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沒有兒女,一輩子為蘇家鞠躬盡瘁,江姨的死讓蘇念一直覺得很對她不起。如今再次見到,她自然是心中動容。


    “哼,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跟個不幹不淨的下人親近。”


    薛夢甜在旁邊冷哼,聲音一點沒落的傳進蘇念的耳朵裏。頓時讓她麵色冷了下來。


    辱不及家人!


    在蘇念心裏,她早就把江姨當做她的親人。薛夢甜現在竟然侮辱她的家人,這絕對是蘇念不能夠容忍的。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


    “薛夢甜,你給我道歉!”


    寂靜的夜晚,蘇念的這聲怒斥顯得格外的突兀。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他們心裏,蘇家的這位大小姐一直是唯唯諾諾很好說話的人,怎麽今天突然發這麽大的火?


    薛夢甜也是一愣,沒想到蘇念竟然吼她。之前受的氣頓時一股腦的都湧上心頭。


    她顫巍巍的拿手指著蘇念:


    “你讓我道歉?做夢!我堂堂小姐,給一個下人道歉,你是在搞笑……”


    “啪!”


    薛夢甜的“麽”還沒說出口,突然一個巨大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蘇念黑漆漆的眼沒有一點焦距的看著他,揚起的手這才落下,身體不住的顫抖,那是極大的憤怒。


    “你再說一個侮辱的字眼試一試!”


    薛夢甜被唬住了。她看著蘇念有些滲人的眼睛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全然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半張臉。


    她剛才被蘇念打了?打了?


    這個認識讓她氣得眼淚直在眼睛中打轉。等到後麵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她頓時如同主心骨一樣撲到自己媽媽的懷裏。


    “嗚嗚嗚,媽媽,姐姐打我,她打我……”


    她哭的很傷心,一把抱住劉清的腰,怎麽都埋在那裏不肯出來。


    劉清也是愣住了。女兒哭的這麽傷心顯然不是作假,這是怎麽迴事。難道蘇念真的打了她?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蘇念,那黑漆漆沒有焦距的眼讓劉清也是心中一蕩。不過她到底不是薛夢甜這般大的孩子,很快穩定了心神。


    “念念,怎麽迴事,夢甜說你打她?”


    蘇念聽見此刻即便恨她恨得牙癢癢,還要心平氣和裝作一個公平的繼母的劉清的問話,心中暢快極了。


    “對,我是打了她。”


    “你這個不孝女,我接你迴來,你一迴來就欺負妹妹,你……”薛立站在愛妻的旁邊,此刻頓時怒火中燒,氣得胡子直翹,就差直接上去給一個巴掌了。


    薛夢甜即便他剛才再怎麽氣,被劉清在路上來的時候一哄早就沒了。此刻看見往日裏捧在手裏的小女兒被打了,自然是心疼不已。


    薛立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責備起蘇念。


    “長姐如母,我是在教夢甜做一個名門閨秀最基本的道德素養!


    作為一個上流社會的小姐,就要對各個階層的人都要有禮貌,都要保持平視的態度。爸爸,我這麽做不對麽?”


    蘇念紋絲不動,說話的語氣坦蕩蕩,光明無比。倒是一時把薛立給迴的沒有半句話說的。


    他此刻站在蘇家所有的傭人麵前,如果當眾否定掉蘇念的話,勢必要讓傭人們寒心,所以他隻得退迴去,撓撓頭,麵色更加的尷尬。


    “額……教育可以好好說,你犯不著打她。”


    此刻雖然依舊不甘心,底氣卻是沒有之前半分足了。


    劉清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旁邊的男人一眼。最終隻得抱著薛夢甜哄勸,就這麽一家三口的進了別墅,再沒有人看蘇念一眼。


    “哎呦,真沒想到蘇小姐是這麽菩薩心腸的一個人。”


    “剛才我聽見蘇小姐這麽一說,你別說,我感覺我心裏可暖了。”


    “哎,現在的有錢人狗眼看人低,夢甜小姐那態度我也是習慣了,本來以為蘇小姐也是這樣的,沒想到蘇小姐有這樣高的修養,是我之前誤會了。”


    ……


    傭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話語之間都是對蘇念的讚美。蘇念暗暗勾起唇角。


    用人,這才是她重迴蘇家的第一步罷了。


    上一世,她就是性格太過綿軟好欺,最後才淪落到那樣的地步。


    這一次,說什麽也再也不會讓自己受一點點苦楚。


    “江姨,煩你帶我去我房間了。”


    蘇念對著江姨的方向點點頭,笑道。


    “哎,我的好小姐,不麻煩,不麻煩。”


    隱隱地,蘇念似乎聽見江姨吸鼻涕的聲音。江姨是哭了麽?


    她不動聲色的上了樓,走進她的拐角房間。即便是瞎子,但是她對這裏的一切太熟悉了。


    悶熱而又破小的雜物間,蘇念站在門前,撫摸著門框,卻透露出無比的懷念。


    前世臨死之前,她根本沒有房子可以住,這件雜物間即便破舊,卻也是能夠遮風避雨的地點。躺在自己曾經的小床上,蘇念露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疲憊,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端。


    紀家老宅。


    男人即便是昏迷沉睡在那裏,全身矜貴冷漠的氣質都沒有絲毫的折損,他仿佛暗夜中沉睡的帝王一般,透露出無上的強大和威嚴。


    “主子還沒醒麽?”


    一道男聲在這件靜謐的不似人間的地方響起。隨後似乎有人輕聲迴答:


    “是。從醫院背迴來就這樣了。”


    “恩?”


    一道腳步聲緩緩踏進房間被月色照耀的地方。那是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在月色中,那鏡片閃著冷光。


    徐琪看了一眼床上躺在的主子,眉宇之間是深深的擔憂。


    “給我查!不要命暗算紀家的太子爺!找到那個病房的人,然後抓迴來!”


    他朝著月色照不到的暗處低聲吩咐,隨後暗處隱隱傳來一點的動靜,卻又很快靜謐。


    上天,總是偏愛有些人的。


    蘇念再次醒過來是被一盆冷水澆醒的。她


    一個活動,她身上的肌肉全部都在叫囂。被碾過的疼痛。


    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但是她隱隱約約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偷笑聲。


    “誰在那裏?”


    她詢問道。不過迴答她的卻是一片無聲的寂靜。接著她聽見腳步聲跑開的聲音。


    嗬,欺負她是個瞎子麽?


    蘇念站在濕淋淋的地上,沉默了一會。把那淩亂的現場往那兒一放,自己也不收拾。


    下樓的感覺真的是很不美妙。蘇念感覺自己兩根竹竿腿搖搖欲墜。肌肉的延遲性酸痛提醒她,昨天晚上的一切並不是夢。


    她真的被人破身還重生了。


    “怎麽迴事,怎麽全身濕淋淋的下樓,教給小姐的教養都喂到狗肚子裏麵去了?”


    她走到樓下,就聽見劉清在那裏訓斥傭人。


    不過,這話頭卻明擺著是說給她聽得呢。


    教養?


    蘇念知道,劉清這是拿她昨天晚上迴薛立的話來膈應她。很顯然,自己這當頭的一盆涼水的主謀也就找到了。


    頭發因為沒有擦,拖延出一溜的水漬,在地板上。薛夢甜的眼中閃過得意。


    這個死瞎子,讓她昨晚打她,這個仇是無論如何都要報的。媽媽說她兩句,哼,這才隻是一個開胃小菜。


    好看的節目還在後頭呢!


    她吃著奶油鬆餅,看著蘇念呆愣愣的站在那裏,吃的越發暢快起來。


    一個瞎子而已。


    虧得媽媽昨天晚上到她房間來跟她抵膝長談,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就像是現在,隻要她輕輕走過去推倒她,蘇念也不會知道是誰幹的。


    當然,薛夢甜自矜身份,是絕對不會做出這麽不入流的事情的。她有的是方法。


    “小姐,您起了,用過早餐沒?”


    江姨把一碗白粥端到桌上,隨後過來扶蘇念入座。


    “哼!”


    蘇念坐下就聽見對麵薛夢甜的冷哼。想必對方在旁邊看了不少樂趣。


    手指細細地攪拌著白粥。蘇念微微一哂。


    她並不急在這一時的逞能。有些有事情,若是樣樣都要計較,她可能要累死了。不過現在,她更願意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一個重要人物的登場。


    攪拌的白粥還沒有喝,門口就傳來人聲。


    “對對對,這次的事情就這麽做,我知道了。先等我吃個早飯。”


    薛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蘇念唇角輕勾,黑漆漆的眼睛閃過一絲微光。


    主人公登場了!


    “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蘇念轉向薛立聲音的方向。


    “爸爸,你迴來啦!”


    薛立聽見蘇念的聲音,步伐微微一頓,微微頷首。


    “恩,早安。”


    薛立即便內心對於這個女兒沒有什麽感情,但是他這個人十分的好麵子,絕對不允許別人挑出半點的錯處。所以麵子上都是敷衍過去的。


    蘇念似乎沒有聽出薛立話語中的冷淡。她頓時把自己身邊的椅子一拉,對著剛才的方向道:


    “爸爸,你能陪我吃早餐麽?我好久都沒有和您一起吃飯了。”


    薛立一愣。看著自己這個大女兒烏黑的杏眼,心中一動。想起自己曾經也疼愛過這個大女兒,眼中染上了幾縷暖意。


    鬆了鬆手裏的領帶,他坐在蘇念身邊的椅子上:“好,爸爸陪你吃一頓。”


    “太好了。江姨,快把我的早飯給爸爸也端過來一份。”


    蘇念頓時眉開眼笑,忙不迭的吩咐江姨。


    這邊江姨去端早餐,坐在椅子另一邊的薛夢甜看著蘇念和薛立在那邊有說有笑的,頓時吃味起來。


    怎麽可以,爸爸明明是她一個人的!


    “爸爸,我也要和你一起吃飯。江姨,順便把我的早餐也端一份給爸爸。”


    她不甘示弱,樣樣都要跟蘇念一樣。


    “好好好,你們都是爸爸的心頭寶。”


    薛立此刻是真的開心,哈哈大笑起來。但是等到江姨把早餐端上桌的時候,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薛夢甜不明所以。看著薛立漸漸陰沉的臉色:


    “爸爸,你快跟我一起吃呀。這個鬆餅很綿軟可口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薛立突然站起來怒吼道。把薛夢甜的小臉吼的僵硬在那裏。有些怯怯的看著薛立。


    “怎麽了這是?”在房間裏化妝的劉清此刻也聞聲趕來,就看見薛立漲紅的麵孔。旁邊是很害怕的薛夢甜和一臉平靜的蘇念。


    “怎麽迴事?”


    劉清問薛立。


    “你好好意思問我。你看看這什麽東西,你解釋一下可以麽?”


    指著桌上的一份精美的鬆餅奶茶和另一邊的清湯白粥。強烈的對比在奶白色的瓷磚上有些刺目。


    劉清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她瞥了瞥站在那裏的蘇念,心中已經有了點數。


    “你瞎激動什麽?我這不是照顧念剛剛從療養院迴來,吃太好會拉肚子麽。怎麽,你以為……你以為我苛待她麽?”


    說著說著,劉清保養得體的臉上竟生生滾下兩行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薛立看見劉清臉上的兩行淚,登時什麽怒氣都沒有了。就連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蘇念依舊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來日方長,她暫時並不可能動搖劉清母女的根基,所以她現在隻是需要拿迴自己應得的。


    “阿姨這是怎麽了?”


    她摸索著站起來,然後“聽”著薛立在那裏哄勸自己的嬌妻。


    “蘇念,都是你這個死瞎子,你害的我……”


    “甜甜!”


    薛夢甜想要說什麽,卻被劉清轉過頭來嚴厲的打斷了。


    她剛剛好不容易用眼淚讓薛立心軟。自己這個丫頭怎麽這麽沉不住氣,盡往蘇念手上撞,這讓劉清忍不住氣得胸口起伏,就連聲音都變得沙嘎。


    “……哼!”薛夢甜一大早被往日疼愛她的爸爸媽媽接連訓斥,隻覺得委屈極了。跺跺腳,飛跑到了樓上。


    “老公,既然你不滿意我給念喝白粥,以後我就給她和甜甜準備相同的餐食吧。”


    劉清假意賭氣道。薛立頓時更加愧疚起來。此刻更加是滿口答應。


    “都依你,都依你。別哭了好不好?”


    其實薛立根本不是心疼蘇念才開口的。


    隻不過是想到別人要是知道他薛立在家給小女兒吃豪華大餐,大女兒隻能喝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要編排他呢!


    所以劉清一哭,一鬆口。他就立馬服軟了。劉清也就是拿捏的他這一點。


    兩人在那邊打情罵俏,偏偏蘇念不解風情。她看是不見夫妻兩個在那裏秀恩愛,當然,即便看見了她也依舊要打斷。


    “爸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阿姨傷心的。”


    “爸爸,我房間裏麵有以前媽媽留下來的宮廷秘方的消腫的藥膏,要不你待會兒跟我一起去拿,然後給阿姨擦藥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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