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急促地跑到大門口,一把抓住莫大福:“爹,你沒事吧?”


    莫大福轉頭:“跑那麽急作甚?爹沒事,隻是被碰了一下”


    莫雨仔細打量老爹,見出了額頭有塊地方有些紅,其他沒有異樣,這才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一半:“這楊家也太不講理了,我們好意上門,怎麽能打人呢?爹,我們進去說吧”


    父女倆相攜著進了院子,匆匆趕來的張氏隻來得及看到父女倆的背影,跺了跺腳,實在擔心小兒子,張氏隻得咬牙跟上


    “麽麽,快去準備些吃食來”莫雨迴頭衝跟在後麵的鬱麽麽說


    “大小姐,廚房早就準備好了,老奴這就去叫人送上來,你和老爺夫人都吃一些”鬱麽麽說


    莫雨點頭:“行,叫人送過來吧,你安排大家也去吃飯吧,家裏有事讓大家多擔待些,誰要是在這時候鬧事,就直接發賣出去”


    “放心吧,大小姐,老奴會吩咐下去的”鬱麽麽躬身退出去


    莫大福一直聽著女兒的吩咐,暗自點頭,等女兒吩咐完了才強笑著說:“還好家裏還有小雨在,不然真不知道該亂成什麽樣了”


    莫雨從擱物架上拿了藥油,走到老爹麵前,邊擦藥油邊說:“爹總是打趣我,難道我不是家裏的人,不該出力?”


    張氏眼神閃了閃,快到沒人注意到,莫大福哈哈大笑:“當然是家裏的人了,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看來爹爹是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了,總想著趕我出去”莫雨故作委屈地嘟著嘴


    張氏在哪兒焦急地插不進嘴,奈何父女倆就是不提正事,隻是一味地說笑


    “他爹…”


    “老爺,夫人,大小姐,飯擺好了”張氏正欲說什麽,鬱麽麽的聲音就想起來了


    “爹,娘先吃飯吧,吃過飯再說吧”莫雨扶著莫大福說


    “隻有你有心思吃飯”張氏到底是害怕丈夫不管小兒子了,隻敢小聲嘀咕著


    父女倆即使聽到了,也隻當沒有聽到,默契地走到飯桌前坐下,默默地吃起飯來


    張氏走過來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實在吃不下,看著埋頭吃飯的父女倆,‘啪’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陽兒還在牢獄裏,你們居然還有心吃飯?”


    莫大福停住手,惱怒地看著妻子,莫雨怕兩人這時候吵起來,忙說:“娘,爹跑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喝,再不吃點東西,怎麽撐得住?”


    “不吃了”莫大福放下筷子,起身離開飯桌


    “爹~”莫雨皺眉,責怪地看了看張氏,也跟著站起來離開,往堂屋裏去


    等莫雨和張氏都坐下了,莫大福才講起了今兒去楊家的事情


    原來楊家的小公子的確死了,莫大福去的時候,楊家正在置辦喪事,一開始沒誰搭理他,後來還是楊老三聽說他是打死自己兒子的兇手的父親,這才跑過來一把扯住莫大福的衣領,冷笑著說:“好啊,你還敢上門,看我不打死你…”


    因體諒他失子之痛,莫大福可以不計較那些難聽話,但是動手就不行了,所以莫大福躲開了,還反手奪了楊老三手裏的木棍


    這一下猶如捅了馬蜂窩一般,楊家人立馬就把莫大福圍住了,正欲動手,是楊家的當家人,老大楊善發製止了家人,吩咐家丁:“把他給我請出去,喪事辦完了再與他分說”


    於是莫大福被十幾個家丁給扔出來了,額頭那塊紅的,就是這個時候給碰的


    “所以,你去了半天,一點辦法都沒有?”張氏忍不住嚷道:“那可是咱們的兒子,大福,你可得想想辦法,救救他啊”


    “難道我不想救他?”莫大福臉色難看地說:“楊家說了,等後日楊家小公子下葬了,再和咱家好好說說”


    “既然如此,咱們等等周管家的消息再說吧,那個時候大哥應該到家了,讓他和爹一道再去楊家談談”莫雨提出自己的看法:“此事爹要有個心理準備,估計咱家得失去些產業”


    莫大福點頭:“這事我迴來的路上就想到了”


    莫雨又轉頭對張氏說:“娘也得有個心理準備,此事小弟不死也得脫層皮”


    “什麽?”張氏瞪大眼:“那不是要了你小弟的命麽?”


    “大唿小叫做什麽?不過是受點苦罷了”莫大福皺眉看向張氏:“你安省在家呆著,別給我們瞎添亂”


    三人靜坐在堂屋裏,各自想著事情,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聽到小翠來報:“老爺夫人小姐,我爹迴來了”


    “可有收獲?”莫雨最先反應過來


    “具體如何,奴婢不清楚,不過奴婢知道,爹帶了個綁著繩子的人迴來了,還有大少爺和二小姐也迴來了”小翠躬身迴答


    “什麽?真的?”莫雨驚喜連連:“大哥迴來了?他們在哪兒了?”


    “迴大小姐,大少爺說了,事情他都知道了,他去梳洗一番就過來”小翠說完就退出去了


    小翠剛離去,周全就進來了:“老爺夫人大小姐,隻抓到了李二狗一人,此人是鎮上的混混,據他說,其他兩人也是鎮上的混混,不過出事後立馬就跑了,他因為家裏有個瞎眼的老母才沒有跑”


    “他有沒有說他們為何毆打楊家小公子?”聽了幾句話,莫雨皺眉發問


    “當時大少爺單獨問了他,奴才就不知他說了什麽,不過在找人的時候,奴才打聽到一事”周全躬身迴答


    三人看著他,靜待他說下去


    “楊家小公子本就有不治之症,坊間有傳言說,楊家小公子本就活不過幾日了,隻是奇怪的是既然如此,這楊家為何還要放小公子去街上?不是應該在家臥床養病麽?”周全滿臉疑惑地說


    莫雨聽到這裏心裏一咯噔,別是有心人在算計莫家吧?莫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見三位主子沉默,周全躬身行了禮,便輕輕退了出去


    “大哥”莫雨輕喚一聲,正低頭沉思的莫大福抬頭看去,果見大兒子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爹娘,此事我也知道了,問過了那人,大概的原因,我也想到了,爹娘,你們要多保重身體”莫雷一開口就讓莫大福和張氏保重身體,莫雨皺眉地看向自家大哥


    “你快說吧,我和你爹身體都好著呢”張氏著急不已,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大兒子怎麽說起了這個


    莫大福倒是若有所思,心卻一直往下沉


    莫雷斟酌一下言辭,發現根本沒有辦法婉轉,隻得直接說:“這事是一個圈套,不過小弟明知是圈套,卻還要往裏麵鑽”


    “什麽叫明知是圈套還要往裏鑽?”莫雨皺眉,疑惑地看向莫雷,嚴重懷疑他有事隱瞞了


    莫大福心裏有同樣的懷疑,皺眉看向大兒子,等著他解釋


    莫雷看了看幾人:“得嘞,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們,這事是顧存安提起的,莫陽認同的”


    莫雷看了看老爹大變的臉色,有些不忍心,卻還是說了下去:“拒親之後,顧存安一直想方設法的交好莫陽,此次提議這事,我估摸著他是想報複咱家當年的拒親,至於小弟為何同意此事,我不清楚,不過據說是小弟常在外人麵前述說爹的偏心眼,還有就是嫉妒小雨”


    “這事兒怎麽還有我的事了?再說了爹哪裏偏心了?我怎麽不知道?而且他嫉妒我,也不用去打死人吧?”莫雨氣衝衝地說


    張氏麵色慘白,她想到自己平日裏在小兒子麵前說的那些話,不由搖頭,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關我的事…”


    張氏的異常自然引起了屋裏其他三人的注意,莫大福皺眉看向妻子:“你都和陽兒說了些什麽呀?!”


    “我…我…沒說什麽呀”張氏恐慌地看著丈夫,被丈夫不信任的眼神刺激到了,激烈地嚷嚷:“我不知道”


    莫大福看了張氏一會兒,其實不用妻子,他也能猜到,無非也就是對小陽說:自己多麽多麽用心良苦,他又是怎麽偏心大兒子和大女兒,又或者大女兒是如何如何這些


    “你把小陽害了呀…”莫大福指著妻子,說不出多餘的指責:“哎~也怪我,早就發覺小陽的不對,卻沒有親自管教過”


    “爹,現在來責怪誰,都沒用了,咱們還是先想辦法把他弄出來再說吧”莫雨提議


    “對對對,小雨說得對,他爹,現在最主要是把小陽弄出來,不然還不知在那裏要吃多少苦頭呢”張氏慌亂地點頭應同大女兒的說法


    “就該讓他在裏麵吃些苦頭,居然敢夥同外人來給家裏設局”莫大福恨鐵不成鋼地說


    “這一點爹就不用擔心了,迴來之前我特意去了趟衙門,拜托了差守多照顧照顧小陽,讓他嚐點苦頭”莫雷笑著說


    莫大福一愣,張氏頓時哭天搶地起來:“你這個兔崽子,那可是你親弟弟,你怎麽能…你怎麽能這樣做呢?”


    張氏撲過去,捶打著莫雷的胸口,莫雷並不躲避,等張氏哭聲一頓,立馬開口大聲質問:“在娘的心裏,隻有小陽是你的孩子,我們就不是了?”


    張氏本欲繼續哭鬧,一聽這話頓時愣在那裏,莫雨趁機將莫雷拉到了一旁


    “娘總說爹偏心眼,可是在我看來娘才是真的偏心眼,心裏眼裏除了小陽,哪裏還有我們三兄妹?”莫雷覺得今天有必要和娘把話說清楚,不然就是今兒能讓莫陽出來,明兒他就又能折騰進去,因為有娘無限度的寵著他


    “有的,有的,隻是陽兒還小”張氏急切地說


    “好,我和大妹長大了,就不提了,那小妹呢?這幾年你哪裏關心過小妹?問過小妹?”莫冰正流著眼淚,站在屋外聽著大哥一句句的問


    “我~我~”張氏張口說不出話來,這幾年的確沒有問過小女兒的日常生活


    “娘以後也別在小弟麵前說什麽賠錢貨之類的話,今兒就算爹娘怪我不孝,我也得把話說清楚,這些話在我心裏憋了多少年了”莫雷指著自己的胸口,紅著雙眼說


    莫雨握住莫雷的手,表示支持他,莫冰也從屋外走進來,靠在莫雷的身旁:“大哥,說吧,我支持你”


    莫雷深吸一口氣才說:“娘,這家裏如今的日子是怎麽來的,娘應該還沒有忘吧?”


    “沒有,沒有”張氏一愣,隨即搖頭:“這家裏如今這樣多虧得你和小雨”


    莫雷笑著點頭:“娘記得這些就好,多的話等小弟迴來了再說”莫雷確定了張氏記得當初的日子,就再不肯說了,堅持等莫陽迴來再說


    “接下來還是商量商量怎麽讓楊家平息怒火,讓衙門放了小弟再說”莫雷不理會娘疑惑的眼神,徑直說著:“妹妹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姐妹倆對視一眼,莫冰先開了口:“楊家肯定會要錢,畢竟楊家小公子本就快死了,按大夫的說法,就應該臥床休息,他們明知道卻在這個時候放他出門,本就是讓他去送死,他們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利用小公子這事來訛詐別人,恰好莫陽就撞了上去”


    莫雷點頭:“不錯,聽說楊家如今已是外表光鮮亮麗,內裏早就入不敷出了,缺錢得緊”


    “還有啊,顧存安參與在這裏麵,他就住在村裏,肯定早就暗中了解到咱家其實主要錢財來源,靠的是西瓜的買賣”莫雨歪頭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估摸著他們可能會提出要西瓜的種子和種植方法,畢竟我們是和村裏簽了保密協議的,村裏人不敢違約”


    “咱家還有鋪子呢?”莫大福愣愣的聽著孩子們的分析


    “爹,鋪子一年才幾個錢?西瓜一年又是多少錢?誰更吸引人呢?”莫雨反問過去


    “西瓜幾個月的收入是我們幾個鋪子全年收入的一倍還多”莫大福反應過來:“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就看大妹舍不舍得了?”莫雷看向莫雨


    莫雨挑眉:“有何舍不得?不過可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們”


    “當然,我早有想法,爹,這事兒就交給我來辦”接著莫雷拉著莫雨莫冰去了書房,留下莫大福和張氏在堂屋裏大眼瞪小眼


    “既然雷子說交給他,那你就放心吧,他肯定能救出小陽,我還有事,先去忙了”莫大福不願看張氏哀哀怨怨的樣子,找了借口溜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去哪兒,幹脆也往書房去,書房裏莫雨正在說著自己的想法,見到莫大福過來,忙站起來:“爹怎麽來了?”


    “我來聽聽,你們繼續,別管我”莫大福在椅子上坐下,果真不說話,做足了一副旁聽的樣子


    莫雨隻得繼續說了起來,莫雷一邊點頭一邊說:“我和大妹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咱們自然是不能便宜了顧存安,也不能便宜了楊家”


    “那樣怎樣?”莫雨疑惑,莫冰就更疑惑了


    “所以,我才問大妹你舍不舍得,我打算等小陽放出來後,就把西瓜的種植方法公開,讓鄉親們都跟著種”莫雷笑著說


    莫雨隻想了一下,就驚訝地說:“大哥,你這可是大手筆,不過這樣的話,以後西瓜就不值錢了”


    “我就是要讓它變得不值錢”莫雷眯了眯眼睛


    莫雨挑眉,想到明年楊家種了一地西瓜,賣不上價的情形,就忍不住笑了:“那就按大哥的辦”


    莫大福麵色複雜的看著三孩子,不禁感歎:“你們都長大了”


    “爹,明年咱家不種西瓜了,你不心疼吧?”莫雷笑著問


    “自然不心疼,我隻是頭疼你小弟該怎麽管教”莫大福一副頭疼的樣子


    這話兄妹三不知怎麽接,隻能傻笑地看著自家老爹


    “哎~”書房裏發出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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