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蘇牧開了門,然後等到他們各自在車裏坐好了之後。蘇牧整了整發梢,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是不是很早就到了,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齊琰看著蘇牧低下頭的樣子,不免偷笑了一下,“沒有啊,我也是剛到不久。”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關於齊琰,他好像總是可以給蘇牧帶來安心的感覺。蘇牧一直盯著窗外,沒有再接著聊下去。


    齊琰好像能夠明白蘇牧心裏的想法,他按響了車裏麵的音樂之後就啟動了車。其實他心中是有很多疑問的,例如蘇牧的母親生病的事情。


    但是他看到蘇牧這樣子的沉默,便也默契的沒有繼續問下去。到了醫院之後,蘇牧先下了車,齊琰還要去找車位。


    蘇牧原先以為齊琰隻是送自己來醫院,但是在她下車之前,齊琰執意要跟蘇牧一起去看望蘇母。蘇牧走進病房裏麵,蘇母跟之前比起來,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她見來的人是蘇牧,才勉強揚起了微笑。蘇牧很是心疼,她滿腦子都是醫生建議蘇母出國治療的事情,“媽,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蘇母點點頭,可能是示意她還很好。但是看著麵前臉色都已經蒼白的蘇母,蘇牧更加不願意相信蘇母說出口的話。


    蘇牧打開了方才在來的路上打包好的粥,然後將蘇母輕輕的扶起來了。正當她手忙腳亂的時候,齊琰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他匆忙的走到病床前,這才穩定好了蘇母。經過了剛才那一番混亂之後,多少顯得蘇牧有些狼狽,“謝謝你。”


    她朝著齊琰方向說了句,然後便繼續去打開粥。蘇母看到這個陌生的麵孔,自然是很好奇。她斷斷續續的說了一段話,雖然聽不太清楚。


    但是蘇牧順著她的眼神就看到了齊琰,“都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朋友,他叫齊琰。”她笑著對蘇母說道。


    蘇母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齊琰笑了起來,“阿姨你好,初次見麵,請多指教。”齊琰也絲毫不覺得尷尬,他很自然的向蘇母鞠了一個躬。


    蘇牧喂完粥之後,便要幫蘇母擦身子,齊琰也自然的避開了。他告訴蘇牧在醫院門口等她,然後便離開了。


    一切都完成了之後,蘇牧像往常一樣叫了一個護工照料蘇母。她扭開了病房的門,走了出去。一下子就看見齊琰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她徑直的走向了那裏。


    然後在齊琰的身旁坐下了,“你為什麽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你母親生病的事情?”緩和了一會兒,齊琰還是很想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過程。


    蘇牧仔細迴憶了下,和齊琰之間的關係,好像也沒有到這種事情也可以分享的程度。所以她才索性沒有跟齊琰說起來,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迴答齊琰。


    還好齊琰是個貼心的人,他從來都不會去過於為難誰。他覺得既然蘇牧沒有告訴他,雖然有些生氣,最後還是選擇理解她。


    “抱歉啊。”蘇牧發現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對齊琰抱歉,她的手指纏在一起上下的攪動。齊琰自然不會再多去追究,“那麽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剛剛看著阿姨好像沒有精神的樣子。”


    有些事情即使蘇牧想要隱瞞,可是也被齊琰發現了。她的心又痛了一下,原來蘇母現在已經如此嚴重了。


    蘇牧歎了口氣,她將醫生給的建議全都告訴了齊琰。齊琰也沒有想到原來蘇母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他沉默了會兒。


    “那就快點送阿姨出國吧,千萬別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齊琰的反應跟剛開始蘇牧的想法是一樣的,可是蘇牧清楚自己遠遠沒有這個能力。


    送蘇母出國自然容易,可是長期的住院治療就是一筆大費用了。齊琰看著蘇牧臉上皺眉的樣子,他好像從中明白了什麽。


    “在治療這方麵,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在國外有認識的有名醫生,我可以幫你聯係他。”齊琰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好似下一秒就能找到那個醫生的聯係方式,蘇牧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了齊琰,“現在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自己的問題。”


    齊琰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夠理解蘇牧,現在有什麽比治療蘇母更重要的事情嗎。他關掉了手機屏幕,然後呆呆的看著蘇牧。


    他等待著她口中所謂的問題,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幫得上忙。


    蘇牧想了一會兒,她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太難以開口了。她伸出手拍了拍齊琰的肩膀,“齊琰謝謝你,我母親的病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好的。”


    齊琰發現了蘇牧有些躲閃的眼神,他不知道為什麽蘇牧要這樣子躲避這個問題。他們之間沉默了,齊琰說要去洗手間,然後便離開了。


    蘇牧坐在原位,看著齊琰漸漸遠去的背影。她一下子將繃緊的身子放鬆下來,蘇牧心裏也清楚齊琰要是願意幫助她,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怎麽說,蘇母接下來的一大筆費用,實在讓蘇牧開不了口。


    齊琰並沒有去衛生間,相反的是,他走到了諮詢台問了蘇母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齊琰敲了敲門,“進來。”


    醫生抬起頭,發現是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麵孔,他很疑惑的看著齊琰。齊琰微笑著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我是蘇牧的朋友,我是想要來了解一下蘇阿姨的情況。”


    “對不起,我們醫生是有規定不能泄露病人信息的。”醫生忽然間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起初還以為齊琰是不好的人。


    後來齊琰跟他說明了過程之後,“我是想要幫助蘇阿姨出國治療的,隻不過是想要進一步了解一下情況,才能做最好的交接。”


    醫生這才放下心來,他大致的將蘇母的情況告訴了齊琰。在對話結束之際,“我已經跟蘇牧說過很多次出國治療的事情了,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反應。我想可能是碰到什麽困難了吧,如果可以你可要好好幫助她。”


    齊琰點點頭,他向醫生道了聲謝就離開了。在他的印象中,蘇牧不是一個喜歡把事情延遲的人,尤其是蘇母這樣子的急事。


    他在迴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蘇牧心裏的想法。蘇牧遠遠的看見了齊琰的身影,她便抹了抹自己眼角的眼淚。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蘇牧打趣他說道,可能是想要暫時緩和方才那尷尬的氣氛。齊琰並沒有正麵迴答她,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見此狀,蘇牧也沒有再找話題。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齊琰,“蘇牧,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遇到困難了?不要憋在心裏一個人承受,告訴我好嗎?”


    一直以來,正是蘇牧這種性格,才總是讓齊琰覺得難以靠近。明明現在蘇牧就坐在距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可是她總給齊琰感覺很遙遠。


    蘇牧被齊琰這突如其來的逼問,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著齊琰渴望的眼神,蘇牧實在不忍心再一次拒絕齊琰了。


    “我現在最難的問題就是我沒喲足夠的能力送我媽出國治療,誰都知道那不是一筆小數目。”蘇牧這也算是第一次和別人說起這個問題,她說完之後就望向了遠處。


    齊琰剛開始也有想到這方麵,但是蘇牧一直不開口,他便以為是更加嚴重的事情。當他聽到了是這個答案之後,他便在心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可以先借你。”齊琰想象過沒有辦法的事情,他也竭力的想去幫助蘇牧。更何況是這種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蘇牧當然知道錢這種東西,齊琰向來是不用擔心的,但是她也不能夠依賴齊琰。她猶豫了一會兒,“可是。”


    “沒有那麽多可是,如果把我當朋友,就不要那麽生疏。”齊琰直截了當的說出口,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


    蘇牧有些難為情,“那可以給我時間考慮一下嗎?”齊琰覺得也不是什麽壞事,他也正好有時間去準備的更充分。


    他點點頭同意了,“那麽現在就先迴去吧?”齊琰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再加上他中午開了那個會議,現在已經剩下的精力不多了。


    蘇牧在醫院門口等待齊琰將車開出來,“好久不見,蘇牧。”她轉過頭發現,是蘇母的主治醫生。說實在話,是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她和主治醫生聊了幾句,齊琰便開到他們麵前,然後搖下車窗。醫生看到車上的是熟悉的麵孔,他剛開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


    卻被齊琰用一個眼神迴絕了,蘇牧跟醫生道別然後走向副駕駛座,所以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的交流。


    醫生好似也明了了,他朝車內揮了揮手。齊琰微笑了一下,便駕車遠去了。經過了一段路途之後,終於到達了蘇牧家樓下。


    蘇牧準備下車的時候,“關於你母親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齊琰還不忘提醒她,她也用微笑迴應了。


    次日,蘇牧去公司裏麵整理了一下近期的文件。她在公司呆著的這段時間,自始至終都沒有碰見過秦少淩。不過這對蘇牧的影響不大,反正說好了要遺忘了,就不要再惦記了。


    蘇牧離開公司的時候,碰巧接到了齊琰的電話。齊琰讓她在原地等她,說是有事情跟她商量。她雖然不知道事情,但是總歸是與蘇母有關。


    等她在副駕駛座坐好了之後,“我有一個很棒的想法,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蘇牧有些好奇的看向齊琰,她看著他微笑的臉。


    “你不是擔心費用嗎?送阿姨出國治療的同時,我會在我國外公司安排一個職位給你,你就用工資換我錢就夠了。”齊琰看起來非常興奮,他一大串的話講出口。


    蘇牧總還是需要點時間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需要辭職是嗎?”這樣是不錯的辦法,在蘇母病情危機的麵前,她的確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是的。剛好我國外的公司也卻設計師,我覺得你能夠很快就適應的。”齊琰這樣細心的想法的確是很好,可是蘇牧一想到辭職,心裏卻有些堵。


    “謝謝你齊琰,總是想盡辦法幫助我。”蘇牧先是對齊琰表示了感謝之後,她還是說明自己需要幾天時間準備。


    畢竟辭職也要時間,更加關鍵的就是,她還沒有做好要離開的準備。齊琰也樂意,說完便送蘇牧去了醫院。


    車子開到了醫院門口。


    蘇牧從副駕駛座下車,她還特意告訴齊琰今天可以不用等她迴家了。因為她剛好帶了換洗的衣服,可以留下來照顧蘇母。


    齊琰也沒有辦法說別的,“那你好好照顧自己,要是發生了什麽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蘇牧點點頭,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齊琰坐在車裏麵,他的心裏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他不清楚自己對蘇牧的感覺,但他知道從自己的行為中好像就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蘇牧推門進到了病房內,令她驚訝的是,今天的蘇母並不是躺在病床上的。她背靠在枕頭上,正在認真的看著電視。


    “媽,你今天看起來狀態還挺好的。”蘇牧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裏多少都會有激動。雖然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許的蒼白,但是蘇牧覺得這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蘇母轉頭看向蘇牧,很用力的擠出了一個微笑。蘇牧放好了東西之後,就像往常一樣喂她吃飯,然後幫她擦身子。


    這時候,蘇牧一邊溫柔的擦拭著蘇母的手臂,一邊問道:“如果去國外,媽可以接受嗎?”其實這也是蘇母可以預料到的,這次的病痛時間持續的比較長。


    之前那次手術之後,都需要在醫院裏麵治療很久。蘇母本來就不想成為蘇牧的負擔,她更加寧願自己已經是被放棄的人。


    感覺到蘇母的不作聲,蘇牧便知道她又不對勁了。她悄悄的握住蘇母的手,“以前都是您來照顧我,現在無論如何我都要好好的照顧你。”


    蘇母的眼眶有些濕潤,蘇牧伸出手將她的眼淚擦拭掉。待蘇母在病床上躺好了之後,蘇牧便將病房裏麵的燈都關了,隻剩下角落裏的一盞小夜燈。


    她窩在被子裏麵,蘇牧知道她的腦子裏麵很複雜。她掏出了手機,總是按亮又按滅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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