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己經迴到了蘇北,何永也讓周玲給帶走了,現在也值不著再迴去出灘了。何超凡一下子變得無所事事。他不知道再做什麽事是好,茫然地站在學校的大門口。習慣忙碌的人都是這樣的,隻要一空閑,他們就會變得很空虛,就會無所適從。


    一個人的生活,總是懶得燒飯的,所以,也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麽不吃,要麽買著吃。所以何超凡就去了小吃部,難得的一次清閑,他決定放縱一下。於是,點了兩個菜,拿了一**半斤裝的白酒。這是一件很爽意的事,他喝得有點高了。感覺腳下很飄,仿佛可以讓風刮到天上,刮到月宮中去。今晚的月亮很圓很大,大到可以看到月宮中的桂花樹(環形山)。


    “醉恨朦朧望清天,遙見嫦娥獨自憐。


    廣寒仙女共幹杯,隻消一醉千愁無。


    《飲酒望月》,酒後迴家路上有感。”何超凡歪歪扭扭地走在路上,他看著天上的月亮吟誦道。雖然他不是詩人,雖然他隻是一個擺地攤賣書的,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首好詩,這首詩的名字叫《飲酒望月》,可是整個詩中卻沒有一個月字和酒字,但整個詩中卻處處充滿了酒和月。


    “哈哈,酒,是個好東西,痛快,痛快!”何超凡哈哈大笑道。醉酒的人都會說酒是個好東西,但隻需一會兒,他們就會明白,這酒,真的不是好東西。


    “哇……哇……”何超凡趴在路邊吐了酒,吐酒的滋味真的很痛苦。好在離家不遠。何超凡清醒了一點,但仍然是歪歪扭扭的。迴到家中,他洗漱了一下,就摸到了床上。此時,他感覺床在晃動,房子在晃動,自已也在晃動著。


    晃著晃著,朦朧中就看到了陳靜。陳靜還是那麽的年輕,那麽得漂亮。就和那晚在月光下看到的一樣。


    “陳靜,陳靜,我愛你,我真的是愛你的。”何超凡連忙唿喊道。可是,隨著他的唿喊,陳靜卻慢慢的消失了。


    “陳靜,你現在在廣州那邊過得還好嗎?此時此刻的你,又在做著什麽?是在睡夢中還是在做事?如果在做夢,會夢到我嗎?這十年中,我是否曾出現在你的夢中,你是否還會將我擁抱?在這十年中,你是否又曾想到過我?”何超凡喃喃道。淚水無法控製地滑落。喝酒不好,喝醉酒就更不好了。這部到目前為止,何超凡還是比較完美。但是,他也是一個人,凡人。所以他也有不完美的地方。當然,我們更不能去怪他,因為他一直在克製壓抑著自已。壓抑後的放縱更難克製,所以他的醉酒是必然的。更何況,今天,難得他隻有一個人在家,難得他麵對真實的自已。這也是十年來,他第一次去麵對自己真實的靈魂。他演了十年恩愛夫妻的戲,以後還會演一生,雖然很幸福,但同樣也很辛苦。可這也許是現實中大多數人的真實寫照。現實生活中,誰又不是在演戲?記不清是誰說過的一句話,“如果現實是一場戲,也許誰都可以拿奧斯卡獎!”


    明天,何超凡睜開了恨,卻根本起不了床。因為頭很痛,也很重。喜歡喝酒的人都知道,醉酒的人在剛剛睡醒的那一刻是最難受的。於是,他索性就沒有出灘。喝酒誤事啊,所以說,酒,不是好東西。他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陳靜,可現在卻變得毫無痕跡,隻有枕頭還留存淚斑,告訴他,在昨晚,他曾哭泣過。


    “醉後入夢中,眼前幻境生。


    思君夢中見,枕邊淚流痕。”何超凡吟完這首詩後,眼角再次出現了淚珠。


    突然,他就產生了靈感,藝術是需要靈感的,而靈感來源於情感,所以,那些藝術大師們往住都是癡情或多情的人。當然,光多情還不行,靈感還要來源於作者對情感的感悟並表達出來。這和努力的關係不大,努力,隻能讓你擁有紮實的基本功,而靈感卻是一個作品的靈魂。沒了靈魂,再好的作品也不過是活不起來的。這也藝術類成才率極低的根本原因。


    在酒醉後的頭疼,稍微好了一點之後,他拿出了鉛筆在一張白紙上畫著,他設計了一套服裝。這服裝是春秋款的無袖襯衫,類似於馬甲,製服或者唐裝,這是男款,而女裝則和t裇的款式差不多。顯然,這是情侶裝。男裝主色調是藍色,點綴著絲絲縷縷像霧又像雲的花紋。這些花紋形態各異,既像刻意去製作,又像隨意的完成。而女款主色調是白色,上麵有紅色圖案,像一杯紅酒,又像一支紅玫瑰,同時,整個襯衫又點綴或大或小的綠色斑點。一切設計好之後,他又畫出了效果圖,不由滿意地點點頭,取名《無法捉摸》。


    這套情侶服裝完美地詮釋了愛情。男裝的藍色代表思念,無論白霧或白雲,它們看似實實在在,其實卻一片虛空。女裝的白色代表著純潔,而無論玫瑰或紅酒,都代表著美麗和浪漫,總是會給人無盡的美好瑕想。綠色,春天的顏色,代表著希望,此時,卻在天空飄飄忽忽。它仿佛近在眼前,卻讓你很難抓入手中。也許,這就是愛情,像霧又風的愛情。很顯然,在周潔和陳靜之間,何超凡對愛情有了深刻的了解,並溶入到了自己的設計中。也很顯然,這款服裝是上乘之作。


    可是,對於很多草根藝術者來說,再好的作品,也將在滿足作者的情感之後,被丟棄,最終腐朽。因為沒有平台,因為沒人知道。不過,好在這個作品卻不會出現這種尷尬的情況。別忘了它的作者可是有一個做服裝的老婆。


    當然,何超凡設計好作品之後,也就和很多草根藝術者一樣,隨手一放,放在了衣櫥頂上。然後,每天照樣出灘收灘賣書,每天計算著收入的多少,或喜或悲。因為,他雖然取名超凡,其實,也就是一個普通凡人。雖然周潔己經把鴻雨公司做得這麽大,但她卻把她所賺的錢都用在了擴張生意和偷偷購買明清集團流落在外的股票上。所以,家裏的一切生活開銷包括迴蘇北的雜用,都還是靠何超凡的這個書灘。當然,這也是一個別人無法相信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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