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止不住的冷笑。


    而此刻地球的另一端。顏染看著眼前這個坐在那裏手機編輯又退出,編輯又退出的男人,連連搖頭。


    總裁已經坐在這個椅子上起碼一個小時了,編輯一個短信的時間簡直比做一個商業決策的時間還長。


    難道一條短信竟然難得過一個商業決策?


    顏染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家總裁是被蘇念小姐吃的死死的了。就連發一句話都這麽糾結。


    其實顏染不知道那天在濟慈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畢竟那天,後來是陸白在那裏的。而且陸白中途還格外有眼力見識的沒有做電燈泡。導致誰也不知道紀西顧和蘇念已經吵了一架。


    紀西顧不知道那天夜裏蘇念其實是醒著的,他還停留在蘇念和他最後一次正式見麵,蘇念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勢。


    他從來沒有對人動過心。盡管商場上沉浮數載,殺伐果斷。可是紀西顧在愛情麵前,其實也就是個懵懂的青年。


    此刻盡管想要給蘇念發信息,但是又覺得蘇念不會迴複他。那個小丫頭,一貫都會躲著他的。


    手上打出幾個字,又給刪掉了。又打出“吃了麽”三個字,卻又覺得不妥。


    在紀西顧心裏,給蘇念發條信息,簡直比商場上的事情難多了。


    最終,紀西顧起了身:


    “走吧。”


    他直到前往自己父母在德國的住處,都沒有發出去一個字。顏染眉眼無奈,斟酌到:


    “總裁,您看……”


    “恩?”


    紀西顧猛地迴頭,眼中銳利的光讓顏染心裏一突,頓時不敢說話了。


    他原本還想要說要不要他打個電話給蘇念試試口風,現在看來,還是算了。總裁八成是不可能肯的。


    哎,這小夫人的人選是有了,可至於小夫人什麽時候能夠變成小夫人,顏染這心裏啊,還真是沒有底……


    顏染開的車到了一幢複古恢弘的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這就是紀西顧的父母在德國的家。裏麵的人早就知道今天少爺要過來吃飯,燈火通明,忙的不亦樂乎。


    紀西顧剛下車,就有人進裏麵通報。接著,一位身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款款而來,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來人,赫然就是紀西顧的母親段安素。


    “不是說早晨五點的飛機麽,怎麽到這麽晚才到,裏麵人都齊了,就等你了。”


    紀西顧淡淡點頭,隨後隨著母親進去。


    紀西顧走進去之後,段安素有意落在後麵,神秘兮兮的湊近顏染:


    “你們總裁這麽久才到,是不是去……”


    顏染頓時額頭滴汗,連忙擺手:


    “夫人放心,總裁還沒有女朋友,不是去見女朋友了。”


    要知道,顏染跟在紀西顧後麵已經十年。而這十年裏麵,每一次段安素見到他,問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西顧有沒有女朋友啦?”


    導致如今隻要段安素湊過來,顏染立刻就會條件反射。


    後麵的聲音不小。紀西顧停步迴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和手下。顏染趕忙低頭,另一邊的段安素卻是跟個沒事人似的:


    “怎麽啦,還不讓媽媽關心關心你啦。你都已經二十九啦,這麽大年紀,不找老婆……”


    段安素剛準備嘮叨下去,旁邊突然湊過來一個人影。


    “小姨,我來晚了,抱歉。”


    但見來人穿著和段安素相似款式的旗袍,緙絲的,隻不過顏色稍微比段安素也鮮豔一點。霧靄天青色的料子,上麵幾滴重一點的露水,越發顯得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如夢似幻。


    再往上,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唇不點兒紅,眉不畫而翠。罕言寡語,人謂藏拙。安分隨時,自雲守拙。尤其是淺淺笑的時候露出淡淡的梨渦,很是討人喜歡。


    段安素說話被打斷,邊朝著來人看了一眼,頓時露出歡喜的笑容。拉著女孩的手:


    “夏夏來啦,快見見你表哥。小姨正說他呢!”


    那女孩子淺笑轉過身,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眼底閃過癡迷之色,但是很快淡去,了無痕跡。


    “表哥,好久不見。”


    “恩。”


    紀西顧看了她一眼,邊不再說話。旁邊的段安素給了自家兒子一個大白眼,就把那個女孩拉到一邊,暫時對於剛才訓斥紀西顧的話也不再理會。


    這樣,紀西顧倒是看了一眼和自己母親一起離開的女孩,隨後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陸南逸。


    “我看見段夏了。”


    男人很不爽的停下來:“誰啊,壞老子好事?”


    可是等到那個男人看見短信上的“段夏”二字的時候,頓時臉色一變,一動不動,竟似成了一個木雕。


    陸南逸臉色複雜,看著自己好兄弟編輯出來的短信,雙手握緊。眼中閃過冷光:


    “段夏,你終於要迴來了麽?”


    紀西顧短信發完沒一會,青色的身影就湊到了自己的麵前。


    “表哥,在跟誰發消息呢?女朋友麽?”


    “沒有。”


    紀西顧往旁邊讓了讓,顯然對自己這個表妹沒有什麽好感。心裏怎麽也想不通陸南逸那家夥怎麽就為這個女人著了魔。


    青色身影沒有看出紀西顧對於她的避讓,一門心思都通在剛才紀西顧說的“沒有”上麵了。她輕輕鬆了一口氣。好在表哥還沒有女朋友。


    段夏,紀西顧的表妹。自小和紀西顧玩在一起。當年,陸南逸就是在紀家看見了段夏,對她一見鍾情的。


    可事實上,紀西顧對自己這個表妹半點都不感冒。小小年紀,心機頗深,還以玩弄別人的感情為樂。


    比如說,陸南逸。


    眾所周知du是整個帝都最大的娛樂公司。陸南逸這家公司資本還不是在國內注冊的。注冊地在國外。而這個公司最開始的初衷,就是為了成全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段夏。


    隻是,現在的段夏早就已經和du解約。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國外發展。勢頭很猛,其實大抵都是借了du當年的勢。但是這個表妹最後卻是一腳把陸南逸給踹了,那可真的是翻臉無情。


    紀西顧想到陸南逸那段時間的模樣,眼眸暗了暗:


    “你先玩,我有事上去了。”


    他說完,徑自大步跨上別墅的樓梯,消失在段夏的麵前。


    段夏見到紀西顧躲她,有些氣憤的跺跺腳,朝著紀西顧的背影投去勢在必得的光芒。隨後,又轉身迴到了小姐太太的脂粉堆裏麵繼續說笑。反正這一次她要跟著表哥迴國,她暫時不急。段夏心裏想。


    紀西顧上了樓,拿出手機就看見陸南逸的迴複:


    “她是不是要迴國?”


    紀西顧想了想之前母親的動作,心中略微有一些了然:“可能是吧。”


    “好。”陸南逸那邊快速的迴了一個字。


    紀西顧默,半晌還是不放心:“沒事吧?”


    隻是,這一次,那邊再也沒有迴應。


    怎麽可能沒事?


    陸南逸把自己成大字狀平坦在總統套房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神情恍惚。


    那個曾經自己追趕的,自己哭求的,自己幾乎放棄了自尊去愛的女人,竟然在消失了這麽久的時間後,終於舍得迴來了!


    時間的齒輪在緩緩的推進,紀家那邊又重新送了請柬過來。名字赫然已經重新影印,變成了新郎紀澤希和新娘蘇念。


    劉清拿著這張請柬,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薛夢甜也跟著高興。時間已經訂好了。也許紀海是怕夜長夢多,竟然把時間定在了三天之後。


    “媽,看來我們得快點行動了啊。可是,我們要怎麽才能讓蘇念心甘情願的嫁過去呢?”


    薛夢甜終於有機會問出心底困擾已久的問題了。


    之前劉清告訴她可以讓蘇念重新和紀家締結婚約的時候她就在疑惑。到底能有什麽法子讓蘇念答應。畢竟,這蘇念自從從療養院迴來之後就很邪門。


    之前那懦弱的性格,薛夢甜還有幾分相信她會答應,現在……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她心甘情願了?”劉清臉上露出冷笑。看著請帖說道。


    薛夢甜一驚:“什麽?媽,你總不能把蘇念綁著去結婚吧。”


    她有點不敢置信的搖搖頭。這事情逼迫的話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紀家那天要過去那麽多賓客,怎麽也是瞞不住的。


    劉清終於把頭從請柬裏抬出來,頗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薛夢甜:


    “他們兩一個瞎子一個呆子,怎麽可能走正常的程序結婚?


    我跟阮玲都已經商量好了。那天就讓兩人露一次麵。而這次又是采用的中式的婚禮規模,新娘蒙著蓋頭,誰知道誰是誰?到時候,你隻需要先頂替蘇念出來見大家一麵,然後把蘇念和那呆子一洞房,結婚證上一蓋戳,這事情不成也得成!”


    薛夢甜聽見自己母親這麽一分析,頓時連連讚歎。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母親這一招,不知道要比她高明多少倍!


    “媽,你真厲害!”薛夢甜情不自禁的誇獎道。


    劉清挑挑眉,盡管知道女兒的誇獎沒啥用,還是高興。


    “我告訴你,還不止呢!我還留了一手。”


    “留了一手?媽,你還咋準備了什麽?”薛夢甜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劉清見到女兒晶亮的目光,心中歡喜,開口道:


    “阮玲那個死肥婆,上次我要換婚約的時候給我擺臉色。這一次,我當然要討迴來。結婚證不是要戶口本麽?我先等他們辦完婚禮,把那答應候補的五十萬給我送過來,我才給戶口本,不然,沒門!”


    她可還記著阮玲答應她的五十萬呢!


    薛夢甜一聽,對劉清更加是敬佩不已。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這樣好的計策呢?果然還是自己經曆的事情不夠多!


    薛立和劉清走到三樓的時候,蘇念正坐在小圓桌上寫譜子。此刻外麵陽光正好,透過外麵白色的玻璃窗,影影綽綽的映在蘇念的臉上,讓她精致的小臉在忽明忽暗中越發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蘊。


    察覺到腳步聲,蘇念從自己的譜子裏抬起頭:


    “有何貴幹?”


    她的聽力早就可以憑借腳步聲識人了。稍顯急促,步子邁得很大的是薛立,另一個沉穩謹慎的是劉清。兩個人的腳步聲可以完美的反映出兩個人的性格。


    劉清也不躲藏,直接開口:


    “我和你爸爸為你跟紀家定了一門親。婚禮就在後天。今天帶人給你試嫁衣。”


    “紀家?”


    蘇念詫異,紀家她第一個想到的是紀西顧。


    隻不過紀西顧不是去了德國麽?那又是哪個紀家?


    “父親,你們給我定的誰?”


    她突然轉過身來,看著薛立。


    薛立隻覺得麵色尷尬,尤其是剛才看見女兒寫譜子的那張側臉,像極了當年的蘇煙,更加有些愧疚。


    “也不是誰,就是上一次爸爸的那個朋友,你見過……”


    他想要含糊其辭一筆帶過。但是蘇念心裏此刻已經是明了過來。


    上一次來過的……那還能有誰,不是跟薛夢甜定親的那個紀家傻子麽?


    所以,現在薛立和劉清又要把自己嫁給那個傻子了?


    “不行的,爸爸,您別忘了我和陸家有婚約,是媽媽定的。”


    蘇念一口迴絕,並且“好心”提醒了一下薛立,自己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薛立一聽,頓時錯愕。此刻總算是想起來,原來蘇煙在的時候,曾經給蘇念定過一門親,可是那個未婚夫不是現在喜歡上了夢甜麽?


    他都差點忘了那人是蘇念的未婚夫了!


    劉清見到站在一邊的薛立有些動搖,心中暗恨薛立耳朵根子軟,總是聽別人挑撥。在薛立耳邊說了一句:“五十萬。”


    薛立這才清醒過來。


    “咳咳,念念啊,爸爸這是為你好啊。陸家陸貫之那個小子已經移情別戀,爸爸給你定的這門親事一點也不比陸家差,甚至更勝一籌。那可是帝都紀家!”


    他說道最後,自己都激動起來。是啊,那可是紀家啊,隻要能攀上紀家,陸家算什麽。


    陸家的一個少爺現在還不是跟在紀家的大少爺紀西顧後麵做助手!


    蘇念冷笑:“如果爸爸自己喜歡那個傻子,就自己嫁過去好了。我不嫁。”


    她耳朵何其的好,怎麽會聽不見劉清在薛立耳邊耳語的那聲五十萬。


    原來竟然是五十萬把自己給賣了!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涼透了。不過五十萬,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毫不猶豫的把她給賣了!


    其實不然,薛立自然不會因為五十萬把蘇念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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