了,接下來就是另一人給莫雨化妝,莫雨皺眉,隻感覺那臉上被塗了厚厚一層,稍微一動就‘噗噗’地往下掉,立馬就不敢亂動了,忒怕等下變成了大花喵,太可怕了,有木有?


    等到莫雨一切都準備好,盤腿坐在炕上的時候,天早已大亮,兩個時辰就這麽過去了


    巳時剛過,就聽外麵傳來了鞭炮聲,楊氏驚唿:“哎呀,快蓋上蓋頭,新郎官來啦”


    果然兩刻鍾的樣子,莫雷就站在莫雨麵前:“大妹,大哥背你出去”說完背對著莫雨蹲下


    楊氏和趙氏忙扶著莫雨趴到莫雷背上,莫雷背起莫雨,大步走出屋子,直往前院走去


    “大妹,你一定要幸福,若是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告訴大哥,大哥給你做主…”莫雷絮絮叨叨的說著


    莫雨趴在自家大哥挺拔而強壯的背上,聽著大哥的溫言細語,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直往下掉:“大哥,我舍不得你們”


    莫雷沒有再說話,眼眶卻紅了,背著莫雨穩步向大門走去,直到站在沈炫麵前,才小心翼翼地放下莫雨


    “大妹以後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對大妹好,若不然我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莫雷紅著眼眶,衝沈炫揚了揚拳頭


    “放心吧,我會一直對她好”沈炫點頭,堅定地向莫家人保證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上車吧,別誤了吉時”莫大福不舍地看著女兒,閉了閉眼,衝沈炫揮了揮手


    大紅蓋頭遮住了視線,莫雨隻感覺一雙溫熱有力的大手,抱起了自己,穩步跨上馬車,輕輕放下自己


    “別怕,我就在車外”耳畔響起沈炫溫和的聲音


    莫雨抿了抿嘴唇,點頭低聲道:“我不怕,謝謝沈大哥”


    鎖啦鑼鼓聲聲響起,馬車也跟著轉動起來,莫雨悄悄掀起蓋頭的一角,穆然發現小妹莫冰正坐在對麵看著自己捂嘴偷笑


    “姐,你妝花了”莫冰忍不住偷笑不已


    “哼!你怎麽在車上?”莫雨哼了一聲,幹脆把蓋頭揭開來


    “大舅母說估計你哭了,讓我帶著化妝的東西來陪著你”莫冰嘻嘻笑


    “那還不拿來”莫雨一瞪眼,可以想象自己現在是什麽鬼樣子


    莫冰忍著笑,把包袱打開,將東西一一擺在莫雨麵前,然後幫著把耙鏡舉著


    莫雨一看,果然如今這臉上一條一條的淚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有水嗎?”


    “有有有”莫冰放下鏡子,從馬車口的一個小爐子上取下一個茶壺,倒了些熱水在茶杯裏:“沒有盆子,隻有用這個了”


    莫雨接過被子,拿出帕子浸濕了,就著鏡子慢慢擦了起來


    “姐,你這全擦了不好吧?”莫冰看著莫雨一點點的把妝容全擦洗幹淨了


    “沒事的,我等下再塗點就是了”莫雨不以為意,這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剛剛說了肯定會被嘮叨,現在嘛,那肯定自己說了算啦


    莫雨就著鏡子左右看看,確認沒有了,這才重新拿起粉,薄薄的鋪了一層,自己動手畫了個清新自然的淡妝


    莫冰看得目瞪口呆:“姐,你現在真好看,你可得教我啊”


    莫雨抿唇一笑:“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就是按著自己的心意來,再把這些塗抹均勻就是了”


    “我以後試試”莫冰點頭,她也看出來了,剛剛大姐手法很是生疏:“哎呀,還有這個給你”


    “什麽東西?”莫雨接過來


    “是上車前,姐夫塞給我的”莫冰伸長脖子看著莫雨的動作


    莫雨打開外麵的帕子一看,好幾塊軟糯的點心,不由會心一笑,捏起一塊,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一大早起來,啥都沒有吃一口,就被折騰的上了馬車,早就饑腸轆轆了


    “姐夫對姐姐真是細致”莫冰語帶羨慕地說


    一路上有小妹陪著,莫雨覺得好過許多,離別的愁緒也沒了


    未時初,迎親的隊伍到達青河縣,進了城門,莫雨換到了花轎上,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揚威鏢局的大門口


    “新人到~新郎踢轎門~”


    莫雨感覺花轎微微晃了晃,接著一雙溫和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小心”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陣的笑聲,其中由以大胡子的笑聲最大,莫雨在蓋頭下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跟上身旁的人


    “新人跨火盆,從此日子紅紅火火~”


    “新人照鏡,幸福圓滿~”


    “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哎喲”一個沒注意,新人的頭磕在了一起


    “哈哈哈”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大笑


    “禮成,送新人入洞房~”


    一群人嘻嘻哈哈簇擁著一對新人,往洞房走去


    莫雨被人扶著在床上坐下來,新房裏很是熱鬧,很快身旁又坐下一個人,莫雨知道是沈炫,想到他就在身邊,似乎自己也沒那麽緊張了


    “請新郎官揭開蓋頭”


    視線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莫雨情不自禁眯了眯眼睛,再睜眼就見沈炫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抿嘴衝他一笑


    “噗呲”圍觀的人群又發出大笑


    莫雨扭頭看過去,赫然就見大胡子笑得最歡暢


    “好啦好啦,別笑了”有人端了一碗餃子過來,夾起一個喂了莫雨一口,莫雨皺眉,生的?


    “生不生?”


    “生”新房裏又是一片歡樂聲,莫雨迴答完,才想起這是怎麽迴事,臉立刻就紅的能滴血了


    “沈兄弟,新娘子答應生了呢,恭喜恭喜”有人大聲吆喝


    沈炫看了看身旁的人,揚眉笑起來,他看出莫雨的不好意思,忙用眼神示意知客師進行下一步


    知客師秒懂,很快給新人端了酒過來


    “新人喝合巹酒~長長久久~”


    等進行完一係列凡塵縟節,知客師就把圍觀的人全都帶去吃酒去了,新房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沈炫看著自己期盼許久的新娘子,笑吟吟地說:“我先去招唿客人,你先休息一會兒,等下我讓人給你送些熱水和吃食過來”


    “嗯,謝謝”莫雨紅著臉低著頭,有些不敢抬頭


    沈炫突然俯身在莫雨臉上親了一下:“雨妹妹,今天很漂亮”說完不待莫雨反應過來,就開門出去了


    莫雨摸著臉抬頭看向關閉的門,跺了跺腳,隨即又噗呲一笑


    “小姐~”鬱麽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沒事了,進來吧”莫雨坐在妝台前,將頭上的頭麵首飾一一摘下,放進一旁的首飾盒裏


    “姑爺吩咐老奴進來陪著小姐”鬱麽麽很是高興地說:“姑爺如此體貼,大小姐有福了”


    莫雨剛準備說話,門外有傳了敲門聲:“沈鏢頭讓老婦人給夫人送些熱水和飯菜過來”


    莫雨看向鬱麽麽點了點頭,鬱麽麽忙去打開屋門,三個與鬱麽麽一般年紀的夫人陸陸續續的進來,兩人各提著一桶熱水放到屏風後麵,還有一人則將食盒裏的幾樣清淡吃食,一一擺上桌子


    “夫人慢用”三人衝莫雨笑了笑,一一離去,並小心的把門給帶上


    “大小姐,用些吃食吧”鬱麽麽扶起莫雨


    桌上幾樣小菜都是莫雨喜歡的,不禁讓莫雨食指大動,不一會兒桌上的飯菜就下去了一半,若不是鬱麽麽提醒,估計吃得光光的也有可能


    “麽麽,我這裏不用侍候,你自去用飯吧”莫雨打了哈欠,淚眼汪汪地說


    鬱麽麽應聲,收拾了桌上的剩菜,又將床鋪上的花生紅棗之類的,一一撿到盤子裏,這才提著食盒開門出去


    莫雨則脫去嫁衣,到屏風後麵好好的泡了個熱水澡,才穿上一身寬鬆的裏衣,坐在妝台前擦拭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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