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徐真曆經數戰,已然征服了諸多弟兄,雖然朝中許多文官並不喜歡飛速晉升的忠武將軍,然許多中低階武官卻將徐真視為打拚之目標與楷模,身邊的親兵更是將徐真視若神靈,於弟兄們心中,徐真乃不敗之英雄,頗有但使龍城飛將在, 不教胡馬度陰山之意!


    聽得徐真下令,諸多弟兄也是紛紛行動起來,苟仁武也是疑惑不解,這徐真才區區三百人,如何能夠如此坦然地麵對八百敵軍,在明知對方設伏的情況下,仍舊敢撞入敵人的埋伏之地?


    然而下一刻他頓時明白了過來,因為後麵那幾輛輜重車紛紛露出真容,一顆顆驚蟄雷被弟兄們小心翼翼地搬運出來,兒郎們熟手熟腳地絞起拋車,更有老兵時不時吩咐弟兄們調整拋車的鬆緊,顯然對此已經非常嫻熟了!


    楊庭正喜滋滋等著徐真的隊伍入彀,卻見得人馬停於穀口,將後麵的馬隊調到了陣前,刷拉拉扯開幕布,卻是一輛輛小型的拋車!


    “哈哈哈!人皆言說徐真驍勇善戰,有武有謀,今日觀之,不過爾爾,就算有了拋車,些許飛石,隻當雨點打身,有個甚用!哈哈哈!”楊庭如同見著世間最為可笑之事一般,全然忘記了徐真如何能夠得知其伏兵於此。


    諸多將士見此一幕,也是與楊庭一道放聲大笑,既然徐真已然識破,隘口上的檑木滾石也就失去了作用,楊庭不甘於此,連忙下令道:“讓左右兩翼伏兵傾盡而出,將徐真逼入這峽穀來!”


    副將領命而去,正要傳遞下去,耳中卻嗡一聲,扭頭看時,十數顆黑乎乎的鐵彈從穀口飛射了過來!


    “哼!準備了鐵彈又如何,徒勞無功則已!”楊庭心中暗道,正想命令諸多軍士隱蔽防禦,心頭卻陡然一緊,雙眸之中滿是難以置信之光!


    “這...這不是那晚的...!!!快!快隱蔽!!!”


    楊庭陡然醒悟過來,正是這種詭異的鐵彈,將自己的臉皮都炸爛了!


    諸多軍士不明所以,行動也就遲了一步,十數顆驚蟄雷帶著尖銳嘯聲,破空而來,落到了山坡之上!


    “轟轟轟轟!!!”


    山坡之上頓時閃爍一團團刺目光芒,煙霧騰空而起,碎石和鐵彈片四處橫飛,周圍伏兵被爆炸衝擊波震開大片,衰落到山下,不知死活。


    而處於爆炸近處的伏兵,連唿喊之機都不曾得到,頓時被炸得四分五裂,殘肢斷足四處橫飛,碎石所過之處,伏兵要麽被砸塌胸膛,要麽被擊碎腦袋,抑或手腳斷裂,真真是慘不忍睹!


    這些個幽州兵何時見過此等神威之物,隻一輪驚蟄雷下來,二百伏兵就死傷了大半!


    “快跑啊!老天爺發怒了!不跑隻有死路一條!快跑!”


    “這徐真原來真是上天派下來的!快跑吧!”


    前一刻還自信滿滿,欲將徐真本部全部殲滅的伏兵,此刻魂不附體,早已被這煉獄一般的場景嚇破了膽子,一時間丟盔棄甲,倉皇逃散,不多時就隻剩下滿地的死傷!


    苟仁武和青霞子目瞪口呆,如同看到了最為荒誕之事,雖然他們也見識過驚蟄雷的威力,然而上了數量規模的驚蟄雷一齊發射所造成的驚人殺傷效果,還是將他們震懾得心驚肉跳!


    左黯張大著嘴巴,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他對楊庭那些手下並無太多感情,張素靈又將他們的所作所為都交待清楚,左黯早已對這些人憎惡不已。


    他驚駭地是,自家師父果真有驚天動地排山倒海之能,慶幸的是,自己陰差陽錯脫離了楊庭的陣營,否則此時的他也就是個死了!


    寶珠丫頭掩嘴癡笑,捅了捅左黯的後腰,狡黠一笑道:“喂,現在知道怕了吧?若非本姑娘收了你,今時今日你還能保得住小命?你要如何感謝本姑娘的救命之恩?嘻嘻...”


    左黯撇了撇嘴,雖然他跟寶珠心意相投,然則鬥嘴嬉鬧習慣了,也不需刻意逢迎,徐真等人對自己又多有優待,連青霞子都對他青眼有加,更是因為寶珠丫頭的極力懇求,將一些近乎道法的詭異之術,都傳授給了左黯。


    左黯自小孤苦,又耐得住苦楚,天賦異稟,一點就透,悟性十足,往往能夠舉一二反三,為人又機靈討喜,與寶珠丫頭,還有張素靈,也不知為枯燥的行軍旅途帶來多少樂子,諸人自是對他們愛護有加。


    見得寶珠丫頭討謝,左黯也是頑皮起來,見得所有人都關注著戰場,就偷偷摸了寶珠丫頭一把,邪笑著道:“嘿嘿,哥哥晚上再好好感謝你!”


    寶珠丫頭臉色頓時通紅,前方敵軍生生死死,這邊倒是卿卿我我,實在讓人不忍直視,楊庭還想著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徐真人馬殲滅,結果到頭卻掉轉過來,徐真人馬未動,楊庭這廂已經死傷大半!


    待得他從地上爬起,強忍著耳中刺痛與腦子的眩暈,手下軍兵已經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喪失了所有的戰力!


    “天欲亡我耶!”楊庭仰天長歎,卻聽到對麵山坡傳來同樣的爆炸聲,這次驚蟄雷比較集中,居然將山崖崩了一大片,數十人從山上摔落下來,哀嚎尖叫衝上雲霄,令得鬼哭神嚎,好不淒慘!


    “不!我楊庭又豈會敗!”楊庭麵色一冷,手中長槊一掃,一名逃兵的頭顱當空飛起,無頭屍體鮮血噴射如水柱,於空中綻放一朵朵血色牡丹!


    “但有退者,殺無赦!都隨我殺下山去!殺!”


    楊庭高聲疾唿,然而從者寥寥,他不得不再殺逃兵,終於將場麵鎮壓了下來,收攏之後隻得三十餘人,真真是慘淡無比!


    這些個殘兵見楊庭還要殺下山去,一個個都哀求勸阻,切莫讓弟兄們以卵擊石,然而楊庭卻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又要殺人以震軍心,諸人噤若寒蟬,皆不敢再多言。


    而對麵山坡之伏兵因著沒有主將坐鎮,其時早已逃逸一空,徐真用千裏眼一望,知曉山上敵軍已經毫無威脅,又將拋車掉轉過來,防禦左右兩翼。


    且說這左右兩翼的伏兵聽聞雷霆之聲,一個個抬頭望天,卻不見半點烏雲陰霾,又何來此等震撼天地之聲?


    思來想去,隻能歸咎於山上檑木滾石之功,是故果斷出兵,左右齊發,四百騎兵往穀口包抄而來!


    蹄聲隆隆,雖然身穿前朝明光甲,然這些個騎兵到底是精兵老卒,一個個悍不畏死,拖起滾滾塵頭就衝殺過來,卻見得徐真這邊人馬齊整,蓄勢以待!


    為首一將白衣白馬,倒拖著雙槍,背後角旗獵獵作響,真真好俊!


    薛仁貴冷眼以對,並未將這些騎兵放在眼中,見得騎隊進入了拋車的範圍,當即緊握拳頭,高聲下令道:“放!”


    “嘭嘭嘭!”


    拋車發出沉悶卻又急促的震動聲,驚蟄雷帶著嗡嗡破空之聲飛出,落入到了敵人騎隊之中!


    “轟轟轟轟!”


    左右兩側的騎兵很快就品嚐到了山坡上那些死去同袍的痛苦,胯下戰馬吃驚暴亂,又將諸多殘兵甩落在地,被後麵的亂蹄瞬間踐踏成齏粉!


    眼看四百騎兵唿吸之間潰不成軍,薛仁貴才從戰馬的耳朵之中扣出兩團棉絮來,身後二百騎兵同樣將堵塞戰馬耳朵的棉絮取出,紛紛抽出自己的兵刃來。


    “兒郎們!殺!”


    薛仁貴一馬當先,如天將下凡一般,似一團銀光,疾若迅雷,朝敵軍殘兵衝殺了過去!身後親兵個個似虎,人人如龍,將敵軍殺了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徐真坐鎮中軍,淡定從容,苟仁武與青霞子相視一眼,似乎從對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周滄等人自從鬆州歸來之後,許久未得見過此等場麵,帶了人手衝殺出去,又是將逃亡的敵軍好一番掩殺!


    楊庭見大勢已去,悲憤欲絕,卻不願逃命,長歎一聲,遣散了山頭的軍士,又命親兵迴幽州複命,自己卻倒提了長槊,從山坡上縱馬殺了下來!


    周滄等人盡皆上陣,連苟仁武都隨之而去,一張犀角弓嘣嘣之聲不絕於耳,羽箭咻咻不斷,真真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徐真本以為寶珠丫頭會心驚膽怯,豈知這丫頭與左黯拍馬就上前廝殺,竟是毫無畏懼!


    無奈搖頭苦笑一番,徐真拔出長刀來,正欲上前助陣,卻見得山上塵頭滾動,一將那受傷的狼虎一般衝殺下來,口中兀自咆哮道。


    “徐真!還吾弟性命來!”


    見得楊庭衝鋒而至,徐真絲毫不怯,眉頭一皺,拍馬迎了上去,楊庭居高臨下,勢如龍象,一杆長槊似那破雲之天光,倏然而至,二馬交錯,徐真揮刀來擋,震得虎口崩裂,鮮血橫流!


    “好一員猛將!”


    徐真心中暗自讚歎,楊庭卻已經掉轉了馬頭,長槊抹向徐真咽喉,偏頭一躲,徐真長刀黏住槊幹,靴子一磕馬腹,陡然衝出,長刀沿槊杆削去,楊庭果斷撒手,這才保全了五指!


    徐真順勢將長槊抄起,二人再次擦肩而過,徐真勒轉馬頭,將長槊猛然擲了過去,楊庭如背後長眼,堪堪躲過了長槊,卻抽出橫刀,再次攻向徐真!


    短兵相接,徐真長刀鋒銳難當,增演易經洗髓內功陡然爆發,一口內力凝聚提升,灌注於右手之中,當啷一聲就將楊庭手中橫刀斬斷!


    楊庭將手中半截刀投擲過來,趁著徐真躲避之時,卻從馬背躍起,將徐真撲落馬下,一口就咬向徐真脖頸,真真如瘋狗一般,讓人畏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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