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莫彩一怔,然後輕輕的說道:“進去吧。”


    皇甫莫雲沒有動,重複著那句話:“我說,以後不要再去找秦維傲了……”


    他極少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同皇甫莫彩講話。


    看到哥哥沒動,皇甫莫彩猶豫了一下,問道:“為什麽……”


    皇甫莫彩也極少用這種質疑的口吻同皇甫莫雲講話,一時間讓他有些不適應。


    迎著皇甫莫彩有些不滿的注視,皇甫莫雲站起身來,毋庸置疑的口吻說道:“沒有為什麽……”


    說完後,便走進了病房,留下外麵有些呆滯的皇甫莫彩。


    哥哥……從未這樣過,話語強勢霸道,同平日那個溫文爾雅的他極不相符。


    皇甫莫彩咬著嘴唇,沒有言語,走進了病房套間,沒有理會皇甫莫雲。


    一轉眼的時間,春節便臨近了,米伽的時間更多的是花費在了那家叫做“悲傷烏托邦”的咖啡館。


    找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點一杯拿鐵,打開筆記本,指尖在鍵盤上滑動著,一坐,便是一天。


    直到太陽西下,天邊映出了紅色的晚霞,她才會收起筆記本迴家,有時候皇甫莫雲不忙的時候,便安靜的坐在她的對麵,也不講話,隻是坐著,凝視著她,或是替她續上一杯熱咖啡。


    米伽偶然投向他的眸子,滿滿的帶著愛意。


    因為出版社急著催稿子,大年二十九,米伽依舊早早的坐在那個固定的位置,隻要打開筆記本,戴上耳機,米伽便從現世中脫離了,進入了自己的思維空間裏。


    暖暖的陽光透過那明亮的玻璃窗照在她白淨的臉上,神采奕奕,有人講過,認真做事的女人最有魅力,正如此刻的米伽,也似乎成了這小店裏一處別致的風景。


    米伽指尖敲擊在鍵盤上,絲毫沒有注意旁邊向自己走來的人,直到雙骨節分明的手將一塊布朗尼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才有些迷惘的抬起頭。


    看到來人,她有些驚訝,隨後摘掉耳機,揚起了大大的笑臉。


    “這麽巧。”米伽柔和的說道。


    秦維傲穩穩的坐在了米伽對麵,笑著看著米伽。


    “不巧,我是專程來找你的。”秦維傲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說道。


    自從上次從醫院一別後,米伽有一大段時間沒有看到過秦維傲,眼前的他似乎比上次見麵瘦了,不過他講話的語氣中帶著些許釋然,卻讓米伽心中有些愉悅。


    米伽叉了一小口布朗尼放在嘴裏,入口即化,味道好極了。


    “和我聊天麽?”米伽沒緣由的心情好起來,帶著笑意問道。


    秦維傲抿了抿嘴角,點了點頭。


    米伽將筆記本合上,然後繼續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我們不會有這樣麵對麵聊天的時候了呢。”


    正說著,服務員端上一杯咖啡放在了米伽旁邊。


    淡淡的香氣飄進米伽的鼻子裏,她忍不住揚起笑臉,小心翼翼的端起那咖啡,湊到鼻子邊兒。


    “謝謝。”米伽柔和的說道。


    “雖然我對貴的東西比較感興趣,但卻終究喜歡不來你這貓屎咖啡。”秦維傲看著米伽那樣滿足的樣子,說道。


    “你給我的那罐兒,還都沒有喝完呢。”米伽輕輕的說。


    “喝吧,沒有了再給你……”秦維傲略帶寵溺的語氣說著。


    米伽眉眼彎彎的望了望秦維傲,嘴角上揚。


    “你和小時候一樣,本就是一個溫暖的女孩子,是我讓你冷漠凜冽起來。”秦維傲帶著迴憶的口吻講著。


    米伽聽到那樣的話語,便知道皇甫莫雲找過他了。


    米伽低著頭,用咖啡匙輕輕攪拌著那精致杯子中的液體。


    “如果不是你,怕是我都活不下來。”米伽輕輕的說著。


    “從過去到現在,可能到未來,我可能都會愛你。”秦維傲看著窗外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自私了,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米伽輕輕的說著。


    “我說過,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也會堅持我自己的選擇,愛情有時候是一個人的事情。”秦維傲說得有些輕描淡寫,卻很堅定。


    “皇甫莫雲說,我可以以任何角色出現在你身邊,除了男朋友這一角色。”秦維傲繼續說著,看似有些輕鬆。


    “你是家人,是親人。”米伽溫柔的說著。


    秦維傲聽了那樣的話語,沒有言語,隻是麵容柔和極了。


    米伽抿著嘴唇,看著秦維傲,然後輕輕的說道:“終究有一天你不會這樣執著,找到了一個好姑娘,談一段美好的戀愛。”


    “或許吧,在這以前,我會在你身後安靜的守候你,所以一定要過的幸福,否則,我會時刻跳出來,將你帶走。”秦維傲眉頭微蹙,說的極其認真。


    米伽沒有言語,端起那咖啡,似乎是那水汽進入了眼眸中,眼簾裏開始濕潤起來。


    “謝謝……”


    謝謝你過去和現在的守候,即使我選擇的那個人終究不是你。


    秦維傲站起身來,看著那樣的米伽柔和的說道:“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那個最看不了你受一點點傷害的人……”


    米伽的淚水掉落在了那泛著暈的咖啡裏。


    “我知道……”米伽輕啟嘴唇,微不可聞的說著。


    秦維傲轉過身去,要離開,卻頓了頓,帶著釋然的情緒,苦笑著說道:“因為我們……是親人。”


    說完後,秦維傲邁著步子,走出了這悲傷烏托邦。


    秦維傲上了車,透過車窗看著那個坐在窗戶邊座位上的米伽,她望著自己,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開車。”秦維傲輕輕的說道。


    顧城啟動車子,慢慢的開走了,車裏放著柔和的音樂。


    生活終究是不能如自己所願,媽媽你說對,也許我終究和您一樣,死在了愛情裏。


    秦維傲閉著眼睛,安靜的想著。


    這便是宿命……


    和秦維傲說完話後,米伽的心裏雖然帶著淡淡的傷感,卻終究是愉悅的,她那麽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秦維傲的痛苦上的,即使得不到他的祝福,卻也希望他不是反對自己的。


    米伽早早的便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然後外帶了一杯咖啡,然後小心翼翼的手捧著,打車來到了恆雲。


    米伽知道,皇甫莫雲定然是和秦維傲深刻的談過,否則驕傲如秦維傲,怎麽能釋懷,莫雲終究是知道自己對於秦維傲是在意極了的。


    恆雲大廈的一樓等候區,有些奢華的樣子。


    米伽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注視著來往的人們,那些出入這裏的人似乎都帶著冷靜的麵容或是精英的氣質,似乎連走路都是鏗鏘有力的樣子。


    快到了下班的時候,人們三三兩兩的走出了電梯,米伽站起身來,看著那從電梯裏走出來的人們。


    即使在人流攢動的人群中,皇甫莫雲依舊是那麽的顯眼。


    他儒雅的和身邊人談話,帶著不疏遠不親近的笑意,似乎就連眼神的交匯也都是禮貌的恰到好處。


    米伽便是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他,然後悄悄的跟隨著人流,走出了大樓,加快幾步,慢慢的跟在皇甫莫雲的身後,隨著他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嘴角揚起了璀璨的笑意。


    直到皇甫莫雲打開車門的時候,才從車窗反射的畫麵裏,看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滿臉帶著孩子笑的米伽。


    他迴過身,然後溫柔的看著她,夕陽打在她的臉上,為她描上了柔和的色彩,動人極了。


    “你好,這位姑娘。”皇甫莫雲剛剛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麵容頓時變得溫柔極了。


    “你好,這位先生,可不可以搭你的順風車呢。”米伽揚起大大的笑臉,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皇甫莫雲為她打開車門,米伽有些歡樂的坐了進去。


    那些還未來得及離開的人們注意到了這樣的場景,都竊竊私語起來,那個眉眼生動的女孩坐進了恆雲老總的車,或許又有許多姑娘的美夢要破碎了。


    頭一次,米伽請客。


    皇甫莫雲西裝革履的坐在那樣環境有些懷舊的麵館裏,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米伽和向暖常來這家麵館,這裏帶著六七十年代的氣息,桌椅是那種在電視裏才見得到的板桌長椅,店裏麵掛著毛主席的畫像,還有那些泛黃的報紙圖片,一股子改革開放前的味道。


    這樣十幾二十幾塊一碗的麵,卻是美味極了。


    米伽看著皇甫莫雲吃的滿足極了的樣子,竟也跟著滿足起來。


    吃晚飯後,那麽冷的天氣,皇甫莫雲硬是步行將米伽送迴了家,原因很簡單,隻是想要消化消化胃裏麵的那兩碗麵。


    兩個人手牽著手,慢慢的走著,不遠的路程,卻也走了一個一個時辰。


    米伽剛要走上樓去,卻又迴過頭來,問道:“明天上班麽?”


    “不上,大年三十了。”皇甫莫雲說的有些感慨。


    米伽迴過身來,飛快的吻了一下皇甫莫雲的嘴唇,然後快步的跑上來樓。


    皇甫莫雲溫柔的看著那個有些雀躍的身影,然後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嘴唇,心裏蕩起了幸福的漣漪。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幸福,還可以維係多久。


    轉天便是大年三十。


    今年的春節,米伽有些歡樂,一大早便起來和小姨開始忙碌了起來。


    “小姨……我們可不可以多包些餃子,我想給莫雲他們送些……”米伽小心翼翼的問道。


    米安然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還沒有和他結婚,就開始毫無底線的關心,你可真是你媽媽的親女兒……”


    米安然話是那麽講,卻也沒有反對。


    皇甫莫雲一直說要帶她來醫院看望阿姨,卻也一直沒有實現,趁著今天送餃子的機會,米伽也沒有告訴他,自己一個人便來了。


    當米伽提著一飯盒餃子來到明城醫院頂層的時候,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小幸福。


    她一直想要的便是這樣的幸福,可以和愛的人在一起,做簡單可口的飯菜給他吃……


    米伽站在病房門口小心翼翼的向裏張望著,卻見裏麵走出來一個女孩。


    皇甫莫彩正要下樓吃飯,打開門,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女子,隻是那麽一眼,便呆住了。


    手中的水杯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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